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铺满天空的屏障，白骁尧骑着破旧的电动车，穿梭在灯火通明的城市中。
夜晚送外卖的提成会高很多，他常常工作到深夜。
二手市场淘来的电动车，发出“咔咔”的响声。
那天张劲峰凶狠的眼神，刻在白骁尧的内心。
他已经和张劲峰彻底撕破脸，学校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压抑。
他不明白张劲峰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徐初晴，他想过远离她，但是还不是时候，他还需要她保护他。
他靠着她的“保护”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说来可笑，他竟然需要一个女孩保护。
他恨自己懦弱无能，可又无可奈何，他无依无靠，没有背景，甚至没有家人，要不是靠着平常放学打零工，他连学校也上不起。
街上灯光闪烁，车水马龙，靓丽的风景下总有人为了糊口拼命奔波。
夜已经很深，还有最后一个单子。
街上的车越来越少。
他对自己的未来越来越迷茫，总想着坚持一下，熬过高中，他可以考上大学，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渴望自由，渴望无忧。
他不想被命运束缚。
现实往往残酷，霸凌铺满他整个校园生活，张劲峰是他挥之不去的阴影。
回想起张劲峰的眼神，他甚至会止不住地颤抖。
长期的压抑生活磨平了他的棱角，他习惯了霸凌，却又不甘被霸凌。
他想过反抗，可反抗会带来变本加厉的痛苦。
白骁尧思绪飘的很远，没注意绿灯已经变红。
喇叭声刺破耳膜，想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万幸车速不快。
“你长没长眼睛？”耳旁传来愤怒的呼喊，“红灯你没看见吗？”
车的后面还坐着一个女人，怀里有个出生不久的婴儿。
白骁尧顾不得那么多，忍着疼痛支撑起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
车主下车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自己的老婆孩子。
确保孩子没受惊吓，回头查看车身，车头蹭掉不少漆。
他抬头看过来，发现和他相撞的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这孩子太瘦了，应该是家里没钱才出来打工。
他扶了扶额头，叹了口气。
“这样吧，你就陪我200块钱，这事就这么算了。”
“以后骑车看点路，我家人还在车上，要是出点事，你能担待起吗？”
家人……白骁尧心里不断重复这两个字。
200块，真的不多，可白骁尧拿不出来。
“我，我没那么多钱。”
白骁尧垂下头，声音越发低小。
“你家里人呢？”
车主有些气愤，白骁尧的双手无助在身前搓着。
“我，没有家人……我是个……孤儿？”
疑问句，他是在问他自己吗？
车主意识到面前男孩的窘迫，对他摆摆手。
“算了，你走吧，遇见你算我倒霉。”
“谢谢！”
白骁尧深深鞠了一躬。
他想到什么，掏出揉皱的零钱。
“我就剩这么多了。”
车主接过钱，开车走远。
白骁尧目送车缓缓离开，他还在原地发呆。
“家人……”
车渐渐消失在白骁尧的视线，他才回过神来。
扶起电动车，电动车又开不走了。
“md，又坏了。”
白骁尧狠狠踹一脚，他把电动车停在马路边，看了看时间。
快要迟到了。
他拼尽全力的奔跑。
“咚咚咚——您的外卖到了。”
终于敲响单主的门，白骁尧整整迟到了30分钟。
门开了。
那人愤怒盯着白骁尧，伸手摸了摸外卖袋子。
一路跑来，没有保温箱，外卖已经凉透。
“你tm迟到了多久，这外卖凉成什么样？给狗，狗都不吃！”
愤怒的声音回荡在楼道，外卖摔在白骁尧脸上，粘腻的汤汁随着白骁尧脸颊滑落。
“砰——”
门关上了，留白骁尧一人站在昏暗的走廊不知所措。
白骁尧捡起外卖，缓慢下楼，脚步沉重。
小区外灯火通明，小区内路灯散发无力的光，照亮不了白骁尧的路。
白骁尧坐在绿化带石砖上，外卖撒了，也凉了，他也饿了。
“这不是给我送吃的吗？”
白骁尧笑了一下，打开外卖自顾自吃起来。
虽然凉了，但是这家的外卖真的挺好吃的。白骁尧想。
黑夜很安静，白骁尧止不住颤抖，大颗眼泪滑落在外卖里。
抽泣的声音在黑夜中分外明显。
他抹一把眼泪，塞一口外卖，心中的委屈涌上心头，脑海又浮现出那幸福的一家三口。
他能感受到父亲对自己孩子的关爱，他对“爱”如此敏感，这种感觉却从未在自己身上出现过。
为什么他过的这么苦。
他甚至没感受过任何的父爱和母爱。
黎叔叔和宋婶婶也永远离开了他。
再后来，他唯一的家人，哥哥也走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他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他才16岁，还有什么苦是他没有受过的。
如果命运非要让他这样活着，那为什么一开始还要让他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只是为了玩弄他吗？
他奢求的不多，可命运连最基本的都不给他。
白骁尧抬起头，尽量不让眼泪滑落，他无数次告诉自己要坚强，生活无数次让他低头。
“我是一个孤儿……”
“没有人爱我……”
“我没有家人，我也没有朋友……”
他喃喃着。
今天的夜空很晴朗，天上却没有一颗星星。
朋友……
白骁尧脑海浮现娄明温和的微笑。
他摇了摇头，仅仅两面之缘算作是朋友吗？
也许他也只是自己生命中匆匆一个过客，他不再奢望什么，他的人生已经烂的不能再烂。
他抬起身，慢慢走向回家的路。
学校，午休时间
“白骁尧，我中午的饭打多了，这些你吃吧。”
徐初晴递出一份打包好的饭。
白骁尧对着饭咽了口水，昨天的插曲，导致他没有挣到钱，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饭。
“那，谢谢。”
白骁尧接过盒饭，里面的饭菜很大量，不像是多打的。
白骁尧心知肚明，却没有拆穿徐初晴的谎言。
徐初晴支起下巴看白骁尧吃饭，低喃小声：“你的眼睛真好看。”
听到这句话，白骁尧支起眉头，放下了筷子。
“是吗？可我不怎么喜欢我的眼睛。”
“为什么，我好喜欢你的眼睛。”
徐初晴毫不吝啬对白骁尧夸奖。
“我吃饱了，多谢款待。”
吃了不到一半的盒饭就这样扔进了垃圾桶。
徐初晴怔怔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他的反应这么大。
白骁尧趴在桌子上，一会儿就沉沉睡去，独留徐初晴一人尴尬。
放学路上，白骁尧脑海浮现徐初晴的身影。
我对她是有点太凶了。白骁尧想。
他独自走在街道，忽的感受到身后有视线跟随。
他满不在乎，只是淡淡回头，继续走下去，只不过这感觉有些熟悉。
管他呢，白骁尧想，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可黑暗中的阴影却不知道，在一个更黑暗的角落里，也有个身影在默默注视他。
第二天上学，白骁尧刚刚踏进教室，遭到全班视线跟随，还伴随窃窃私语。
白骁尧没有在意，刚回到座位，张劲峰讥讽的嘲笑声冠绝于耳。
“白骁尧，你家住在哪？”
白骁尧没有理会，自顾自整理作业。
“我以前只知道你住在和平路那一带，没想到……华茂古城，那可是个好地方。”
“你跟踪我？”
白骁尧有些不可思议，他瞬间明白，昨天身后的阴影出自张劲峰。
“你好像买不起那里的房子吧。”
张劲峰不紧不慢来到白骁尧身边，戏谑看着他，噗嗤笑出声。
“你不会真如我所说，你去当鸭子了吧，哈哈哈。”
“你每天白天都睡不醒，是不是因为白天要养精蓄锐，晚上好去伺候人。”
张劲峰捂肚子笑得好不快活。
“你一晚上多少钱啊。”
白骁尧双拳紧握，牙缝用力挤出几个字。
“我没有……”
“没有？你这瘦弱不堪的小白脸，除了鸭子你能当什么？”
“那是我哥哥留给我的！”
张劲峰抹着眼泪，在白骁尧头上扣下莫须有的罪名。
“咱们俩这么多年同学，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哥哥？”
“那里的房子那么贵，你除了当鸭子被包养，怎么可能买得起。”
“别装了白骁尧。”
张劲峰扭头观察徐初晴，徐初晴脸色越来越难看。
“初晴，你看，你喜欢了个什么东西。”
张劲峰开始煽风点火。
白骁尧焦急看向徐初晴，仿佛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白骁尧，他说的是真的吗？”
“这不是真的……”
徐初晴不相信他能做出如此龌蹉的事，听到这，她淡淡一笑。
“我相信你。”
但徐初晴还是不明白，华茂古城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
很显然，班上除了徐初晴，没人相信白骁尧。
对他们来说，白骁尧怎样跟他们都没有关系，他们只是抱着吃瓜的心态，看个热闹。
没过几天，谣言散播整个高一年级，白骁尧成为高一年级的红人，红的不那么光彩。
张劲峰，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才几天的功夫，白骁尧疲惫感越发沉重，不仅晚上要送外卖，白天还要忍受流言蜚语。
谣言越来越多，白骁尧百口莫辩，只好默默承受。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白骁尧紧绷的神经可以松一松。
刚出校园，白骁尧轻松许多，这间学校好似一个巨大的牢笼。
张劲峰点燃一根烟，四周零星散落几根烟头，他等了很久。
白骁尧拉着书包带的手紧了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张劲峰掐灭香烟，不急不慢走到白骁尧身边。
“造谣的成本真的很低，对吗？”
他靠在白骁尧肩上，轻声低语。
“没人在乎你的，学校里那群乌合之众，说什么信什么。”
张劲峰瘫开双手，仿佛这一切和他没半毛钱关系。
“想让我收回这话吗？还你个清白？”
白骁尧嗅到一丝威胁。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做的事，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