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是什么味道？
明知故问。
宣霖推开谢敬生的肩膀，提醒他说：“你刚吃了调料，我也吃了。
咱两的嘴巴都是酱油味。”
“……”
这倒是真话。
谢敬生罕见的愣了一下，看着傻呵呵，毫无察觉的宣霖，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片刻后才失笑的摇摇头，应道：“有道理。”
“好了，你的任务完成，接下来就坐在旁边休息会儿吧。”谢敬生退后半步，在篮子里拿个甜橙交给了宣霖。
但宣霖对没有切好剥皮的橙子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拿在手里捏捏，转眼就放到了一边。
然后伸手拿过了自己一旁的手机，恰巧碰到屏幕上方在弹消息。
“宣霖，你生我气了吗？”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
“我和你道歉，对不起，我这个人比较迟钝，很笨的，你能给个提示吗？我能改的。”
……
接连五条，处处示弱，句句恳切，说的宣霖心中的愧疚感更加重了几分。
他迟疑了会儿，回道：“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
最近心情不好，影响到你，该我道歉的。”
“你没生我的气就好~”唐文回了个‘我大松一口气’的表情包，又接了个‘重新紧张起来了’。
“话说，今天那个Alpha是你亲哥哥吗？他真凶，好像不太喜欢我。”
“可是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哎QAQ。”
起止是不太喜欢。
宣霖也觉得好奇怪，看情况两个人确实不认识，那谢敬生为什么会对唐文不满呢?
他歪头看向右边的谢敬生，不期然对方也正看过来，两双眼睛霎时对视了。
前者鬼鬼祟祟，后者疑问探究，一双渗着冷的黑色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宣霖下意识就熄灭了屏幕，心虚的摸摸鼻头，再摸摸杯子摸摸碗，忙忙碌碌，不可开交。
谢敬生垂眼，将洗好的菜放进沥水篮中。
趁着这短短的时间，宣霖无声无息的从台面滑下，脚底抹油开溜了。
走的太过匆忙，都没有察觉到背后的谢敬生已经停住动作，全程目光径直的望着他，黑漆漆的眼底仿佛笼罩了层阴影，照不进一丝光亮。
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把菜切了串好。
溜去了外间之后，宣霖也没敢立即摸出手机，而是躲到帘子后面，警惕的观察了四周，确认谢敬生没跟出来才舒了口气。
“你别想太多，我哥就那个性格，平等的不喜欢每个人。”
“好吧~”唐文发了句语音过来，语气里满是忧愁，“我最近心情也不好。”
宣霖问：“怎么了？”
唐文：“还有几天就是我二十岁生日，我父亲问我有没有找到另一半，没有的话，就得接受中央系统的匹配了。
可是我一点儿都不想匹配。”
“宣霖，你找到了吗？”
按照规定，Omega和Alpha在分化后要尽快寻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并在两年内登记恋爱信息。
可如果自己不想找又或者没找到，那么在二十岁生日那天就会被中央系统按照信息素的契合度进行强制匹配。
宣霖分化的这样晚，自然是没有找到的。他也忧愁的叹了口气，却不是为自己。
而是为他哥。
他那莫名其妙的哥，到底为什么看唐文不爽，还把人搞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
实在是有点疯疯的。
明明前段时间他还是个会扶老奶奶过马路，但扶错方向的大善人呢。
宣霖心里不断地碎碎念，伸手给唐文回了没有。
两个人又断断续续聊了一会儿，挂断的时候，外面已经准备好了，厨师点着了炭火，把肉放上去，整个小院子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远处的谢赢，那个Alpha和宣帛正在聊天，谢敬生则是靠在树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宣霖的视线，便睁开眼睛看过来，冲他招了招手。
招小狗似的。
宣霖小跑着靠近：“哥，你怎么不过去，自己在这里做什么呢？让我瞧瞧。”
谢敬生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垂下眼睛，一瞬不瞬的俯视着宣霖，安安静静的，似乎都听不到了呼吸。
“哥？”宣霖上前，拽拽谢敬生的衣角，“你说句话呀。”
谢敬生：“不想过去。”
“……好吧。”宣霖也不太在意这个，他在意的是另一个事情，他挨着谢敬生，撞了下对方的肩膀，“哥，咱两谈谈呗。”
谢敬生：“嗯？”
“你最近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谢敬生看他一眼：“今天不是视察过了？”
“才一天，能看出什么来呀。”宣霖不满的嘀咕。
谢敬生冷笑：“一天了，你什么都没看出来。”
“……”不是，怎么听着语气又在阴阳怪气。谢敬生到底怎么搞的，忽然变的比他还喜欢生气了。
他也要生气了。
宣霖故意贴上去，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谢敬生的胳膊上，很凶的说：“你不要找茬！”
“哦？”谢敬生问，“那你想听什么答案？
让我猜猜，是想让我说都不错？工作顺利，心情美好？”
宣霖：“……”
谢敬生：“那很遗憾，事实正好相反。我的工作很多，身边一群情商和智力齐头并退的下属，以及挑事的合作方。”
“状态不大好。”他侧头看向宣霖头顶，灯光下的小卷毛似是在发光，洗发水的香气掺杂着细微的甜橙味道，丝丝缕缕的散出来。
谢敬生闭了闭眼，喉结缓慢的滚动，声音却是平淡的：“每天都很想做违法的事情。”
“？”
这好像不叫不大好，而是叫非常差。
宣霖惊恐，战战兢兢的问：“那，那你是想对谁做违法的事情啊？”
唐文吗？
唐文吧。
天呐，如果真的是说的唐文，他该怎么劝？
宣霖抬起脑袋，忐忑的看着谢敬生的嘴巴，听到他说：“对你。”
对我，不是唐文？
还好还好还好。宣霖松了口气，心想幸好不是唐文，这说明事情还不大严重，还可以控制。
“为什么是……”宣霖声音卡了一下，调子顿时拐了十八个弯儿，“…………我？”
“不对，怎么是我呀？”他好生气的说，“我没惹任何人。”
“对，你。”谢敬生抬手揪了下宣霖头顶的呆毛，嗓音低哑的确认，“想对你做违法的事情。”
宣霖：“……”
他听出来了。
真的听出来了。
正经事说的好好的，怎么又拐到不正经上去了？
宣霖有一瞬间真的想捂住谢敬生的嘴巴，但他忍住了，努力的把话题往回拉：“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工作压力太大，那就休息休息。
像什么跨领域扩张之类的计划，都先放放吧。”
“我不太明白。”谢敬生问，“说的具体些，比如不要收购你新室友家那没有价值的玩具公司？”
“……”他他他他，他都知道是玩具公司了？
他果然是有这打算。
那个梦是真的。
宣霖心里哇凉哇凉，不禁着急的捧住谢敬生的脸，让他专心的看着自己，说：“对呀对呀。他家公司很小的，你就别收购了，不划算的。
好不好？”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的情绪俱都无所遁形，颤抖的眼神里盛满的是恳求，希冀，以及担忧。
漂亮的让谢敬生瞳孔收缩，压抑在心脏深处的一些东西在往上涌动着，带起了莫名的躁郁。
宣霖从没这样在乎过别人。
谢敬生扯起嘴角，微笑了一下：“你操心的还挺多的。”
“不要你管。”宣霖用力挤压他的脸，像小时候那样用脑袋去顶对方脑门，央求着说，“哥，答应我吧，答应我吧。”
谢敬生不动，也不出声。
宣霖说：“不说话就算你答应了哦。
说话要算话。我会一直，一直，一直盯着你的。”
谢敬生的声音很轻很冷：“就这么担心他？”
“谁？唐文吗？”宣霖觉得他两好像有代沟了，话总是说着说着就开叉。
他脑袋往后仰了下，又撞回去，还是先回答对方的问题：“是担心的。毕竟他人挺好的，性格善良，会做饭，煲汤，提醒我天冷加衣……
哎哎哎，哥，你去哪？”
话才说到一半，谢敬生居然站起来，饭都不吃就回房子里去了。
宣霖嘴巴缓缓的张开，挠了挠头。
不远处传来了烤肉的香气，和谢赢的笑声：“宣帛，你看看，霖霖这是做了什么，居然能把那小子气炸掉了，哈哈哈哈哈哈。”
气炸掉……
宣霖默默地低头，看到了刚才谢敬生手下的一块草皮，秃了……
看来是真的要炸掉了。
宣霖也顾不上吃烤肉了，扶着树站起来跟着往回跑。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书房里也没有开灯，拉着帘子，一片漆黑。只是书桌上的电脑亮着，幽暗的光照亮了一张英俊的脸。
漆黑的眉头压着眼睛，嘴角也向下。
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
宣霖停住脚步，趴在门口悄悄的探出头，默默地想：他是该进去哄哄，还是离开，让谢敬生自己冷静冷静呢。
正迟疑着，门内传来了一道声音，是谢敬生抬起了头，昏暗的视线投在他的身上。
“进来，霖霖。”
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