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系的教室在三楼，正好和窗外的树冠差不多，阳光透过树叶照进教室里，影影绰绰。
考试前的两节课基本都会划重点，所以人到的也齐。
霍老带着两个班，一个是法律系的班级，另一个则是选修课。
法律系的班级跟着霍老一起出差了，所以沈予安只用给上选修课的学生画一下重点。
沈予安走进教室，后面几排坐得满满当当，前面就只有寥寥几人。
因为是选修课，考试也不会特别难。
更何况这个班里的Alpha占大多数，有免试权。
所以能到的这么齐，沈予安也是有些意外。
他看着手上的点名册，大致数了数班里的人数，不仅没少，反而还多了。
“你往哪撞呢？”
“什么东西，我的激光炮刚蓄能，怪就跑了！”
“有没有一起组队下深渊的，要被BOSS杀穿了！”
“初级深渊还要组队？”
“你精神力不够，再去买两瓶加强药水就差不多了。”
“真恶心，一个游戏竟然还要和信息素挂钩！”
在一众低着头交头接耳摆弄光脑的学生中，一个靠着窗抬头往外看的人很是显眼。
银白色的短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光，眉眼中写着不羁，一边耳垂上还别着水蓝色的耳钻。
垂下眼睫，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少年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手。
修长的双手交叠放在桌上，Alpha身边清清静静，周围几排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一眼就能瞧得出他不是被孤立，而是不屑与别人坐在一起。
年少的张扬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沈予安也不在乎有没有人看见他，慢悠悠走上讲台，坐在讲桌后面翻开手上的课本。
高阶Alpha对环境的感知力极强，察觉到有人进来，纪霄抬头看过去，下一刻就愣住了。
青年坐在讲桌后面，手指时不时敲着桌面，深栗色微长的发被束在脑后，含情的桃花眼中眸光闪烁，好看极了。
纯白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有系上，白皙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淡红的薄唇轻轻抿住，然后再松开，薄唇染上水光，颜色也比刚才深了一些。
可能是他的目光太过热烈，让青年有所察觉，抬头刚好撞进他的眼里。
这一刻，纪霄的脑中一片空白，胸膛中传来如同闷雷一般的心跳。
沈予安早就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只是没想到那人竟然是纪霄。
看着男生失神的眼睛，沈予安心中微微泛起波澜，掩住眼底渐渐浮出的算计。
沈予安弯了弯眸微微歪头，朝着男生眨眨眼睛。
像是一只狡黠的狐狸，过来拨了拨纪霄心上的那根弦，就收回爪子逃走了。
纪霄：“！！！”
纪霄猛地回过神来，低下头掩饰刚才的失态。
面上没有异常，只是低头的动作太快，显得有些狼狈，那带着水蓝色耳钻的耳垂红得滴血。
沈予安转开视线，藏起眼中的冰冷，翻着手里的课本，对教室后排的吵嚷置若罔闻。
这时，教室后排突然爆发了一阵争吵，沈予安抬眼看去——
“啪！”
“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坐在角落处的Alpha站起身，狠狠地抽了旁边的Omega一耳光，又踹了一脚。
瘦弱的Omega缩在角落，苍白的脸颊通红肿起，嘴角流出丝丝血痕，细瘦的手臂从宽大的袖口中露出，上面爬满了一道道伤痕。
他像是一只没有生命的木偶，两只手僵硬地放在身侧，躲都不敢躲一下。
周围的人仿佛都习以为常，有些像是看戏一样笑成一团，戏谑地看着地上的Omega。
好像被打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供他们取乐的宠物。
甚至还有一些Alpha，连目光都懒得移过去。
这些Alpha家里都有些权势，自己本身的性别也会受到优待。
对他们来讲，Omega甚至连宠物都算不上。
“一个不听话的小玩意，也值得我们旭哥生这么大的气？”
“送到地下拍卖场不就行了。”
“脸长得还不错，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了Omega身上，肆意谈论着。
仿佛他们谈论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可以随意买卖的物件。
沈予安听着，微微眯起双眸。
地下拍卖场是个灰色地带。
在那里，只要出得起钱，什么东西都能买得到。
至于那些像牲口一样被贩卖的Omega，大概是最不起眼的拍卖品。
与Alpha一样，Omega也有信息素。
只是后来有人发现，Alpha的信息素能诱导Omega进入发情期。
再后来，Omega的作用就只剩下了繁衍，和供Alpha取乐。
明媚的阳光被乌云遮住，天色慢慢变暗，远处传来雷声的轰鸣。
今年帝星的雨好像格外多，前几天刚下过一场，现在空气中又开始弥漫起潮湿的腥气。
沈予安坐在讲桌后，敲打着桌面的手指握起，看向后排的眼神冷得像是要凝出冰霜。
教室后面很热闹，Alpha们的注意力都在Omega身上，根本没人发现讲台上多了一个人。
看到青年握紧的手，纪霄暗暗挑了挑眉。
沈予安一开始就想上前阻止，但又想到Omega回去后可能会得到更过分对待，只能忍着。
可当他听到Alpha后面谈论的内容后，再也忍不住，起身走过去。
纪霄的眼神跟着青年的身影，一道凌冽的冷杉味信息素从他指尖流出，虚虚地萦绕在青年身边。
Beta本身没有信息素，所以闻不到信息素，纪霄也不怕被发现。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Alpha，见冯旭不为所动，纷纷放下手中的光脑加入讨论。
“听说地下拍卖场还能对Omega进行改造，想怎么改都行！”
“不是早就可以了吗，就是花的钱多一点。”
“花点钱算什么，改造完的Omega才称得上极品！”
“腺体也能改造吗？”
“生殖腔都行，你说腺体能不能改造。”
听着Alpha谈论的内容，趴在地上的Omega瑟瑟发抖，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睛。
教室里不止有Alpha，还有几个Beta。
有个Beta想要起身过去，却被身边的朋友拉住，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
冯旭被说得有些心动，走上前一把薅住Omega后脑的头发，不过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肩膀处就传来一阵剧痛。
“谁他妈敢碰你爷爷！”
Alpha转过头，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再仔细看时便充满了不屑：“Beta？”
这样遗憾的语气，沈予安不知道听过多少次。
“同学，现在是上课时间。”
Alpha嗤笑：“你他妈谁啊！”
“霍教授出差，我是你们这一周的代课教师。”
沈予安眼中一片冰凉：“普通Alpha在帝国大学享有的特权并不多，扰乱课堂秩序一样会被记过。”
“你他妈什么意思！”
仿佛被戳到痛处，冯旭恼羞成怒厉声道：“我管教自己的Omega，有什么问题吗？”
沈予安似乎没看到他难看的脸色，笑了笑：“冯旭同学应该还在保释期吧。”
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冯旭脸色青黑。
前些日子他去酒吧和朋友庆生，回家的时候碰上了一架飞行器。
本来也没什么，毕竟Alpha有许多特权，最后赔些钱就差不多了。
谁知，那飞行器上正好有一个高阶Alpha。
对方不同意赔偿赔偿，非得让他坐牢，最后还是他家里四处托关系才把他弄出来。
帝国大学校规严格，低阶Alpha比不了高阶Alpha，虽然有特权，但要是记两次过照样会被开除。
比如皇室的一位皇子，自持身份屡犯红线，至今肄业。
他因为酒后驾驶飞行器，已经被记过一次大过，不能再被记一次了。
虽然就算是真的被帝国大学开除，凭借Alpha的身份照样会有学校收他，但是帝国大学里面的人脉，是任何别的大学比不了的。
想到这，冯旭虽然气愤也不敢再闹下去，走过去狠狠踹了缩在地上的Omega一脚。
“算你走运，还不快滚！”
Omega脸色煞白，捂着刚才被踹到的肚子，一瘸一拐地离开。
冯旭心里还憋着一股气，看向沈予安：“老师，我记住你了。”
沈予安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像是根本没听见，转身走向讲台：“请同学们翻开课本，我们这节课来画一下重点。”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冯旭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盯着讲台上身段清隽的Beta。
纪霄眯了眯眼睛，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突然一道凛冽的信息素直接朝冯旭压过来，他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捂着胸口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息着。
高浓度Alpha的信息素，会让信息素浓度低于他的Alpha本能地臣服。
不过下一刻那股信息素就被收回去了，一瞬间的窒息感让冯旭差点以为是错觉。
旁边和他要好的那些Alpha纷纷不解地看向他，好似什么都没感觉到。
冯旭皱着眉摇头，说没事，心中却满是狐疑。
低阶Alpha对信息素的控制不会这般精准，他虽然是低阶Alpha，但信息素浓度也有个50%。
能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压制力，怎么说信息素浓度也得在70%以上。
冯旭暗中打量了一圈教室内的Alpha。
结果发现整间教室里，信息素浓度在70%以上的，就只有一个人——
纪霄。
冯旭看过去，坐在窗边的纪少爷正拿着一支笔，逗着一只飞进来的小麻雀。
像是根本没注意刚才发生的事。
也是，纪议长家的高阶Alpha少爷，怎么会管这闲事。
可能真是错觉。
冯旭这样想着，收回视线。
百无聊赖戳着小麻雀地纪霄收回信息素，瞥了一眼低下头继续摆弄光脑的冯旭，心道：我也记住你了。
站在讲台上的沈予安对于下面学生的小动作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