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缺乏大型挖掘设备，这坑自然挖得也不大，越往下越窄，几乎只能容一人立足。从上往下看，黑洞洞的，怪吓人。
声音就是从下传上来的，上面赶紧又多挖了两铲子把洞口挖开，把人捞上来问情况。
“小林，下面都挖出了什么？”林金坤摘了面具，灌了好几口水才道：“郑队！下面填了垃圾！污水都快成暗河了！”
郑启荣：……？
郑启荣大惊失色：“小林你再说一遍？你每一句话说出来都是要担责的！”
林金坤立刻起身站好：“报告！有不明人员破外山林偷排污水，报告完毕！”
**拿着小型检测器蹲在洞口，佐证林金坤：“郑队，重金属含量严重超标，挥发性气体正在分析中，除此以外，还有不明物质波动。”
郑启荣好险没两眼一黑，这还探测什么，赶紧送样本回去，再让部门喊专家过来处理才是正经！
“可是……”
郑启荣受不得气，心都在滴血：“还可是什么啊？”
“郑队，我们之前过来巡逻，除了上次那个……嗯，一直都没发现异常。”
“这不该问你自己？”
“郑队，不是这样的，”**认真解释，“这个深度会污染地下水，以目前检测出的重金属含量，不可能通过水质检测。而且那么大一块地，还是在山上，怎么做到开工毫无动静的？护林员日常巡逻也没发现问题吗？”
郑启荣被问得哑口无言，这本来也不属于他的工作范围，想了一会才道：“你是说，有特殊因素介入？”
云浥川叹气，郑启荣这样到底是怎么被部门编入的，实在是太缺乏敏感性。
郑启荣一听见云浥川叹气就鸡皮疙瘩乱跳：“云先生，您这是又发现什么了？”
“……有东西来过。”云浥川没带防毒面具，面不改色拈起一点泥土，“就在我们离开之后。”
是“东西”，不是人。
郑启荣感觉自己随时会突发脑溢血厥过去。
云浥川和叶清一小声商量着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郑启荣的问题同样也是他们的问题，不过叶清一还在钻牛角尖：“那什么，云浥川，你的嗅觉是不是不太对啊。”
“何出此言。”
叶清一爬来爬去，两只爪子恨不得直接糊上云浥川的鼻子：“你看那边一堆，得掘地三尺才能闻出一点味儿，那个什么机器也才能有反应，小爷我嗅觉灵敏自然不能与凡人相比，但你就……你收回龙气后反应大的，啧啧啧，你们人类管这个叫什么来着，与事实不符。”
云浥川无言，这种事他怎么会知道，以前也没参照对象。
叶清一摇头晃脑自己给云浥川找了个解释：“莫非你这是返祖，或者被龙气激发了特殊能力，啧啧啧，那还挺厉害的。”
云浥川按了按抽痛的眉心道：“……或许是我天赋异禀吧。”
“那也有道理，”叶清一爬到云浥川手上，试着舔了一口云浥川摸过泥土的那根手指，还没来得及说句话云浥川就先叫了一声，“叶清一你在干什么！”
“……嗯？”叶清一无辜眨眼，“我不方便出去啊，就看看你手上能不能留下什么味道，我有点好奇是什么东西敢过来，我舌头比我鼻子更灵一点儿。”
云浥川黑着脸：“那你试出什么了？”
叶清一又眨眼，无辜道：“……什么也没有，龙气不留邪秽之物，间接证明了来过的那个东西不是什么正派玩意吧。”
云浥川觉得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但面对叶清一这只还没手大的六角恐龙……不，上古赤鱬，火气又发不出来。
“云先生您怎么了？”焦头烂额的郑启荣向部门电话汇报完了，又被云浥川吸引过来，心里狂祷可别是又有什么事。
云浥川的好涵养再次上线，面上一派温和从容云淡风轻：“没事，只是在想，怎么才能不惊动护林员与特殊部门运这么多工业废物上山，并且填埋处理。”
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啊，这里是保护区，都有防护措施，进来都不容易。
郑启荣拿出一支烟，想点，又塞回去，沧桑道：“云先生，你别说了，我现在就是后悔，早知道就向上面审批，再多装几个摄像头了。现在这地方挖出来，这么个烂摊子，还不知道多少珍惜动植物都要进入保护流程……”
简直是一眼就能看到的暗黑未来，他忙，云浥川也逃不掉，这么一想郑启荣心里居然有种扭曲的平衡。
云浥川瞥一眼郑启荣：“你说保护动物，我倒是有一点想法，关于作案手法的。”
郑启荣和叶清一同时支愣耳朵。
“人挖洞，当然目标明显，如果挖洞的不是人是什么擅长挖洞的动物呢？比如穿山甲？”
“况且这里挖出之前几乎没有任何异常，最容易被影响的水质都没有明显问题，连局里最精密的仪器也没反应，很符合异兽作案后用术法隐藏的特征。”
他又拿了把铲子走到之前踩过、脚底感觉不对的地方，挖了几铲子，底下的泥土非常松散，明显是被什么挖开后又填上，痕迹也很新。
“郑队长，你说是不是。”
郑启荣先是一惊，随后醍醐灌顶一般，激动道：“有道理！不愧是部门异……哎哟！”
云浥川依旧保持着和煦笑容，口中道：“刚才没站稳不小心踩着了，郑队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没事！”郑启荣一脸兴奋，走路都是飘的，又去打电话了。
叶清一爬出来，目光在云浥川脸上逡巡几次，最后吐出几个字：“虚伪的人类。”
这事算很严重了，部门立刻又派了人和设备上山，一群专家连夜在山上扎营商量这该怎么处理。
“……唉，难！”
专家里有环境污染治理专家，也有玄学方面的专家。治污专家来自市环境局，玄学专家来自特殊部门，两边平时在动保上有点交集但不多，现在被凑在一起，都快愁秃了头。
特殊部门全称华夏特殊事件调查与特殊物种保护局，成立也不过二十年不到，前身是历代司天监，开国之后没了。
但近年灵气渐有复苏之兆，因灵生智的非人也多了，闹出了些乱子，最终在各方建议下暗中成立了这个部门，调集灵感高又口风严的军人与愿为国所用的能人异士为主要工作人员，后来再发展，也接纳能力不错的“特殊物种”，总体来说因为灵气衰退，这一类员工还是比较少见。
不过虽说特殊部门成分复杂，主要外勤人员还是军人，普通巡逻外勤任务都是一支八人特种小队完成，特殊地区，加派专家，比如云浥川这样的。涉及灵、妖、精、怪、异，那些常年驻守自家道场的能人们才会被外派。
当然，开了灵但还没炼化横骨不能说话的异兽妖怪们最终一般会被云浥川带走单独安置。
而现在这群专家们都是大眼瞪小眼，目光兜兜转转最后回到云浥川身上，这么多双眼睛一起看过来，虽说不至于不适应，但云浥川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坦。
“各位专家商讨方案，怎么都看我了。”云浥川表情自然态度良好，“须知术业有专攻，治理污染就在我能力范围外了。”
普遍年过半百的专家们又齐齐叹一声气，叹得一边旁听的郑启荣毛骨悚然。
有什么问题不能说吗，在这叹气是怎么回事！
“这活不好办，”一个环境局的老专家一拍手，“云先生，是这么个情况，正常环境污染呢我们就正常治理，无非是治理时长与治理成本的问题，然后玄学方面的问题交给各位同僚解决，最后接触过污染可能被影响的动植物交给你，对是不对。”
云浥川哪能说个不字，他留在这多半也是因为这个。
“问题就出在这，”对面一个道长也是愁眉苦脸，“现在挖掘出的污染物中有一种物质，他们那分析不出，我们这也没人见过，这是从没听闻的全新物质！”
“比我们刚发现灵子时还震惊，毕竟灵子有迹可循，这玩意来得没头没尾。”一个年轻些的研究员佐证，指着就摆在一边的检测器，“那种新物质似乎也与灵子无关，我们这没办法，不是一天两天能研究出的。”
一众专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叹气声此起彼伏，最后来了个叹气大合唱，云浥川还端着淡定的微笑，说道：“各位的意思我明白了，是想先擒住那乱排污水乱扔垃圾的……穿山甲妖，摸清究竟是什么，再来清污治理？”
那难怪都这么看自己，这活除了自己没人能接手。
“和云先生说话就是轻松。”专家也好高人也罢，此时一致点头，当然用物理镇压那作乱的妖也不是不行，但暴力终究比不上怀柔手段。
“云先生啊，我们来商量商量，怎么把那妖骗出来，先来个瓮中捉鳖，再降伏于它，好让它自行招来……”
叶清一在他口袋里动了动，云浥川会意，找了个借口暂离片刻。叶清一冒出来，似乎对那一票专家颇有不满，小声道：“你继续和那些，商量对策，我去给你探探到底是什么伤我，和我在你家提取出的黑球又是否有所不同。”
说完，跳出云浥川口袋就往远处爬去，不过片刻又跑回来，瞪着眼睛龇牙：“你不许向他们暴露我！”
说完就跑远了。
云浥川摸摸空瘪的口袋，这小家伙显然对自己还不是十成放心，还得来这么一下不算威胁的威胁，可他该去水边照一照，用这么一副尊容威胁……
属实无甚威胁力。
本文所有机构的权力架构体系都是作者编的，没有经过任何考据，仅图一乐
第6章 华夏特殊事件调查与特殊物种保护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