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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坠崖

呼啸风声在刘臾安耳边尖锐作响,鼓荡的袍袖似是在努力阻拦她下坠的身躯。

半空中,她勉力抓住一根藤蔓,但由于下落的速度太快,尽管她再努力紧紧握住藤蔓,还是顺着藤蔓再次下滑了数十米。

藤蔓上的倒刺将她柔嫩掌心划开数道极深的伤口,鲜血一点一点自她掌心流至手臂。

不知过了多久,黑红血液干涸在她手臂上,她好似一个破布娃娃被吊在空中晃动。

极度的疲惫让她困倦无比,她长睫低垂,双眸竟欲缓缓闭上。

不行,她不能死!

她慌忙摇头,努力睁大双眼。

惊惧之下,她愈发冷静地环顾四周,竟发现右侧不远处有一个突出的石块。

她抿紧双唇,用力晃动身躯,意图借助藤蔓荡至石块之上。

可她实在气力不足,藤蔓晃动的幅度完全不足以让她足尖到达那块石块。

骤然,那藤蔓又猛地向下滑动一截!

她四肢紧紧缠绕住藤蔓,胸膛剧烈起伏,她心中暗道,不行!这藤蔓看着不甚牢固,她必须冒险尽快到那石块上去!

此时,因藤蔓下滑了一截,石块已至她腰处高度。

刘臾安深吸一口气,似下定决心,伸出双脚用力向山壁踢去。

藤蔓猛然向右荡起。

是时候了!

她瞄准时机松开藤蔓,顺着惯性成功被甩到石块一边,她躬身向下死死抱住石块,一点一点消耗着她本就不多的力气,终于成功爬到了石块之上。

最后,她脱力一般靠着山壁,抬头向上看去,当中日光刺目,毒辣无比。

想必已至午时。

此刻她试图抬起袖口擦拭额头汗渍,嘶的一声,双臂剧痛瞬间袭来。

她扯着嘴角冷笑,而双唇早已在山风中皴裂,她这一笑又破了几道口子。

她赌气似地抬起右肩,恨恨蹭去汗水,心中安定稍许。

如若到了夜间,她仍未归府,阿梨定会遣人来寻,她只需好好活着等待。

想着想着,她靠着山壁竟逐渐闭上双眼,疲倦睡去。

日头逐渐西沉,山峰上方竟传来了人声!

她猛然睁开双眼,侧耳贴在山壁上细细聆听。

山峰之上,穆鹿手挺长剑,横在胸前,前方是一群拿着铁锹、铁耙等农具衣衫褴褛的灾民。

“杀了这个狗官!”灾民们群情激愤,声音此起彼伏。

“就是这群狗官贪了咱们的救命粮!他们个个吃的肚皮溜圆,是要咱们都去死啊!”人群中不知谁人高声道。

穆鹿反拿剑柄,拱手道:“各位稍安勿躁听我一言,陛下已颁下圣旨去邻洲掉粮,现下黄河堤坝也在抢修,正在募集人手,各位何不去试试挣些钱粮!”

“他们当官的都喜欢说的冠冕堂皇,哪管咱们老百姓的死活!”人群后方又透出一道声音。

穆鹿心道不对,为调查黄河提前决堤真相,他悄然策马伪装出城,并不显眼,却出了城便被这些灾民跟上,且他们竟能发觉他是官员,定是有人在背后煽动!

上一世他与福宁公主合作查出太子煽动灾民暴乱之事,也在她状告太子之后,这一世黄河提前决堤,福宁公主尚未状告太子,灾民暴乱竟隐约有提前之兆!

他探手自腰间拿出钱袋掷向前方,“各位好汉,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拿去买些米粮分给大伙!”

人群纷纷躁动,众人均俯身拼命抢向那个钱袋。

穆鹿见状,悄悄后退几步,脚尖一点便想逃出灾民包围。

只在他转身的一瞬,一道暗器骤然击中他后背!

穆鹿猛然向前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黑便坠下山崖。

人群后方那手执暗器者阴冷一笑,伸手压了压帽檐,转身离去。

刘臾安正努力听着上方的声音,却只隐约听到了只言片语。

她还没琢磨明白是敌是友,暂还未敢呼救。

上方竟坠落一道人影!

刘臾安忙收起双腿紧贴山壁,生怕被那人砸到。

那人影越来越近,竟被她头顶不远处的枯树拦腰挡住。

刘臾安撇撇嘴,心道还真是命大。

她又侧耳伏在山壁上听着上方声音,可上方声音却越来越远,她心中泄气,复仰头大声叫道:“喂!上面的!还活着吗?”

那黑乎乎的人影看不清面容,一动不动,似是晕了过去,垂下的手中还紧紧捏着把长剑。

不看不知道,一看给刘臾安惊的心脏一跳。

那人影手中长剑剑尖正直直指向刘臾安头顶。

她小心翼翼侧身挪动在石块最边缘好不容易躲开头顶长剑,又仰头向上看去,那人影迎面冲她吐了口鲜血。

霎时间,她被浇了满脸鲜血,她一怒之下又怒了一下!

她愤然用双肩衣物擦拭脸颊上的鲜血,气鼓鼓高声道:“上面的,你是不是醒了!”

穆鹿隐隐约约听到下方有刘臾安的声音,他晃晃头,只觉自己在做梦,荒郊野外怎会有她福宁公主在。

“喂,醒了就吱吱声!”刘臾安不放弃继续叫道。

穆鹿定睛向下看去,那人虽然满脸血污,衣衫褴褛,发髻歪倒,却确确实实是福宁公主刘臾安!

他忍住后背剧痛,高声回道:“公主殿下!您为何在此?”

刘臾安双眸一亮,雀跃道:“穆鹿是不是你!”

“是我。”

穆鹿抬手擦了擦唇边鲜血,却闻身下枯树隐隐有断裂之声!

他急忙将长剑狠狠插进山壁,一手紧握剑柄,一手压住枯树,脚尖借力猛然跃起,枯树应声而断。

他握住剑柄整个人晃晃荡荡吊在刘臾安上方。

“殿下此处并非议事之地,我们得赶紧上去!”

他话音刚落,剑身便向下不断滑动,在山壁上刺出一道深深竖痕。

“还用你说。”刘臾安小声嘟囔道。

“此间风声过大!殿下您说了什么?”穆鹿稳住身躯,左手握住一侧藤蔓,向下一跳,登时跃至刘臾安身侧。

“本宫说,你说的轻巧,我们在半山腰怎么上去?”刘臾安浑身皆是伤口,双手脱力,极为痛苦,她蹙眉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穆鹿见她满身血迹,心中奇怪,又道:“殿下怎会出现在此地?”

“指挥使又怎会出现在此地!?”刘臾安不答,迅速反问。

“殿下不知,京都城外尽是灾民,隐隐有暴动之像!臣正欲赶往定州查探一二!”穆鹿靠着山壁曲腿坐下。

“什么?灾民暴乱也提前了?”刘臾安身躯瞬间绷直,瞳孔微缩。

穆鹿侧首看向刘臾安,此刻已近晚间,晚霞灿烂映于她的脸庞,虽满是血污,但却掩不住瑰丽容貌。

他状若无意地移开眼神向前看去,“事情实在过于蹊跷,桩桩件件都在提前,殿下您是不是拿到了那份证据?”

刘臾安不自觉轻咬下唇,眸光瞬间变得锐利:“正是因为那份证据,本宫落得如此境地!”

“现下你可相信了黄河提前决堤不是本宫所为吧!”刘臾安扭头恶狠狠道。

穆鹿轻笑一声:“若是公主所为,定不会令自己陷在此等危难之地,是臣错了。”

刘臾安看向穆鹿,山间清风拂过他额前碎发,露出眼角的一颗小痣,她不自然地收回目光,“现下只好在此地等着本宫的人前来搜寻了!”

穆鹿将长剑收回腰侧剑鞘,站起身来,身姿挺拔,看向上方,“殿下,臣恐怕您的人来不了了。”

“臣出城之际,京都城八处城门均已戒严,城外尽是意图暴乱的灾民,您那点府兵能出的来吗?”

刘臾安默默看向前方,眸光萧索,红唇开合:“本宫前世被掳北上,受尽凌辱,可刘珲在晋国却过得不错,甚至封了个昏德侯,你道为何?”

“为何?!”穆鹿握紧手中剑柄,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哈哈哈哈哈,”刘臾安扯着嘴角,忽神经质笑了起来,她抬头盯住穆鹿,眸光坚定,“那是因为他早与晋国有了勾连!他当初逼宫之前,晋军来犯,你当都是巧合吗?”

“他刚继位新帝,便急匆匆召穆家军班师,穆家军却路上被伏击,那是晋国那完颜珩不愿同他玩了!撕毁协议,穆家军全数战死。”她再次撕开心中伤口,内心越发鲜血淋漓。

穆鹿背过身去,身后的阴影被拉出长长一道,他双眸通红,强忍情绪:“殿下只是一家之言,臣会自行查明!”

半晌,刘臾安仰头,明眸微动,忽道:“我们一同重生,敌人从来便是同一人,结盟吧。”

穆鹿心中还是犹疑,他不说话,只蹲下身去,“殿下,臣背您爬上去。”

刘臾安半天不动,非她不想,实在是周身伤口剧痛,双臂受损,动弹不得。

穆鹿等了好一会,扭头看向刘臾安,见她衣衫破损凌乱,沾满血迹,心下了然。

“殿下,请恕臣冒犯了。”

只见他向前两步,蹲下身去,一把将刘臾安抱起,安放在自己背后。

刘臾安将下巴靠在他的宽肩上,面颊一片通红。

“殿下抱紧臣的脖子。”

他的胸腔在缓缓震动,刘臾安的心也越跳越快。

她努力抱住他的脖颈,双腿紧紧缠在他腰间,她侧首在他耳边喷吐热气:“走吧,背稳点,莫将本宫摔下山去。”

背上娇躯柔软,丝丝脂粉香气萦绕在穆鹿鼻尖,他只觉耳边极痒,似乎一路痒到心中,便如前世他自乱民包围中将她拉上马背,她冲他抬眸一笑,惊鸿一瞥那般心痒。

他垂下长睫,眼下铺上细细密密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