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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开始

竹之内并不是这个世界上土生土长的人。她是一个因为能量快要耗尽而被抛弃的能量体。为了得到一个安稳的死亡,她选择来到这个世界。也许是创始人难得的恻隐心,系统陪伴着她,作为她正式死亡的见证者。

每一个外来者要得到世界的承认并不那么容易。起码,她需要一个真正的在这个世界存在过的人的身体。于是,她发现了一个女孩。一个因为重病而只能躺在病床上,虚弱等待死亡降临的女孩。

然而需要一个身体远远不够,她还需要一个与这个世界的联系、牵绊。

于是竹之内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得到了一个妹妹。一个年龄就比她小四岁的女孩。

身材瘦弱,眼神怯怯。她就躲在警察后面。创造出来的监护人在进行交涉。拟态的系统围绕她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安静蹲坐在她的身边。

等门锁咔哒一声锁住。周围瞬间安静下来,留心倾听,只能听到女孩轻轻的呼吸声。

“她是谁?”

“你在这个世界的牵绊,是你的机会。”系统转身,它与监护人合为一体,蹲下身体,将头靠在颤抖身体的女孩的肩膀上。它越过眼前的竹之内,将目光放在她身后墙上伪造的全家福。

那张照片上缓缓浮出妹妹的身影,圆润的脸,灿烂的笑容。

它的大手握住稚嫩的小手,牵扯她伸向竹之内。

“你要救她。”

竹之内清醒的时候,才发现她在睡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身边朋友村上佳子戴着耳机,一边随音乐轻微舞动身躯,一边撰写今天国语老师布置下来的作业。

现在是6月17号下午三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身上,热的厉害。但,竹之内却感到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发凉。刚才与过去融合却又像什么告知的梦,深深印刻在她的脑子里。

“竹之内?竹之内?”佳子放下手中的笔,一脸担忧地看着魂不守舍的好友。“你看起来精神很不好。”

“……”闻言,她沉默了一下,“只是做了个噩梦。”

村上佳子双手抚摸住竹之内的脸,小心翼翼的为她擦去脸上细小的冷汗。逆光中的她动作温柔,面容却看不清。她把右耳的耳机给竹之内戴上,轻柔的音乐述说水的静谧。在空灵的流水声中,她抬眼看向了村上佳子翁动的嘴唇。

“请救救我,姐姐。”

又是惊醒。

此时的她依旧在图书馆,身边的人依旧是友人。只不过,现在的友人没带耳机,也不在写作业。她静音摆弄她的手机,在寻找最佳的拍照角度。

此时是6月17日下午四点。没有社团活动的人已经可以回家了。友人参加了烹饪社,接下来,她回去厨艺教室。竹之内一个星期前刚从绘画社退部。

“竹子。”这是友人村上佳子为她取得爱称。还没找到最佳角度,又因为社团开始时间快到了,她只能暂时放弃今天拍个美美的照片的计划。放下手机,她看到最近忙家里事忙得心力交猝的好友正呆愣地盯着桌面。

“还好嘛?”佳子把手附上竹之内的脸,意外发现手指湿湿的。她望一眼还是火辣的太阳,掏出自己的手绢为她擦汗。

稳定好自己的心跳,竹之内打起精神,朝村上佳子一笑。“没关系。”

瞧着友人眼底深深的疲倦,苍白无力的笑容。村上佳子叹一口气,她深知友人不会把一些事情说出来,只好转移话题。

“今天还是要去打工吗?”

“不。”竹之内摇摇头,“我向店长请辞。椿的状况需要我时时看着。”

少女间的谈话逐渐偏向沉重,心思细腻的佳子又一次转移话题,“今天我会做蛋糕。竹子你喜欢草莓还是巧克力。我都可以做哦。”

“巧克力,能拜托做苦一些吗?”

“当然可以。”村上佳子元气满满回复道。

闲聊的时光总是短暂。很快,村上佳子被一起上烹饪课的同学拉过去上课,只留下竹之内一个人在图书馆,慢慢收拾好自己东西。

手腕上精致的手链单独镶嵌一颗蓝色的宝石。仔细一看,蓝色宝石里面不断闪烁绿色的光芒。那是竹之内拜托系统在她上课的时候能够替代她看管妹妹椿的情况。一直闪烁绿光,也代表现在椿的情况良好。

两个星期前,竹之内的妹妹椿在一次班级旅行中意外昏倒。由于之前椿就在感冒发烧,本来以为那次昏倒是由于生病的原因,而且椿也很快在医院里醒过来。所以,竹之内并没有太过担心。而然就在一个星期前,椿突然在上学路上失踪,并且被人发现昏倒在东京郊区。

更为严重的是,椿这一次并没有醒来。

竹之内对外的说辞是椿的病拖得有点严重了。

事实上……

把房间的灯打开,椿静静地躺在床上。单薄的毯子的附在她身上,空调被设定为适宜的26℃。

从远处望过去,身上蔓延的大片红色丝状物就像蛛网一般,把女孩笼罩在其中。走近一看,还能观察到那些浮在表面的并不是血丝而是细小的藤蔓。它们从女孩的身体里破血肉而出,又狠狠扎进别的皮肤里,不断吸食她的血液。在灯光照耀下,还泛着盈盈的光泽。

竹之内靠过去,抚摸上椿苍白的脸。脸上蠕动的藤蔓像是看到什么山珍海味,一下子想要攀附上她的手,扎进去。没想到还没碰上就被突如其来的电流击倒,软趴趴的倒下去。

从进入房间就用拟态模式出现在竹之内眼前的系统周身泛起噼里啪啦的电花。

[您应该小心。这个诅咒能够吸食您的生命力。]系统的语调冷冰冰,出于对主人安全的掌控,它用电流暂时击晕那些藤蔓。

竹之内低低应声,收回了自己的手。

就在此时手腕上手链的宝石从蓝色变为纯正深绿色。系统的提示音也在同一时间响起,[您的身体改造完成。]

瞬时,幽蓝色火焰从竹之内指间迸发。顺着空调风的方向,四溅到椿的身上。那些藤蔓涌动着,争先恐后把火焰吸食掉。与此同时,藤蔓也停止了对椿生命力的掠夺。椿的脸色一下子红润了点。

竹之内对于这种情景并没有感到惊讶,她只是很平静的摩挲自己的指尖,感受那里还留存的一些温度。

“这个就是咒力吗?”

系统悬浮在半空,并没有回答。竹之内也不在意,再一次让火焰出现在自己指尖,并且缓慢靠近椿的身体,然后握住她的手。

咒力顺着接触面,不断传递给椿身上的那些藤蔓。就像是吃饱了一样,藤蔓在火焰中舒服的打滚,懒洋洋的松开对椿身体的缠绕。扎根于皮肉的那些也松开,懒散地舔舐它们弄出来的伤口。

大量咒力的流失让竹之内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乍一看过去,甚至有点透明。

[您的身体并不允许您进行透支。]

“我本来以为前段时间的捕食足够了。”竹之内稳定气息,勉强支撑自己远离床边,瘫在地板上。

椿这种情况的出现,让她得知这个世界远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平静和谐。为了能解决这个问题竹之内特地搜集了一些消息。没想到却给她一个更大的惊喜。除却诅咒的存在,还有异能力者。

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瞬间提高,为了能更好在世界上存活。系统提出了改造。不过,身体的改造只能在世界法则允许的范围内。比如是要当一个咒术师还是一个异能力者,这需要竹之内的选择。

当然椿的问题出现在诅咒上,竹之内肯定选择成为一个咒术师。

身体的改造不是一蹴而就,竹之内是慢慢能看到诅咒。包括,在这之前,只能看到躺在床上无任何异样的椿,现在能清楚知道她身体里存在着什么东西。

但在逐渐看到的过程中,竹之内对于诅咒的吸引也开始加强。这一段时间,她不知躲过了多少对她的袭击。不过,这些袭击也让她发现了一点处理椿诅咒的方法。

因为袭击,竹之内身上总会带点诅咒的残余。而这些残余在靠近那些藤蔓的时候就会被其吸收掉。当这些藤蔓吸收足够后,就会发生像刚才一样的情况。

所以在身体改造过程中,竹之内向系统提出了一个要求。她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够储存任何咒力。如果可以,她能通过一些简单的方式来补充。

向来对宿主合理要求言听计从的系统精心为她改造。不过在过程中出了点意外。除却自身的,想要大量咒力来补充。竹之内需要进食,像怪物一般,完全的一滴不漏地吃掉那些诅咒。

诅咒的味道,竹之内不知道。但对于她来说不难吃,就像白开水一样。每一个袭击她的诅咒能吃掉的都吃掉了。

仅仅是一周的时间,周围能看见的捕捉到的诅咒都被她吃完了。可是椿需要的远不止这些。她需要更多来维持那些藤蔓的进食。

捕食诅咒然后喂养的方法治标不治本。她需要从根源解决。

而根源在于她查阅资料的时候,发现十年前有一位咒术师也出现过这种情况。那位咒术师以身饲养,最终被反噬,处以极刑。那些他记下来的研究也火焰中付诸一炬。

然现在的时间段资料可能已经被销毁,竹之内作为一个半路出家的业内人,无法确定也无法得知。但是,如果在十年前呢?

在十年前,直接面对那位咒术师。直接毁灭那些藤蔓,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好在,系统能在世界法则的管制之下,将竹之内送回十几年前。不过,当一个时间段里出现额外的一个人,也许会改变一些事情。

所以,竹之内通往十几年前还需要一个条件。

成为一个既定死亡的人,一个在那个时间段里死去的人。

竹之内同意了。对她来说,死亡只是新的开始。没什么可怕。更何况,在最为能量体的时候,没少经历过这些。

系统确定回溯时间的日期就是今天。至于成为的人,要在那个时间段里才能确定。眼下最要完成的目标则是出门买个晚饭,不然回到一半,身体就吃不消了。

竹之内对吃的没什么挑剔,她的味觉不灵敏。每一个都是差不多的味道。所以,她匆匆选择一个芥末味的三明治和一瓶汽水就好了。

今天的超市依旧人来人往,熟悉的,不熟悉的交织在一起。普遍的身高,普遍的面容。然而在今天,竹之内难得看到一个出类拔萃的高人。

瞥了一眼在糖果专柜挑选的高人,竹之内收回视线。

但她不知道的是,那位高人在她收回视线之后,也盯了几秒。准确的说是在看她空无一人的身边。

原本上扬的嘴角一下子平直。

感受到身边人心情的变化,一个看起来不良的少年顺着视线望过去。只是随意一瞥,就看见女孩身边模模糊糊的人影。

还没等他看完全,少女已经结完账走出超市门口了。而身边人已经不见人影。

竹之内清楚感知到自己身后跟着一个人。不过她没感受到什么恶意,他传递出来的感情分析也很是复杂,有欣喜,有愤怒,而占据大部分的则是浓重如实质的悲伤。竹之内很不喜欢悲伤这种感情体验。

她召唤出系统布置障碍,利用自己对街道的熟悉,勉强甩开。

在最后一条路上,翠绿枝丫间挂着红色气球。半大的孩子揉眼睛哭泣。竹之内瞧了一眼,冷漠走过去。

在距离小孩不远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气球却慢悠悠飘下来,小孩抓住了它。

回到住宅,吃完饭。补足精力。在充满水的浴缸里,竹之内缓缓下沉,任水淹没自己。

在静谧的空间里,她渐渐睡着了。

冷光灯下的浴室,空无一人。

突然灯光闪了几下,在椿房间里监控全部的系统周身出现的噼里啪啦的电花。

[发…发生……错误……,代号为17865……请停止行为!!!]

然而系统尖锐的警报音,竹之内已经听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重修第一章。第一章其实说了很多。本文的竹崽刚开始没什么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