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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归宁

西南一行需走水路。少说也得个把月的行程,起先几天还能看个新鲜,再往后就是晃晃荡荡的不耐了。运河里头航行,其中几段都是又凶又急。梁应渠想着她少女心思,莫要误会成了乌篷扁舟,满脑子诗情画意都是要落空的,届时她要闹起来,送她先一步回京可就不是顺手的事儿了。

姜杳见他沉默,烛火柔和地印在他侧脸,睫毛长而密,愈发显得没有攻击性。

她往前倾了倾身子,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陛下没有不准,您就带上我吧。我定不给您添乱。”

他无甚表情,似乎难以权衡利弊,只道:“此事再议。”

回了屋子,阿碧备好了热水问:“督主办差,小姐为何要跟着去呢?你担心地图在他手里,他私自找到私吞国库?”

“仅仅半张地图要是顶用,我就不必交出去才能保全自己了。”姜杳不以为然,黯然道:“父皇在位时,就常常不在汴京,出事儿前最后去的就是西南鹦州。可是西南鹦州多远啊,我自己哪有本事能走去那,只能随着他过去了。”

阿碧边替她沐浴更衣,边听了点头:“也是,小姐不就是图这个方便,才和这么位打打杀杀的角色在一块。”

姜杳将身子泡在浴桶中,将手半捧着,拢了拢水波。

好似记忆中御船行于山水间。

*

自姜仲酉家与监琮阁督主结了亲,朝中地位水涨船高。都说梁督主是活阎王,可对姜老爷而言,能仗势的阎王,那就是活菩萨,凡事都顺溜了。

前两日去翰林院寻个章志,本都做好打算碰一鼻子灰,没料到对方早早点头哈腰备好了,生怕被姜家老爷计较起前尘往事。

主要是谁没点不干净的事儿。

但凡有,都经不起监琮阁的查,更经不起监琮阁督主的参。

结了这门亲,好比姜家被划拉出了这条线。不说攀附上有头有脸的权贵世勋,但到底是汴京城里头炙手可热的新贵了。

是以回门日,天刚亮姜府下人们都已开始扫洒,光光院子里的地面,便是让清水冲洗了两遍。

姜老爷背手杵在正堂门口,亲自验收成果。又太阳打西边出来,去了冬梅园用早膳。

辰时,合家就已经整整齐齐立在府门口等了。

姜如燕拧着眉道:“姐姐真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分明这个时辰才到,害我起了一早,就为了迎她。”

大夫人暗着脸不耐烦地冲姜如燕说:“别说了。”

姜如燕只得咬着唇忍泪站着。大夫人接连几日面色不佳,见姨娘风轻云淡胜者姿态地立在旁边,更是觉得下面子。旁的不说,这门婚事得了圣上的恩赏,嫁妆是添了又添,还弄不得虚。那日流水般送出去的嫁妆,有多少原是给自家姑娘准备的,想想自是咬牙切齿。

伙计从前街回来,兴高采烈地通报道:“来了来了,督主和二小姐到了。”

不一会功夫,一辆奢华的马车,和一辆装箱的车一齐出现在姜府门口。

姜仲酉正整以衣冠欲上前一步。

只听见那佩刀碰在银盔铁胄之上,丁当作响踏步敦敦。两列佩刀侍卫自马车后小跑列队至姜府门口,半包抄式地围住。

姜老爷脸色霎时怔了怔,才勉强挂上笑脸。

秀水先一步下车,笑眯眯地打圆场说:“姜家老爷见谅,这是监琮阁登门的惯例,莫要见怪。”

初春日光淡淡,姜杳教人翩然扶着下马,先在门前与督主一同拜会了姜家长辈。母亲站得靠后,她望向母亲,隔得远远的,母亲回以温和的笑容,

姜仲酉与姜杳客套几句,就立刻将梁督主请去了书房喝茶。秀水机灵,周旋的场面话一套接一套。梁应渠只管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应话,简单走个过场。

姜杳则由着都督府婢子随大夫人收拾回门礼,自己带着阿碧往冬梅园见母亲去。

行到冬梅园前的角门苑,姜如燕正替大夫人给母亲传完话往外走,碰了个正着。

姜如燕可算是要发泄一下这几天的憋屈,张口就是:“姐姐攀高枝的感受如何?”

姜杳一字一顿地答她:“特、别、好。”

“你……”

除了合乎礼数上的考量,地图一事,梁应渠一直对姜杳的身世心存疑虑,此次回门便是想找个机会见到姜杳生母。姜仲酉好应付,此刻梁应渠正俯首掀袍迈过拱门台阶,正好听见树荫下矫揉造作的声音。

是自己的新婚妻子。

只听闻姜杳轻轻叹气:“当督主夫人的日子也并非十全十美。我一没有公婆,二夫君连个通房丫头也没有,整个都督府就只我一个女主人,实在是寂寥得很。都督府也不比咱们府里精致小巧。妹妹还小,没见过世面,那都督府是五倍大也不止,阿碧这孩子记性也不好,害得姐姐常常因院里景致迷人,找不到路呢。妹妹若是呆在姜府无趣,又没有合意的男子,不如常来陪姐姐坐坐?也好过整日坐井观天。”

姜如燕气得眼都红了,这是拐弯抹角嘲讽她没见识呢,哪能甘休:“你少得意了。隔壁翠荷姐姐家回门,那才叫夫妻恩爱呢。今日我瞧着督主一眼也没正眼看过你!”

姜杳凑近一步轻声说:“督主重颜面,白日生疏,自是夜里热情似火了。”

梁应渠进退维谷,是彻底怔住了。这人倒会狐假虎威。哪有一个黄花大闺女拿这些私事压人一头的?

眼见她老气横秋地拍拍姜如燕的肩,骄傲地进了母亲的院子。

秀水跟在后头,看不见面色铁青的主子。试探问:“咱还跟着去吗?”

堂堂的监琮阁督主听人墙角,说起来扫脸。如果再跟着进去,约莫又要撞见这些女人家的话头。掉头便离开了。

姜杳一进卧房,见母亲早就候着了。瞧她来了,将屋内婢子遣出去,拉着她的手在床铺上坐下,说些体己话。

姜杳打量一番,母亲气色好多了。握着母亲的手撒娇问:“母亲可还好?大夫人可有为难你?”

母亲笑吟吟道:“她不敢,刚刚连回门礼的安置她都遣了如燕来问过我的意思。老爷想要求着姑爷,托杳杳的福,现在对我百般客气。”

姜杳撇撇嘴,哼了一声:“趋炎附势。”

母亲关切问:“杳杳呢,一切可还好?圆房了吗?”

姜杳笑嘻嘻说:“自然,母亲放心。”

母亲看着她,摇了摇头说:“莫要蒙我。母亲入宫二十载,若是连这都分不清,岂不是白活了?”

姜杳心虚地摸了摸鼻尖道;“母亲,您给的册子我也看了,但是……他似乎不愿与我有肢体接触。”

“你可有主动?”

姜杳作出害羞状,偏了偏头道:“母亲你就别问了。”

母亲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道:“你别和我打岔。杳杳你和我说实话,成婚前你向我要了地图去,这个婚事该不会与此有关?

姜杳不再回话。

“你是与他做了交易?那地图是交给他了?”

母亲摇了摇头,懊恼道:“杳杳你可、可真是糊涂啊!他不愿与你亲密,可见是疑你。你真觉得能得帝王信任之人,平白看不穿你的心思?只怕他已在暗中查你。可是府中都道你二人早就在泾州暗生情愫,我原以为回头求助旧识,只是你逃婚的权宜之计,这也是你二人的托辞?你们竟是没有半点情谊?”

姜杳尴尬地被问住了。

她是没吃过猪肉,但不是天真无邪,是见了太多的猪跑的。

梁应渠疑自己是不假。可是没有半点情谊吗?他们二人在泾州的日子,算有情谊吗?

父皇最爱自己的母亲,不也纳了无数嫔妃?父皇珍重偏宠自己,不也从不让自己参与太傅讲学?姜老爷力排众议娶了来路不明的母亲,还给自己更名改姓入了姜家族谱,不也就丢在冬梅园,任大夫人欺辱她们母女二人,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刚入姜府的时候,姜仲酉对她们母女二人格外宠溺。吃穿用戴较之嫡女姜如燕,有过之无不及。

只是彼时姜杳,经过近一年的流亡,宫中娇惯习性仍在,心中却已蒙上不安,反复想要证明试探。姜府中动不动砸盘子摔碗,与姜如燕暗暗较劲,被大夫人三番五次地罚跪祠堂。

姜杳哪里能受这个气。被茹姨架上罚跪的圆圃垫,一刻也呆不住,听到身后门锁的声音,便开始跳着凄厉大叫,又跳又打滚,最后发丝尽乱。

那段时日,只听得姜家宗祠的拍门声哐哐不绝,震耳欲聋,内里一声高过一声的大哭传来,彻夜嘶吼。

母亲求了又求,姜仲酉那时仍对她母女心软,于心不忍,曾夜深露重地披袍过去劝她听话,莫要再生事。他原意是想要安抚姜杳,让她闭嘴,别吵了祖宗安宁。

谁知姜杳胸膛一抬,声却更高:“小小祠堂,都不够这些祖宗住的。”

当夜就把姜仲酉气抖不止,最后拂袖而去。

后来,大夫人枕边风吹多了,姜杳当真被姜仲酉狠心送去了泾州的庄子。除了阿碧和一位浆洗的婆子,别的一概没有。本来母亲还能求了老爷让她们母女相聚,大夫人也乐得送她去泾州。可是母亲因为忧思过度直接病重。

姜杳在泾州的庄子等啊等,没等到母亲,也没等到有人接她回京,只得到了一纸母亲病重的信书。

她才明白过来,化险为夷已是侥幸。

她不再是公主,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慕容和明。

她终于不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