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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花灯

相较于夏霁一个人的冷清,顾寒的过年过得是忙碌又热闹,如果除去他跑到本家对着顾怀意阴阳怪气,搞得那顿饭谁都没吃成。

但夏霁从陈非那群人口中听到的版本是顾怀意先撩者贱,当着顾寒的面说顾斐和乌兰雅的坏话,顾寒自然就对着顾怀意贴脸开大,把人骂得脸红脖子粗。

在顾寒的书房,陈非拎着酒壶,大着舌头对顾寒说:“你、你说,顾怀意那孙子就是有、有病吧。”

“也许吧。”顾寒随意地回道,琉璃酒杯反射着窗外照射目的目光,轻着顾寒的手轻轻摇晃,反射的琉璃光将书房照得五光十色。

“小非子,你今天不大对近啊。”顾寒打趣道。

陈非又闷了一口酒,郁闷道:“别提了,我爹去年不是纳了个续弦吗?二十九那晚给我爹生了个男孩,整个国公府因为国公爷老来得子高兴坏了,然后,我那高兴得昏了头的爹让我滚出去待着。”

他看着顾寒,自嘲般笑道:“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那个续弦同他说,我看到同父异母的弟弟会心里难受,她担心我会对她儿子不利!”

陈非情绪激动起来:“开什么玩笑,我是嫡长子,那个贱人的儿子不过是个庶出的,我对她儿子不利,她儿子凭什么,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名字是什么?”

顾塞一句话把咄咄逼人的陈非定住,整个人泄了气一样趴在桌上:“陈兑。”

“我那便宜弟弟是对的,我是错的。”

陈非指着自己,“呵,整个上都无人不知,我娘逼我爹娶她,毁了我爹和现在那个续弦的一桩姻缘,可我娘已经病故了,她谁都不欠。对了,我还听说,有人在给顾将军说媒,你得小心些。”

陈非说完竟呜咽地哭了起来,丑态百出。

顾寒看陈非醉成这个鬼样子,放下酒杯,叫人将陈非搬去了客房,自己走到院子里站着透气。

夏霁就在这个时候从屋里走出来,和顾寒对视。

半晌,顾寒没由头地开口问:“殿下,你说,人死债消,这可能吗?”

他见陈非因生母而悲怆,一时有许多情绪压在心头,他需要找一个出口,一个解释他自身处境的理由。

“于我们而言,可能也不可能,不死不灭,我们死了,债于我们而言就消了,但我们的后人会继续承担。”

夏雾说得很轻,让这个沉重的话题似乎只是一个平常的“吃了没”。

“是啊,它会不断传承下来,就像那些可笑的荣誉一样。你刚刚也听到了,陈非贵为茂国公世子,在外头是何等的风光无限。可实际上,母亲早逝,父亲不善,尤其是去年,国公将续弦抬进府后,陈非在府上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而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

难怪陈非最近几天总是往这儿跑。

顾寒的情绪发泄完,脸上又挂上笑意:“殿下,有没有兴趣在灯元节同我一道,去街上玩玩?”

顾寒的笑意中暗含着期待,像故意被夏霁发现一样,有着这个年纪独有的羞涩。两人因着刚刚的情感交锋,暂时惺惺相惜,这让夏霁无法拒绝顾寒。

“可以的,不过我能问一下是为什么吗?”

“没什么,那天恰好是我的生辰而已,殿下赏脸不?”夏霁笑了:“自然。”

顾寒一听,欢天喜地直接写在脸上,丝毫不遮掩,更个小孩一样:“那我去安排,殿下记得,灯元节吃过饭后就上街。”

但接下来的几天,夏霁却一直为这件事发愁。话说出去就没有收回道理,但毕竟是生辰,总是要送些礼的。

可夏霁其实没钱,他在祁靖本就不受宠,又没有母家支持,身上根本就没多少银子,要不是顾寒一开始说走将军府的账,他这会就可以上街要饭去了。

但是去买吧,用的还是将军府的银子,思来想去,根据这几天翻库房的结果,能送的就只有一把古琴。

顾寒会弹琴,这还是夏霁偶然听到的,而顾寒也不像外面传的一样,纨绔中的纨绔,不学无术。

他琴棋书画一样不落,至于武艺,从顾小霸王上街打架全胜的战绩来看,估计不差。

这么看来,顾寒一直在藏拙,大概是为了保全自己,也是为了保全将军府。可顾寒在保全将军府的同时,也在不断暴露,这分明是饮鸠止渴。

突然,夏霁问自己,这与自己有关吗?

大概是有的,长治帝布了盘棋,所有人都是棋子,连同他自己,身不由己。

在灯元节那天,夏霁让罗景取出库房中的古琴,罗景认为是夏霁自己要弹,十分积极的跑去库房,等他听到是为了将琴送给顾寒,整张脸都委屈得皱得挤在一起。

“殿下,这琴可不可以不送啊。”

“为什么?”夏霁站在桌前练字。闻言放下笔,转过头看着罗景,看得罗景一脸委屈巴巴:“这可是殿下的老师送给殿下的践行礼,十分贵重的,而且还和那件事有关。就这么拿去送给一个外人,殿下不会舍不得吗?”

“有点,但我不会琴艺,留着也不过是放在库房积灰尘,这是让明珠蒙尘。再说,今日是顾小公子的生辰,我们总得给人家送上一份礼。”

夏霁面上不在意的笑着,心里却在想着,住在人家府上,吃人家的,用人家的,不送点自己的东西做礼物,难不成用别人的钱给别人买礼物?

这不就是羊毛生在羊身上吗?

“行了,赶紧的,给顾小公子送过去,记得嘴巴甜一点,毕竟我们是寄……”

“寄什么?寄人篱下,我府上有如此破败吗?都成篱笆了,难怪殿下花钱如此节省,为我将军府着想至此,殿下费心了。”

夏霁被突然闯进的顾寒打断,下意识去看他。

就看顾寒穿着一件绯色的外袍,里衬是纯白的并绣着金丝,一头乌发被一根红绳简单束起,随着主人的动作来回摆动。

夏霁的目光定格在一抹突兀的金色上,那抹在耳下的、摇曳的金色。顾寒竟然会戴耳坠,那金丝耳坠竟挂在耳洞上的。

顾寒发现了夏霁的目光所向,顺而往上聚焦在自己的金丝耳坠上,抬手碰了碰,解释道:“这是大元不成文的习俗。但凡富贵人家的小辈中有体弱多病的,都要挂圆玉耳坠,意为‘润福’,而且我幼时生过一场大病,差些夭折,这不是什么秘密。”

那金丝耳坠竟不显庸俗,倒是与一双金眸相得益彰,衬得今日的顾寒像是富贵人家无忧无虑的少年郎。

“小公子刚刚去查账了吧,给你添麻烦了。”

“怎么会,我说过了,我有办法让户部出这笔银子,小公子不会让自己吃亏的。”顾寒摆了摆手,示意夏霁不必太放在心上。

“还有,这琴”,夏霁将手放在琴上轻抚,目光顺着木纹慢慢滑下,流连其中:“这琴是送给小公子的生辰礼。”

顾寒看向桌上的古琴,一下子就看出这琴价值不菲,可夏霁身为送来求和为质的皇子,本身就不受宠,他哪来的银子,而且在将军府的开销也对不上。

“这是我临行前,我的老师赠予我的,说是在大元没银子了,可以将这把琴卖了换银子。不过如今遇到小公子这样的大善人,也算是好事。”夏霁感慨道。

“但这琴还是留不住你自己身边,这也算好事?”

“至少小公子是识货的,这就不亏。”

顾寒上前,毫不客气地将琴抱起,抱入自己的怀中。

而夏霁抚琴的手还停留在半空,继而放下,轻笑一声。

“你真的确定将琴送给我?再考虑一下吧。毕竟是老师所赠,这个意义还是不一样的。”夏霁的手握紧又放松,像是有什么从中一瞬即逝:“小公子,拿去吧。”

顾寒抱着琴,心花怒放,没几个人知道他会弹琴,而夏霁是自己发现的,这让顾寒得到了一种感觉。

第一次觉得将军府有了一丝人气,而不是逢年过节,只有他和一群下人守着一个空荡荡的将军府。

他挺喜欢夏霁这个存在。

也觉得和长治帝的交易也做得值,即使这会损害将军府的名声。

但他不在乎,家族荣誉,功名利禄,千金难买他乐意,而夏霁是第一个顺着他心意而走的人,他也乐意对他好。

“今晚记得来,我在府门等你。”顾寒说完,对夏霁俏皮的眨眨眼后转身离开,留下五味杂陈的夏霁。

罗景开口:“殿下……”

“无碍,是我任性了,到时候在找东西补上,而且那边不是还没有消息吗?”夏霁仰头,用手捂眼,笑得艰难。

另一边,顾寒将琴抱到桃林中的暮亭中,等待南柯。

是的,桃林中的亭子有了名字,夏霁给取的。因为夏霁觉得桃林中的夕阳西下实乃绝景,每次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尤其是加上日渐增多花苞,又有种生命交替的意味。

“主子,何事。”南柯微微侧身躲过桃枝,如果用手掀开的话,会淋一头的雪水,他被幼时的顾寒这么捉弄过。

“这把琴,价值不菲。那位六殿下送的,说是他老师让他换银子的,我不太信。”顾寒抱手看着石桌上的古琴。

“将军之前说,他怀疑长治帝与祁靖有笔交易,事关将军府,我不得不警惕,可是从边疆来看,没什么动静。”

南柯说完就开始检查桌上的古琴,边研究边说:“如果这个交易真的存在,那么就需要一个中间人,找到了。”

一个暗格在南柯按压的力道下从古琴的侧壁弹出,但里面空无一物。

顾寒将眉头皱起,试图将目前已知的消息整理起来,但也许是线索不够,总感觉缺了一环。

“夏霁很符合做这个中间人,他在祁靖的皇室里不起眼,不受宠,没有母家支持,他要是有野心,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出人头地的机会。”南柯分析这把古琴会出现在夏霁这里的原因。

“确实,长治帝爱琴众所周知,打着这个由头将消息传上去也不是不行,但他之前说是将琴卖了换银子,而且质子府至今未修好,这么说,中转站是间当铺或琴行,而将人安排进将军府是想一箭双雕,美得他。”

顾寒想着长治帝老奸巨滑,给自己下绊子,要不是顾斐的提醒和夏霁送琴,可能等到抄家砍头那天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那夏霁为什么要将琴送给我,是有其他打算还是良的发现不干了?”顾寒一脸凝重,语气却有些兴奋。

罗景着急道:“您怎么能不干了呢,就这么一次过上好日子的机会。”

“那如果是有打算呢?”南柯开始给顾寒“降火”。

两人:……

“再看看。”

怀着一肚子官司的两个人准时在将军府大门口集合,对视一眼,又转开头,沉默,是今晚的灯元节。夏霁为了今晚有个愉快的气氛,四周张望,想着找些事转移一下话题。于是,他就发现了将军府府址的有趣之处。

“小公子,这将军府的位置看似僻静,却又与闹市相接,可在府却听不到吵闹声。”

“啊”,顾寒回过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爹没同我说,我也没问过。但大概能猜出些许原因,大约是因着我娘的兴趣。”

十六年前,初到上都的乌兰雅曾对顾斐提过一次,她对上都的闹市十分好奇,想着等稳定下来后好好逛逛,后来,顾斐给了她一个可以肆意张扬,又靠近闹市的将军府。

他们边走边听着过往的故事,就连顾斐第一次会写家书,也是怕乌兰雅为自己担心,顾寡说他对于乌兰雅的记忆只停留在七岁,太早的记不得,往后的没有了。

二人来到一个卖面具的摊子前,结束对前朝旧事追忆的顾寒决定试探一下夏霁,他拿起一张狐狸面具递给夏霁,示意让他戴上。

“殿下,我今天打算给古琴起个名,但想了许久,不知叫什么好。殿下有什么建议吗?”

“此琴名为无铭,无人铭刻,但经手之人很多,所以为无铭。”夏霁的语气很平淡,面上也看不出情绪的波动,然后他就将面具扣上。

别说,狐狸还挺适合的,顾寒这样想的。

正盯着夏霁的脸看,下一刻就被扣上一个面具,顾寒将面具揭下,翻过来一看,是一头狼,然后又无所谓地戴上,用不经意地语气说:“我还在琴侧发现了一个暗格,不是放拨片的。”

果然发现了啊.....

“嗯,我是故意的。”夏霁的语气仍旧很平淡。

这、这么自觉的吗?还是说话里有诈,顾寒藏在面具下的嘴唇微抵,他将钱递给摊子的老板后,带着夏霁往闹市深处走。

“小公子知道吗?大元的皇帝与我二哥存在一个交易,为了除掉将军府。话说回来,就算是最多疑的也不会这么快对一位助自己登上大宝的人赶尽杀绝,顾将军当年到底做过什么?”

夏霁的话语变得尖锐,让顾寒眉头皱起,但这也是事实,他无法反驳,只得等夏霁将话讲完。

“所以我也好奇,而刚好我二哥要与大元的皇帝谈一笔新买卖,我就答应来的,而且他也给了我很好的许诺。”

夏霁这样全盘托出,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让顾寒觉得这人模糊不清:“你知道是什么买卖吗?”

“不清楚。本来说好的是我将琴卖了,但那个琴行的东家是个大善人,不收琴还反送银子,消息就藏在银子里,等万寿节一到,我就将琴连着消息送上去。”

夏霁毫无隐瞒,这确实是一开始约定俗成的,但谁知道长治帝半路拆桥,将他安排到了将军府,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顾寒大概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因为顾斐,他察觉到了问题并用打草惊蛇的方式让两边不敢再有所动作,而自己不完全知情,所以夏霁被安排进将军府,但他们只能吃了这个闷亏,而顾斐就在夏雾入宫前玩了这么一出。

不愧是顾将军,姜还是老的辣!

有顾将军的周旋,这上都还不会那么快变天,顾寒的心放下了一半。

因着一路上的对话,他们不知不觉间走到明典大街最热闹的地方,一间卖花灯店铺,铺子的小二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因为天冷,小二缩着脖子,将两只手揣进袖里。

但是,在他看到了顾寒的时候,眼中的疑惑和茫然被欣喜替代,脖子一下就变出来了,对着顾寒用手招呼,活像柳巷里的“妈妈”:“小公子,这里,从这儿走。”

顾寒也看到小二,转身牵起夏霁的手。从门前的人群挤进店里,引起周围骂声一片。

“生意不错啊,去年的规矩又搬出来了,一人限买一盏灯。”顾寒见到东家走过来亲自接待,不由得打趣道。

“哈哈,还得多亏小公子给我们支的招,生意才能节节高。”东家看到门口人群的人越来越多,就看到了大把的银子如流水进入店辅的账本。

"那就好啊,您生意好,我就有花灯买。毕竟我只认准你这一家。”

顾寒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哄得东家连忙说:“哪里,还得是小公照抚,来,往这儿走,您订的花灯在这儿。”

东家领着两人来到两个被布盖住的东西前,将布一掀,两盏颜色各异的花灯展现在两人面前。东家清咳一声,开始为顾寒和夏霁介绍花灯的特点。

小公子的是这盏,按照您的要求,只要将灯点上,那就是整个渌晶河上最灿烂的花灯,因为花瓣是用一层薄琉璃片做的,透光。”

顾寒很满意地点头,又指着另一盏问:“这一盏呢?这是我给六殿下订的,够含蓄低调吗?”

“那肯定的,您看啊,这种科子是最近很流行的‘雨帘’,灯光在其中就有半遮半掩的感觉,但是呢,我们在灯油上下了功夫,您闻闻,这是按兰香调制出来的,一点上,兰花的香味就会在河上若隐若现,所以这灯呢,有个名,叫‘河上兰’。”

夏霁确实喜欢含蓄内敛的风格,平时用的熏香也是类似于兰香。

可顾寒是怎么知道的?

他诧异的看向顾寒,顾寒也转过头去看他,眼睛里闪烁着小得意。

他像是知道夏霁在想什么,偷偷告诉夏霁:“我在账本上看到啦。”

“老板,又来了两位贵客,他们也想要‘河上兰’,库房里还有吗?”刚才的小二又领着两个人进来,顾寒看见了,不但看见了,还发现是顾怀意和顾坤。

冤家路窄。

那瞬间,夏霁竟奇异地发现自己似乎透过面具看到顾寒那如墨汁一样黑的脸色,

“有个锤子哦,我不是和你说过了,这是定制的,你们哪个蠢货说出去的,明天就收拾东西给我滚蛋。”东家对着小二大吼,小二不知所措。

“没事的东家,那里不就有一盏吗?那是谁定的,我跟双方高价买下就是了,何必大动肝火。”顾怀意将话说的春风扶面,将东家摘了出去。

顾寒一听,这不是意外,这是故意的,一把掀下面具,对着顾怀意笑了下:“呵,抢我的东西,你有命拿吗,顾怀意。”

“啊,没想到是四弟,真是缘分,这灯,可让给为兄?”

“哪来的缘分,分明是八辈子的血霉,你现在赶紧的,回去躺着,梦里什么都有,最好长眠不起。”顾寒没打算和顾怀意玩何谓的兄友弟恭。

东家:顾大少爷这是要、虎口夺食?!

顾怀意笑了一下:“这可能不是四弟能做得了主的,这‘河上兰’应该是六殿下的吧,六殿下,您说呢?”

"这位顾大少爷,灯是小公子订的,钱也是小公子付的,我的确做不了主,再说了,我就算是质子,也好歹是个皇子,天潢贵胄,你哪来的脸面,抢我看上的东西。”夏霁一改以往温和的模样,就像温润的玉转了一面,棱角分明。

顾怀意有些意外,他打听到的消息是夏霁性子温和,很少外出,而且长治帝评价夏霁气质如玉,没想到是个不好拿捏的主。

而一旁的顾坤这时候冲上来:“顾寒,你当真不让?”

“除非我死了,或者你做梦。”顾寒一脸挑衅的看着顾坤。

但顾坤突然冲上来,作势要对顾寒动手。下一秒,出拳的手被夏霁拦住,又一把推了回去,把顾坤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顾坤坐在地上睁大了眼睛,顾怀意一脸震惊,顾寒抱手挑眉,想着这人真是不可貌相。谁知夏霁转过头对顾寒说:“小公子,快付钱,我们先走。”

于是,付过钱的顾寒和夏霁手拉手一起跑出店铺,来到渌晶河旁,有艘停在岸边的船,而船上的人对着两人招手。

顾寒:“上去吧,这船是我包的。”

两人上了船,摇桨的船夫呦喝一声,船就开了。进了舱,老板娘恰好摆好了小酒小菜,冲俩人点了下头就向船尾走去,唱起了小曲。

听着小曲,喝着小酒,赏着沿途的万家灯火,安静又美好,船浆打入水中起水花的声音让顾寒和夏霁暂时忘却之前的尴尬。

夏霁没注意,将酒杯拿起,刚准备将酒水倒入口,却被顾寒一把抢过,仰头一饮而尽,豪情万丈,喝完还不忘解释:“这里头是酒,你不能喝酒。”

“谢谢。”可是,这杯子的沿口我碰过了啊。

接过被抢走的杯子,夏霁将其在桌上,感受自己热意上涌的脸颊,一定是这舱中太闷了。

“你日后,有什么打算?”顾寒挑拣着小菜放入口,挑起眼来看他,用毫无掩饰的锐利的目光。

夏霁放下筷子,回道:“不清楚,那边没有消息,这也不是由我决定的,我在其中,身不由己。”

顾寒又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又说:“你想过离开皇室吗?你要是想,我能帮你,假死脱身,隐姓埋名。”顾寒坐直身子直视夏霁.。

夏霁笑了下:“曾是想过的,我老师也问过,但我还有一些事要做。”

“所以,我不能走。”

顾寒不问了,夏霁也不说了,两人似乎又回到初识之日的状态,隔着一层迷雾,背对背,谁也不看谁。

小船晃晃悠悠地在水中漂泊,突然,前头摇桨的船家说到地方了。夏霁随着顾寒下了船,上了岸,临岸的大槐树就在身边。

“从这儿,将灯放下,灯会带着你的祝福和期望,漂到你无法归家的亲人怀里。”顾寒的轻声像摆渡人摇桨时的水花,不可闻。

“这是我娘告诉我的。”

夏霁的花灯散发出的光芒微颤,他似乎听见了母亲的呼唤。

花灯入水,两人并肩站在岸边,看着它们顺着流水,去到他们无法归来的母亲的身边,今晚,他们都是失去至亲的孩子。

“小公子,在下,可唤你一声明朔吗?”夏霁问得突然,他的目光已无法寻到那盏来自母亲的花灯。

“叫吧,我听着。”

“明、朔。”夏霁唤得认真。

“嗯,我在的。”

在这万家灯火中,两个孤独的人,似乎做了个伴。

回去之后,夏霁翻出木牌,凝视许久,最终在上面刻上了顾寒的名和字,收在锦盒中,而顾寒用那把“无铭”,在书房弹了一晚,二人皆未眠。

儿子们终于开始动心了,但是吧,好事总是多磨的!

第7章 第七章 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