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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入学

熙逢街,太学院门前。

刚过正午,毒辣的日头褪去稍许,但仍灼得人浑身不自在。

今日是太学开学日,也是太学每逢三年招收新生的日子,但是太学入学要求极其严格,首先就是须得报名考试,而且只收按时间先后到达的前五十个人,哪怕是律京四大世家的人也不能逾矩入学。

但不乏有一些浑水摸鱼的无良商贩。

比如此刻在距离太学远处正在吆喝的人。

“——瞧一瞧看一看,太学测验题目新鲜出炉,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太学入学测验小抄就位,保真保值,假一赔十,童叟无欺。”

“太学测验一对一包过。”

……

太学门前杏花树下挤满了人,都是些年龄不大的少年们,打眼一瞧都还未及冠,有得身着锦衣华服,有的身着素衣,但都目光坚定且专注的盯着对面紧闭的太学院门,对远处的言论充耳不闻。

个中缘由其实很简单。

这些少年要么是朝中官员之子,每一个的家世单拎出来那都是钟鸣鼎食之家。要么就是与当今圣上沾亲带故的宗室子弟,放眼律京没人比他们地位更高;剩下的就是从南椋各地千里迢迢远道而来的各地远近闻名的才子,这些入学的全凭真才实学。

眼见快到太学开门的时辰了,有心人数了一下恰恰好才四十九人,还剩下一个人没来。

这群或金枝玉叶或才学斐然的少年们此刻就站在太学门前自然地分成了两拨人,都对着最后这个人十分好奇,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

“你们听说没有,昨日圣上钦点了镇北侯的嫡子入太学同我等一齐学习。我猜这最后一个就是他了。”

“你这哪来的消息,那小世子不是远在雁城吗?怎么会来律京太学。”有一人出声反驳道,

那人缓缓道:“昨日陛下在鸣琴苑设宴,为的就是给镇北侯接风洗尘及加封事宜你不知?”

那人一袭蓝衣,眉间有一晃眼的朱砂痣,面容白皙俊秀。闻言应道:“镇北侯何时回京了?”

那人应道:“镇北侯没回京,因其还有要事未处理完所以圣上点了镇北侯嫡子闻竹闻世子代父进京领赏。”

“原是如此,那现在怎么还不见那位小世子,眼见就快到太学测验开始的时辰了。”

“——你们看那是谁?”

有人惊呼出声并用手指指向远处,一时间讨论声如潮水般退去,簇拥的人都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马车停在不远处的杏树下,一惨绿少年轻巧三两步跃下马车,树上的杏花慢悠悠地打了个转落到他的发带上,高高扬起的浅黄色发带被日光照着,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发光。

少年后面还跟着一个比他高的青年慢慢踱步,那青年一身素净的黑衣,容貌出挑。气质清俊出尘,正抱着双臂面色冷冷的看着前面慢吞吞走着的少年的背影,那少年走着走着却突然回头伸出折扇挑逗般地碰了碰那青年的手,那少年不知在与青年在说些什么,眉梢眼角都带上了浅浅笑意。

那青年却面无表情地将少年的扇柄挑开。

少年像是习以为常,笑着转过了头。

“那不会就是镇北侯家那位小世子吧?”有一人看着渐近的少年偏头向身边的人问道。

"八成是,我以前在律京从未见过此等相貌的世家公子,这一副好相貌要是在律京,本小姐怎的从未见过。"身穿鹅黄襦裙的少女看着越来越近的少年说道。

“那那位世子身后的又是哪位将相王侯家的小少爷,看那人周身的气度也不像寻常人家。”

“难不成镇北侯还有私生子不成?”有人小声地说了句。

刚踏上台阶恰好听到这一句的闻竹:“?”

跟在闻竹后面的时盏:“……”

闻竹环视一圈,谁在说他爹坏话?可那人说完就没了声响,闻竹也找不到是谁,他缓缓站定朗声道:“是谁在说本世子坏话,怎的不说大声点给本世子好好听听。”

方才还吵吵嚷嚷的人群顿时噤了声。

闻竹目光扫过这群锦衣公子,没什么表情的笑了下。

太学的门也在此刻缓慢地被推开,出来的是一身穿浅蓝长衫的男子,横眉冷竖,蓄着半长不短的白须,面色不苟言笑。

闻竹看了两眼觉得有些眼熟,就听到时盏附在他耳边说:“这是太学掌院宋清源。”

闻竹脑中忽现那册子上的内容。

宋清源,昭州人士。

乐宁十一年凭一《醉林记》闻名南椋,乐宁十二年又凭一卷文采斐然的《垂琴赋》惊艳众人,当年负责主考的的太学掌院看完后赞不绝口。

后宋清源入翰林院当值。在一次宴会中被先帝问起对当下时势的看法,宋清源当即不卑不亢地发表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可谓是字字珠玑一针见血。先帝感其才学出众与为人谦恭温良,特召入太学任教,至今已历几十个春秋。

其为人最重才华,对有才之人总有诸多眷顾之处。

且宋清源不惧权贵,曾因太学为了怕得罪京中权贵偷偷地将开学测验的成绩掉包,将一原本该入学的学子的名额换成了另一个京中权贵的儿子。

那书生也是年轻气盛,得知这其中龌龊勾结之事,当即一纸书信呈给了宋清源。宋清源在看完书信后当机立断进宫向圣上讨要说法,据说宋清源在堂上厉声与权贵争论,甚至说出了如若不把名额还给原本的学生,他明日就辞官归乡。

还有一句被人称颂至今广为流传的话,是当时先帝问他为何要对一个素未谋面的普通书生做到这种地步,宋清源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今朝随弃少年郎,明朝疆土何所依?”

彼时还是青年的宋清源一身朱红色官服跪在大殿上眼神明亮又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道。先帝听完之后即刻下旨恢复那位被顶替的学子的位置,以及削去那权贵的爵位,并下令其族人宗亲二十年内不得参与科考。

此事过后宋清源更是成了所有读书人心目中最钦佩的仅次于先帝的官员,而那句'今朝随弃少年郎,明朝疆土何所依?'更是此后无数学子挑灯夜读的支撑动力。

闻竹回想起册子上的记载,不觉对眼前这位年近花甲的老先生多了几分尊重。

宋清源一出来在场的少年皆躬身作揖行礼,喊着见过宋掌院。

宋清源略昂首示意,他不紧不慢道:“诸位少年请移步宣琴堂。”

随着人群踏入太学,闻竹慢悠悠地落在了队伍最末处,边走边打量起了太学院内的一草一木。随意看了几眼便大致对院内构造有了了解,太学院内大致分为三个部分。

中间有一池塘周遭是略显空旷的空地,往前正对着的那栋看起来像就是学生住所,往左是学生们平日里上课的书院,往左是先生们的住所。

除此之外,在先生们住所一侧还有一座四层高的尖塔,闻竹看了半天没看出这是个什么名堂。

“诸位请先在此自行挑选位置坐下,稍等片刻,稍后开始测验。”宋清源将一群人带到了一间房间内,然后就离开了。

宋清源前脚刚离开,后脚屋内便吵嚷起来。

闻竹懒得理睬,随便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坦然坐下,然后就盯着桌上挂着的毛笔出神。

时盏默不作声地跟着他的脚步站在他身后。

闻竹想躲清闲,但是却有人不放过他,一眉间有着朱砂痣的少年晃着扇子走到他面前,问道:“你就是闻竹?”

闻竹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认出这人是律京四大世家之首的江家的长孙江温白,想起江家与闻家理论上来说是世交,于是点头应道:“嗯。”

江温白笑嘻嘻地同他打招呼:“我叫江温白,四大家的那个江,温其如玉,东窗未白凝残月的温白。”

闻竹:“闻竹,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的闻竹。”

江温白看到站在闻竹身后的时盏挑了挑眉问道:“这位是?”他本来想说随从,但是看这人的气度和穿衣打扮又不似寻常的下人,于是止住了话头,改为问询。

闻竹笑应道:“这是本世子的伴读。”

江温白看向那冷着脸的青年问道:“哦?如此好样貌的伴读实在少见,不知叫什么名字?”

时盏开口道:“时辰的时,杯盏的盏。”

江温白点头,悠悠转着手中的折扇,正要说些别的什么,远处却传来一声清脆的瓷器落地声,随即而来的是一声难听的公鸭嗓。

“——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把太学的花瓶都给打碎了。”

闻竹等人循声望去,只见方才还乌泱泱围着的人群都散开来了,只剩下前排座位上站着的两群人,准确来说是一方有五六个人,另一方只有一个人。以及跌落在地的花瓶碎渣。

那方人多的为首的是一个一个生得膀大腰圆的少年,他正叉着腰瞪着对面的人,脸上横肉堆叠,眼睛几乎要看不见了。那声难听的公鸭嗓就是他发出来的。

公鸭嗓对面站着的是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穿着一身洗得发浆的白衣,背着一个深蓝的挎包。他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过分清秀的脸,不过那双乌瞳格外明亮澄澈。

少年虽然比那公鸭嗓要矮上一截但仍抬头不卑不亢地对上他的眼睛。

他平静道:“我在这坐得好好的,分明是你与你的朋友在我旁边推搡嬉笑打闹,一来二去动作过大才致使桌上的花瓶跌落。如今怎么还先倒打一耙怪在我头上?”

周围不明情况的人听完皆一阵哗然,开始与身边的同伴窃窃私语,但没有一个人上前为少年说话。

那公鸭嗓被戳破事实,面上有些挂不住,但仍强撑着气势道:“谁看见了?”说完转头问他身后的人,“你们谁看见了?是我把花瓶推倒的吗?”

那群人皆嬉皮笑脸地拉长了声调应道:“没有——"

公鸭嗓又问:“是本少爷把桌上的花瓶推倒的吗?”

那群人依旧拖着调子回答:“不是——”

公鸭嗓转回头向少年耸肩,得意的笑道:“听到了吗,大家都没有看到,怎么就你一个人看到了。”

少年扫过周围的人,似乎在希冀着有人能为他说句话,可是没有。

他淡淡地收回目光,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等掌院来,让他来为你主持公道。”

闻竹隔着人群无意中与少年眼神相对,一触即分。

他思索须臾,站起身来说道:“我看见了。”

好久不见^_^

第8章 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