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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束玫瑰

“你背叛过谁吗?”

姜安然翻来覆去琢磨了好几天都没搞明白他的意思,做这行的时间久了,她对人情绪的敏感度非常高,对方稍有不对劲,她立马便能察觉出来——这或许是个让他打开心扉的契机。可之后过了阵子,她始终没等到连时序联系自己。

姜安然没忍住问了问他的助理。

对方解释说连时序最近的行程安排太紧张,实在抽不出空。

姜安然又问:「他的失眠好点没?」

助理发了张抓头发的表情包:「老样子」

姜安然看到对方的回复蓦然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第一次发现来访者不配合是这么令人头疼的事情。他分明有她的电话和微信,遇到问题却从不主动倾诉,有讳疾忌医的意思。

手机里又弹出一条新消息:「他借口工作忙,不好好睡觉,每回都得经纪人和我一起逼着他躺在床上休息,他数着时间,闭眼到半小时立刻起来继续写歌。而且食欲下降的厉害,从昨天到现在,四十八小时过去了,他就吃了一小桶速食面...」

姜安然联想到在福利院见他的那面,人又瘦又高的,锁骨突出,撑起短袖的领口。性感倒是有了,但是这份魅力实在太不健康。她心烦意乱地绕着房间走了一圈,突然想起什么,坐到写字桌前打开录音机,迎合轻柔的轻音乐将童话书里的故事录下来,编辑成合集发给助理。

「让他休息的时候听一听,或许有帮助」

助理发了个“感谢”的表情包。

姜安然紧绷的思绪放松,肚子随即“咕噜”叫了一声,她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

客厅里静悄悄的,钟霞准时去睡觉了。

饭菜在桌上放着,用网子罩住。

胡嘉盘腿坐在沙发上写英语四级题。

姜安然蹑手蹑脚的过去,轻声问:“今晚不回学校?”

胡嘉得意地晃了晃脚丫,“温书哥明早上班顺带捎着我。”

姜安然顿时懂了她的小算盘,露出揶揄的表情,弹了她个脑瓜崩。

“关了落地灯去我屋里写。”

“好。温书哥买的布丁在冰箱里,草莓味的,你的最爱。记得吃。”

姜安然摸了摸她的长发,温柔地应答:“知道啦。”

胡嘉抱着书轻手轻脚的进了卧室,随着门关上,刺眼的光线消失,客厅里彻底暗下来。

姜安然用手背测了下碗壁的温度,发觉冒着凉意便拿到厨房用微波炉热,等待的空隙,她戴上耳机靠在一旁刷短视频。刷新之后,跳出来的第一个视频她直接滑了上去,接连刷了三四个视频她才后知后觉想起视频的关联词。

#连时序#

#cover#

#绝美嗓音#

姜安然指尖停顿,又翻回去。

视频的画质因为放大显得模糊不清,平添了一股隐隐绰绰的伤感。连时序身旁一周被话筒线绕了一圈,宛如画地为牢,整个画面看起来格外窒息。他盘腿坐在木地板上,脊背佝偻,戴着鸭舌帽,大半张脸被遮住,因为没有开灯,孤零零的一个人看起来像被黑暗吞没了。

拍摄的角度是仰视,离他挺远的,声音忽远忽近,却别有一番风味。

连时序单手握着话筒,另一只手在腿上轻轻敲击节拍,红润的唇贴着话筒,轻启微合——

你知道

你曾经让人被爱并且经过

在所有不被想起的快乐里

我最喜欢你

...

连时序的嗓音独特又有辨识度,带有少年的稚嫩,同时掺杂沙沙哑哑的颗粒感,磨的人心脏生疼。他歌声里仿佛压着浓重的哀伤,让听者代入感极强。

姜安然点开评论区,粉丝给路人安利去连时序的微博听完整版,更惊艳。她切换到微博搜索他的名字,主页的置顶就是这条cover视频,全长三分十一秒。

0311

又是这串数字。

尽管已经知道这是他的出道日,姜安然还是隐约觉得别扭。而且这串数字出现的频率未免太高了,他是不是有强迫症?

她扫了眼视频发布时间,正是他们在福利院见面的日子。

那天,他给她留下个问题,“安然,你背叛过谁吗?”

“……”

姜安然苦恼地抓了把头发,热好的饭也没心情吃了,从冰箱拿了布丁回房间。胡嘉枕着英语四级书睡得安稳,她慢慢把课本抽出来,给小姑娘盖上被子,关了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吃布丁。不知怎的,她一静下来就想起自己的童年玩伴。

隔着太久太久的时间,她真的已经想不起他的长相和名字,只隐约记得他是因为身体不好被父母遗弃,两年内先后被好几个家庭收养又送回福利院,导致他对环境的敏感度极高,整个人特别没有安全感,像只暴躁敏感的小猫,一有人经过便亮起爪子,等危险消失便迅速躲到角落默默舔舐伤口。

男孩儿刚来那会,瘦的皮包骨头,仿佛一阵风就能给他吹倒,皮肤白的可怕,浑身冰凉。姜安然不止一次撞见老师趁着午休时间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探他的鼻息,确认还有气息之后长舒一口气。

姜安然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想到自己才来福利院的时候,于是主动跟他套近乎,一来二去,小男孩从不抗拒她的靠近变成只信任她一个人。

有回她图刺激拽着他偷溜到福利院后面的山上抓麻雀,中途下起暴雨,两人被困在林子里,他还差点摔到坡下去。姜安然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结果自己“咕噜”滚到树杈堆里,小腿上被划出道口子,鲜血哗哗地流,痊愈之后不可避免的落了道浅色伤疤。

她因为觉得太丑了哇哇大哭。

老师抱着她哄,还不忘调侃小男孩儿,“人家因为你落了伤疤,你长大了得对她负责哟。”

姜安然有样学样地说:“你得负责。”

等他长大赚钱了,要给她买好吃的、好喝的,买漂亮衣服和鞋子。

让她住大房子。

给她做一辈子的小跟班。

小男孩儿垂下脑袋,认真地想了会儿,应答:“好。”

他哪懂得负责这种承诺的意义,无非是想在虚无的人生里抓住点什么实在的东西。

姜安然是他那时唯一有机会能够拥有的人。

他一伸手,轻而易举就抓住她了。

...

他被领养那天,姜安然拽着他的手在院子里快哭背过气去。

几个老师轮番上阵来劝,她死活不肯松开。

她年龄小,无法接受玩伴的离开。

哪怕院长苦口婆心的劝她说:世界上有别的人也爱他,他将来会生活的很幸福。

大道理听了一堆,她还是舍不得。

尽管再不舍,终有别离的时候——

他们约定长大一定要见面。

小小的年纪不明白承诺的重量,等她稍微懂点事,才明白人海茫茫,要寻找一个早就杳无音讯的人完全是不可能的。

姜安然丢掉吃完的布丁壳,趿上拖鞋站在窗前仰头看漫天的星子,心想:

他如今过得怎么样了呢?

*

翌日,沈温书来家里接胡嘉,那会姜安然才醒,迷迷瞪瞪地坐在桌前啃面包。

钟霞一见沈温书高兴的合不拢嘴,让他留下吃完早餐再走。

沈温书瞧了眼时间,以上班快迟到了为由婉拒。

他向姜安然挥手,“走了。”

她没完全醒过来,心情不太好,敷衍地应一声,端着碗把豆浆一饮而尽。

门撞上的同时,钟霞便发作了,“你怎么这个态度呢?和小沈吵架了?”

“我和他能吵什么。”

姜安然又舀了小半碗豆浆,把剩下的油条撕成小块丢进碗里泡着,“您就甭算计我俩的事了,认识这么多年,要能成早就成了。您看不出来胡嘉那小丫头整天在他身边打转吗?”

钟霞愣住,“你的意思是,嘉嘉她...”

“不止胡嘉,估计沈温书对她也有意思,碍于年龄差距还在挣扎罢了。”

钟霞完全没从这个冲击里回过神来,差八岁对她那个年代的人来讲悬殊还是太大了。她并没有评价别人的感情,只对着姜安然发愁,“那我宝贝闺女怎么办?”

姜安然无奈又好笑地道:“不结婚,我的人生就没价值了?钟女士,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妈妈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不管结不结婚,你都是最厉害、最优秀的女儿,只是...”人总有老的一天,她不能永远陪着安然,还是盼着有生之年看到她找到个靠谱的归宿,有个真心实意护着她的人,那样自己便彻底无憾了。

姜安然明白她的想法,心里酸酸涨涨的,眼泪止不住的翻涌。

她拍拍钟霞的手背,哽咽道:“可是,感情的事情急不来呀。妈妈...”

钟霞眼眶红了一圈,考虑到毕竟是女儿的终身大事,越急越容易出错,最终还是应了她的话,“行,不催你,你慢慢找。”心里却想,自己还是得帮她盯着点儿,待会去姐妹的群里问问谁家有品行端正的适婚青年,介绍他们认识认识。

姜安然不知道她心里的盘算,高兴自己终于甩掉了“催婚”这个包袱。

今儿天气仍旧闷热,钟霞有肩周炎受不了冷,家里便没开空调。

卧室里开着电风扇,可扇出来的风也是热的,姜安然在书桌前坐立难安,出了一身汗也没写出几个字,索性抱着电脑外出找了家僻静角落的咖啡店蹭空调工作。

忙到中午饭点,沈温书给她发消息问:「下班了一起吃饭?」

姜安然在熟悉的人面前特爱搞恶作剧,她摸准了沈温书的死穴,作死似的调侃:「唷,沈老师难得有空,怎么不约胡嘉?」

“正在输入中...”一行字消失又出现,出现再消失。

反复几次。

隔着屏幕她都能想到沈温书端着一本正经的态度其实想弄死她的内心活动,坏心眼被极大的满足,她咬着手指嘿嘿地笑。

半晌,沈温书的回复终于弹出来:「她也在」

哦。姜安然懂了,这是请她过去当气氛协调者呢。

她本着不当电灯泡的信条果断拒绝,起身收拾东西去对面的拉面馆吃饭。

这一片属于郊区,馆子的位置又偏僻,所以到中午时间也没客人。老板坐在收银台后面玩手机,灯只开了一半,异常昏暗。

姜安然掀开塑料片帘,老板听见动静立刻揣起手机起身,“吃点什么?”

“小碗拉面。”

“葱姜蒜都要?”

“要,中辣。”

姜安然付过款,随便找了个位置坐。

身后的帘子再次被掀开,有人进来,她没抬头看,因为沈温书的电话打来。

她接听,懒洋洋地问:“又干嘛?”

沈温书语气很别扭,“你真不来?”

“不。”

他有点急,“...就我和胡嘉两个人。”

姜安然偏不接招,“那怎么了?正好给你们创造机会啊。”

“……”

姜安然接过老板给的白水,说了声谢谢,抿一口润润嗓,苦口婆心地劝:“你如果真对胡嘉有意思就大大方方的表现出来,别让小姑娘整天围着你打转,你不果断拒绝又不回应人家,怪渣男的。爱情是头脑一蒙的冲动产物,你考虑太多反倒没意思了。”

沈温书彻底沉默,脑袋里的弯估计没转过来,下意识的逃避和她讨论感情,转移话题问:“上回和你在福利院见面的男人看着眼熟,我回去才想起来是个歌手。你什么时候还认识明星了?”

姜安然用筷子搅动冒着热气的拉面,言简意赅地回答:“工作。”

既然如此,沈温书便不多问了,正要挂电话,姜安然突然喊住他。

“你还记得之前在福利院,和我关系特别好的小男孩儿吗?”

他愣了几秒,脑海里隐约想起这么个人,“记得。”

姜安然挺惆怅地说:“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

沈温书笑她,“你又在伤感什么。”

“不是伤感。”

姜安然较真,“以前他只跟我好,走的那天我们还约好了长大再见...”

这么多年过去,那个约定回忆起来单纯的像个笑话。他们长大成人,然后湮没在人潮里彻底断了联系。她忍不住感慨人和人之间的缘分转瞬即逝。

姜安然拨弄碗里的拉面,咕哝:“平时没觉得有什么,可一想起他,我发现自己真挺怀念那段时光的。”

沈温书平淡地问:“所以,你想发寻人启事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选自张悬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