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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下山

冬去春来又是一个夏天,李松已经学会了近百剑法,李铁柱觉得她快出师了,现在只差一次顿悟,不过这种事急不来,她也并不着急。

这天李松说想吃点好吃的,李铁柱决定用一碗鸡蛋羹糊弄一下,她现在有时候幻视自己仿佛是一个带娃的家长,所有的生活琐事都全包了,只要娃好好写作业(练武),什么家务都不用沾手,如果娃非要孝敬她帮忙做家务,她就会把她赶到一边去,“去,写你的作业(练你的武)去,这些都有我呢,你只要好好学习(练武)就是对得起我了。”

李松看着李铁柱在那用简单的陶锅做饭,低头间雾气氤氲了她的眉眼,显出一种虚假的温柔,完全看不出来真实的性子那么恶劣,她突然悟出了第一套属于自己的剑法。

她执剑寒光翻飞,似落雪,似落花,似那一抹氤氲的雾气,明明是步步杀招,却又处处显露出生机来,这不像是一套剑法,更像是一套剑舞。

她在这套剑法之间想起她刚学回一套轻功时,兴致勃勃在树梢上飞来飞去,体会到了仅凭肉身做到这种在她原来的世界绝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的快乐,而后前辈突然出手偷袭,她掉在树下厚厚的积雪里,雪很厚,她穿的依旧是秋天的衣服,却并不觉得冷,修习内力到高深的境界后可以让人寒暑不侵,她的内力进境速度很快,虽然还不能像前辈一样在这种天气只穿一袭单衫,如同神仙中人,却也能不惧这区区风雪。

那是一种自由,是肉身强大带来的绝对自由。

李铁柱看着这一幕,有些怔然,她悟出的第一套剑法叫《绝命》,这套剑法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充满了绝望和血腥。那是她受伤最惨烈的一次,数个超出她武学境界的一起来围杀她,她被逼上绝境,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而后她悟出了《绝命》,最终是她活了下来。

往后她又悟出了数套剑法,但没有一套能有如此生机。

原来她本是这样生机勃勃的人吗?

李铁柱看着这样的李松心里变得很安静,那些一直在血液里流动的喧嚣仿佛也安静下来。

体内的内力不自觉运转起来,李铁柱沉心静自内观,流转间她浑身的内力变得更加内敛、圆融,重重杀意仿佛微不可查的消散了一些。

李铁柱浑身一轻,这才发觉天地间对她的排斥减少了一丝。

之前她隐隐有所觉却始终不确定是什么,她以为是她破碎虚空后来到的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她原本的那个世界,所以为此方天地所排斥,原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或者说不仅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在武学上已经很久没有进益了,现在她又找到了方向。

李铁柱站在原地,姿势都没换一个,却已是天地更为广阔。

李松收剑,向她走来,兴奋的笑着问,“前辈,我刚刚好像使出了一套没学过的剑法,这是?”

“你悟了,这是属于你自己的剑法。”

“我自己悟出来的?哈哈哈哈哈,那前辈你看我这套剑招怎么样?”

“不错,很有迷惑性,使出来的时候没有一点杀气,但要是有人被这剑招迷惑,绝对让他见血。”李铁柱微笑鼓励,心里却在感叹,真是温柔的剑招啊,只是伤人,绝不会杀人,“你打算给它起什么名?”

“《天魔幻剑》,在这剑招之下就会像中了天魔的幻术一样,感觉不到丝毫的杀气,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可以,很帅。”李铁柱继续微笑。

人家感受不到杀气是因为你本身就没有杀气,你个小傻蛋。

李松狂笑,美的没边了。

李铁柱走过去轻抚狗头,“行了,别傻乐了,收拾东西,我们走。”

“啊?为什么?走去哪?”

“你出师了,可以出去了 ,以你现在的武功马岭派已经不能拿你如何了,还躲在这山里干什么?”

“哦,”李松恍然大悟,“我都忘了马岭派追杀我这回事了。”说完面色一变,“当初对我爱搭不理,现在我要让他们高攀不起。”这番龙傲天发言之后雄赳赳气昂昂一挥手,“走,下山。”

李铁柱在心底默默纠正,人家并没有对你爱搭不理,只是找不到你人而已,你要敢在他们面前露个面试试,我上回倒是想让他们别理我,可惜他们那叫一个穷追不舍。

两人转了一圈发现也没有什么要带走的,都是一些生活用品,下山后另买还更方便些,最后俩人就如同当初来的时候一样,孑然一身,下山去了。

下山后俩人并没有直接去马岭派,而是一路走走停停。

她们下山后来到的第一个城镇并不是马岭派的地盘,并没有人认出李松,她们索性逛起了街,说起来李松还没有认真逛过这个古代世界,之前她一直生活在村里,第一次去镇上就碰见了那些江湖人士,之后就直接去了马岭派,在马岭派的一年里没有下过山,只在马岭派附近的山里转过,再之后被追杀,逃到山里隐居,更是一心沉迷于武学,想不起来下山,以至于这会看什么都稀奇。

李松不着急李铁柱就更不着急了,她本来就没有什么目标,只是陪着李松,再走一遍这江湖路,想看看走上另外一条路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俩人一路买买买,很快就花光了身上的钱,李松大肆买买买的时候看前辈那么淡定付款,还以为她有很多钱呢,结果她很快就告诉她,“我们没钱了。”

李松傻眼了,“你不是一百岁了吗,这么多年就没攒下钱?”

“我有钱,只是没带在身上。”全落在上辈子了,带过来的就身上的几片金叶子,花到现在刚好花完。

“那你能回去取吗?”

“不行,回不去。”

“哦,那怎么办?”

“唉,只能干回我的老本行了。”

李松猜测是什么,劫富济贫?打家劫舍?化缘?

然后就见李铁柱走到了城门口一处布告栏前,看了一眼,又离开了。

很快李铁柱从街上的人群里抓住一个人,三两下先废了武功再废了手脚,而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卷麻绳三两下将人捆起来。

李松打量着这人光鲜亮丽一看就很有钱的穿着,大胆猜想,前辈这是要绑架赚赎金?那这也下手太重了吧?不是,这不太好吧?她以为前辈是个正派人士呢,原来是绿林好汉啊。

然后,李铁柱提着人来到了衙门。

李松茫然的想,自首?这是什么操作?

李铁柱拎着那摊成一团的人,来到一处门前,敲门,待门开了,直直将人递过去,言简意赅,“蒋欢,xx派灭门案,赏钱。”

李松恍然大悟,原来是赏金猎人(并不是)。

随后李铁柱迅速将这座城逛了一遍,时不时抓出一个人,视这个人的悬赏原因选择,捆起来,打断手捆起来,废掉武功捆起来,打断手废掉武功捆起来,然后将他们通通扔到衙门,换成赏钱。

李松仔细观察认真学习。

有的时候她能看出来被抓的人是哪里不对劲,有的时候就只能乱猜,有一个人她实在什么也看不出来,就问,得到的答案是,这人以前见过。她顿时被这个淳朴的理由所折服,这就是天赋了,没办法学啊。

刷完这个城镇,到了下一个城镇,李松强烈要求前辈不要出手,让她来,李铁柱无可无不可的同意了。

李松也学前辈的样子,先去背下所有的悬赏,然后满城乱转,转了三天,抓了两个大白天闯空门的蟊贼,一个悬赏单上的人都没找到,不信邪的她又转了几天,终于误打误撞发现了一个大单。

那是一个粉面含春的纤纤少女,在一家酒楼前不小心摔倒,撞到了另外一名富家小姐,小姐明显不悦,只是因为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发作,轻轻放过了她准备离去,那少女却非要赔偿,说家中无银只能任她差遣,任打任骂。那小姐听她这么说只以为是迫于她的威势,就让人带走了她。

李松觉得奇葩,就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就看出了不对劲来,那名少女虽看起来芊芊弱质,却是气息绵长,下盘极轻,应是有不俗武艺在身。

有问题。

反正也逮不到什么人,李松就决定跟上去看看,李铁柱默默跟着一言不发。

那少女一路都很老实,并没有什么异样,富家小姐回到家就被其他事分去了心神,没想起来折腾人,那少女就乖乖被关在柴房直到晚上。

夜上三更,李松躺在这家的屋顶上,听着这深宅大院里各方的窃窃私语,深感大开眼界,一线吃瓜的快乐谁懂。月色静谧,李松扯扯坐的板板正正的前辈,示意她和自己一起躺下来,她有瓜想要分享,李铁柱不为所动,拒绝了她的瓜。

这时吱呀一声柴门响了,李松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看见柴房内闪出一个身影,她精神一震,来了。

那个身影鬼鬼祟祟来到小姐闺房前,掏出一管迷药,刚准备往房内吹,就被人一把打晕。

李铁柱提起人,李松接住那管迷药,俩人没有打扰这宅内的平静,撤退了。证据到手,反正不是好人,提出去再慢慢审问。

来到城外,李松上下一搜,除了各种药,这人还随身带了一些女人的贴身衣物,李松本以为是这人自用,却发现这根本不是一个女人,而那些衣物根据针脚看,这些贴身衣物也不是同一个人的,她顿时有了很多不好的联想。

雄娘子一样的采花大盗。

李松将人叫醒,此人刚开始还狡辩,后来李铁柱一指点出,此人面色狰狞的僵了几秒钟,又晕倒过去,再次醒来就痛快招了。

此人名叫王三虎,行走江湖后给自己起名玉郎,擅长易容术,人送外号千面玉郎,常易容成女性接近受害者,得手后还要大肆宣扬,心理及其扭曲,在此之前已经犯下百余起案件,造成的死亡人数也有数十。

由于他是流动作案,此地官府还不知道他已经来到这里,城门上还没有张贴他的悬赏令,但是如果直接拿他去换赏钱,还是个大单。

李松听完,干脆利落按照前辈之前的处理方式,废了他的武功,挑断四肢,最后还是不解气,又斩断了这人的第五肢,在这人的哀嚎中才终于感觉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对这种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人,她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割以永治。

将人交给官府后俩人又继续上路,李铁柱尽量不出手,让李松自力更生,看她一路上都在为悬赏金而努力。

通缉令上的通缉犯几乎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武艺倒是并不一定有多高,最起码李松一路走来还没有碰到她解决不了的人,最难的反而是把他们找到。

李松开始怀疑她已经是武林高手了。

李铁柱没有多说话,只是又轻松将她按在地上摩擦,让她醒醒脑子,顺便告诉她为什么她碰上的都是一些土鸡瓦狗之辈。

“对于真正的武林高手来说,他们一般都会组建自己的势力,就比如马岭派掌门人,当他在江湖上混出名声来,就借机在马岭山这里建立了帮派,而那些能力不足以建帮立派,又没能在已有的帮派里占据一席之地的人,更多的会走上邪路,对江湖上的那些高手来说,不值得专门为这些人劳师动众,对官府来说,又很难有足够的人手对这些身怀武艺的人进行抓捕。”

“现在让你和这些人较量,不是要磨练你的武艺,而是要增加你的江湖阅历,让你见识一下人心险恶。”

李松被教训一顿舒服了,老老实实接着看悬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