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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凤先生

又是一个小卯日,东梧高坐上首,集众点卯。

东梧召景程出列,汇报高泽溪一案的调查结果。

景程按东梧吩咐的那样,说高泽溪一案只是个意外,高泽溪寿命被改的事一字没提,只将表面上的事细说了一遍。

按照阴律,上雍城隍因治理不当被降了官职。东梧又给上雍城增加了人手,派人去清理地鬼。

孤魂司两名阴差滥用职权,随意带走亡魂,并在地鬼袭击时弃之不顾,最后还找人顶替,按罪处斩魂之刑。

孤魂司主受到牵连,连降两级。

最后,由外使司记录在册,派人去天子山将册子呈给东岳大帝,再派人去娲皇宫赔礼道歉。

这事儿到此才算完,东梧又处理了些其他事,便遣散了众人。

在这之后的一个月里,景程在孤魂司安插了内应,一有情况就来跟东梧汇报。

一日阴风和煦,东梧带着小谛听兽黑耳从地藏王菩萨宫回来,路上碰到了景程。

景程追上去道:“殿下,臣正要去找您呢。”

“有消息了?”东梧问道。

景程边跟着东梧走边道:“有消息了。”

“回栖梧宫说。”

景程跟着东梧进了栖梧宫,东梧屏退左右,景程才道:“孤魂司那边仍然没动静,但臣在上雍城安插的人说,他打听到二宫主生辰前一天,上雍城酒窖的守卫被一个人引开过。”

东梧问:“什么人?”

“上雍城亡魂案牍库的一个小吏,名叫卫茅。此人爱交朋友,为人仗义,在二宫主生辰前一天,曾聚众喝过一次酒,酒窖守卫喝酒的空档,卫茅替他值过一个时辰班。”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现在才说?”

“臣当时没查出来,是臣的错。”

“查过这个卫茅了吗?他有什么可疑之处?”

“臣找人跟了他数日,发现他除了案牍库,最常去的地方是渡客楼。”

“渡客楼?”东梧若有所思,“就是那个阴阳两界的交界处,供勾魂阴差们歇脚的酒楼?”

景程点头:“正是那个渡客楼,殿下有所不知,这渡客楼除了供勾魂使们歇脚外,还是供阴官们取乐的烟柳之地。”

东梧怎会不知,他在位期间,少不了底下人送女人讨他欢心,其中就有渡客楼的美人。

渡客楼里美酒伴佳人,留住不少阴官们的心。

“你不好进去查了?”东梧问他。

景程承认道:“嗯,不少达官贵人都来此寻欢作乐,内里关系错综复杂,我怕稍有不慎打草惊蛇。”

东梧知道景程怕触及一些分外的事,是来要个态度,于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你尽可去查,分寸你自己拿捏,出了事我顶着。”

景程要的就是最后这句话,放下心来:“多谢殿下。”

东梧问他:“与高泽溪换命的人查到没?”

“查到了。”景程道,“卫国贵族昭家公子,昭澜。”

东梧道:“凡间的事你不用管了,我会亲自去查。”

景程很意外:“这些杂事,何劳殿下亲自去做?”

东梧道:“我自有我的打算,这边的事你负责,凡间的事我来查证。”

景程应道:“是,殿下若有需要,尽管吩咐便是。”

几日后是天界的飞升大典,东梧带着数名阴官,乘着车辇去了天界。

飞升大典每五十年举办一次,在大典上,天帝会将这些年里飞升的神仙召集起来,赐仙骨封仙籍,很是隆重。

东梧就打算趁这个机会,亲自去一趟人间。

脱身的理由根本用不着想,有郁淙在,他想去正经参典都难。

郁淙是天帝第六子,东梧的发小。他是个游手好闲的神仙,也是天帝最头疼的儿子,正经差事一样也办不好。

天帝实在嫌弃他,给他安了个阴界巡史的闲职,把他打发到了阴界。

阴界巡史虽然地位尊贵,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权,只是在天界与阴界之间传个话,递个御旨之类。

这却是郁淙喜欢的,一来能继续游手好闲,二来可以整天黏着东梧,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还可以时不时的看到夕颜公主,再好不过。

郁淙仗着得天帝宠爱,这些无聊的宴会庆典从来不参加。

他自己不参加,也不让东梧参加,他会拽着东梧四处游逛,点名的天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由他们去了。

果然,郁淙兴致勃勃,光明正大地从东岳大帝的车辇队里出来,半道劫下东梧,拽着他去了人间。

对于郁淙的随性,东梧一向无可无不可,随他拽着走。

不过,这次东梧一反常态,主动要去卫国上雍城喝酒。

东梧难得有想去的地方,郁淙当然喜闻乐见,欣欣然同意了。

于是,他们化身成两个锦衣公子,来到了上雍城的东街酒肆。

在一个临江的雅间里,郁淙跟店小二要着酒菜,东梧的注意力却不在酒菜上,而是在隔壁。

隔壁坐的是上雍城的世家子弟,昭家的长子昭汤就在其中,这是东梧早就知道的。

隔壁间热闹的很,说话声笑闹声酒杯碰撞声连成一片,声音大的根本不用刻意去听。

世家公子们聊的无非就是那些事,哪家青楼的姑娘小曲儿唱的好,哪家赌坊热闹。

东梧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一边跟郁淙说着话。

酒菜吃到一半,隔壁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谈话间似乎有“昭澜”二字,东梧敏捷地捕捉到了这两个字,侧耳凝神去听。

只听一个男子道:“二弟的确是福大命大,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说话的男子,应该就是昭家长子,昭澜的哥哥昭汤。

旁边的男子粗声问道:“澜弟到底是看了什么神仙郎中,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才捡回了这条命的?”

另一男子说起话来温文尔雅,也问道:“是啊,半个月前澜弟昏迷不醒,昭伯父到处求医问药,连宫中名医都请了来,那名医不是都说没救了吗?怎么突然又好了?”

昭汤犹豫着道:“这……我也说不清楚,大概是二弟他命不该绝吧。”

粗声男子道:“这儿就咱们几个,又没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就告诉咱们,到底哪个郎中有这么大能耐,别的我们也不多问。”

文雅男子劝道:“哎,人家昭兄不想说,自然有他的为难之处,强人所难不是朋友所为,来来来,喝酒。”

本来昭汤不想说,被文雅男子这么一激,脸上有些挂不住,索性道:“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但有一样,你们听完不能出去乱说。”

粗声男子立马担保:“放心,绝不说出去。”

其他人纷纷附和。

昭汤才道:“我二弟本来都要咽气了,我母亲整天掉眼泪,我父亲也愁眉不展。家里连棺材寿衣都备好了,但是有天夜里家里来了客人,说有办法救我二弟,但是需要大量银钱,我父亲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粗声男子问道:“要多少钱?”

昭汤似乎用手比了个数,引起一片惊叹。

粗声男子不可思议道:“能出得起这个价的,在整个卫国,恐怕没有几家吧。”

文雅男子道:“接着说。”

昭汤道:“后来我父亲变卖了许多家产,凑齐了钱财。当天夜里,家里便来了一位浮生道人,他要求单独在我二弟屋里呆一晚上,第二日清晨我父亲母亲去我二弟屋里,我二弟已经醒了过来,但是那位浮生道人不见了。”

众人想必都听愣了,一时没人说话。

粗声男子打破了寂静:“那位浮生道人不会是神仙吧?”

文雅男子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向来不信这世上有神仙,也许这位道人是个医术高明的江湖游医也说不定。”

昭汤道:“我二弟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身体还很虚弱,七天了仍没力气下床,也不知何时彻底恢复过来。”

文雅男子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事急不来,来来来,我们敬昭兄一杯,愿澜弟早日康复。”

说罢,觥筹交错,又是一番热闹。

东梧刚打算回身吃饭,又听文雅男子问道:“昭兄,我再多问一句,那晚你家来的客人是何人?”

昭汤道:“赵逸。”

“富商赵家?”粗声男子不可思议,“那位家主赵逸?”

昭汤点头:“就是他。”

文雅男子道:“都说赵家人脉广的惊人,没想到果然名不虚传。”

赵家……

东梧脑子里刚闪过这两个字,便被打断。

郁淙把酒壶推到他面前:“你走什么神呢?”

东梧拿起酒壶斟酒:“没什么,一些公事。”

“我就说你怎么来了兴致,主动拉我过来喝酒,果然还是为了公事。”郁淙夹起一筷子菜送进嘴里,“你这人可真是百年不变的无趣,也不知哪家姑娘能看上你。”

东梧饮了口酒:“不劳你操心。”

“嗯,好酒。”郁淙也饮了一口酒,“什么样的公事能劳你大驾,亲自过来听墙角?”

东梧吃着菜,不太想理他。

“莫非是闹的沸沸扬扬那个地鬼食魂案?”郁淙自顾自猜着。

“很难得,你猜对了。”

“那案子是闹的大了点,你也不至于亲自来啊。不过我记得上雍城这个地方…”郁淙似乎想起来什么,“这不就是陆衍投生的那个上雍城?这案子不会跟陆衍有关吧?”

“你想多了。”东梧伸筷子夹菜。

郁淙却用自己的筷子夹住了他的,看着他道:“我问你,你到底跟陆衍结了多大的梁子?”

东梧抽出筷子:“你看到的多大就有多大。”

“行吧,你们俩的恩恩怨怨我就没搞懂过。不过嘛,那些都不重要,只要我还依然是你的心尖尖就行了。”

郁淙话锋一转,笑嘻嘻打破了话里的凝重氛围。

东梧不自觉笑了下:“你脸皮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怎么了?”郁淙厚颜无耻地道,“咱们俩一起出生一起长大一起化形,我就不能是你的心尖尖吗?”

“不能。”

“你这人向来口是心非,我不与你计较。不是心尖尖也行,但我只给你喜欢的女仙让位,别人可不行。”

东梧摇摇头,不置可否。

“我就纳闷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连个喜欢的女人都没有。”郁淙凑近他,“你不会喜欢男人吧?”

东梧抬起眼眸,喝着酒,看傻子般看着他。

郁淙故作吃惊:“不会吧?你不会喜欢我吧,那我可能要让你伤心了,我喜欢的是夕颜。要不然这样,以后夕颜做大房,你做二房,我谁也不会亏…唔……”

东梧往他嘴里塞了一个馒头:“我看你是闲疯了,我回去就上书给东岳,让他给你找点事做一做。”

“别别,唔…我错了我错了。”

昭府位于东市,高墙深院,飞檐走兽,每个角落都彰显着家族的地位。

昭澜的院子别致幽静,里面种着几棵杏树,此时开满了粉白的杏花,很适合养病。

昭澜靠在榻上,正就着侍女的手喝药,脸色已经比前些天好了许多。

成安和赵远游则坐在离他不远的桌边跟他聊天。

成安道:“前些天见你还有气无力的,这次来倒是好了很多。”

昭澜喝了药,含了块饴糖道:“三天前我家来了一位江湖术士,这术士给我开了些药,吃完就见好了。”

赵远游喝着茶道:“不是连御医都说你的病得靠养,怎么这术士比御医还高明?”

昭澜道:“这术士自称是浮生道人的同门,受他之托来给我送药方,当然比御医高明。浮生道人不是跟赵伯父有交情?这位术士赵伯父兴许也认得。”

赵远游问道:“不知我爹认不认得,这位术士叫什么名字?”

“凤梧。”

“哪两个字?”

“凤非梧桐不栖。”

赵远游赞道:“好名字。”

成安随口嗤笑道:“好不好我听不出来,心高气傲的意思倒是很明显。”

昭澜不悦:“胡说八道什么,凤先生和浮生道人都是我救命恩人。”

成安枕着双臂,靠在椅背上:“行行行,都是你救命恩人。我就是那么一说,名字而已,我又没说他本人。”

昭澜赞叹道:“说起凤先生本人,那更是人间绝色。”

赵远游以为自己听错了:“人间……绝色?”

成安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昭澜道:“我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你们俩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想说这位凤先生长的好看,凑合听吧。”

成安下意识挖挖耳朵:“说起长的好看,你不是说叫我们俩来有事么?关于那位长的好看的神仙姐姐的事?”

“对。”昭澜轻叹了口气,“我自从在郡主府见了那位姑娘后,日日魂不守舍,每天想的都是她,即使我现在活过来,我也觉得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成安见他酸劲儿又上来,赶紧做了个停的手势:“打住,你先打住,情况我们俩都了解了,就是你不能没有她。说吧,想让我们俩怎么帮你?”

昭澜叫人拿来一个檀木盒,然后用钥匙把盒子上的锁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绣着芍药的荷包。

昭澜把荷包拿出来:“你们俩也知道,我父亲把我的婚事看的很重,我不能随随便便和姑娘有牵扯,所以这事儿不能让我家人知道,只能靠你们俩。”

赵远游道:“你尽管说,要怎么找那位姑娘?”

昭澜犯愁道:“我跟她没有说过话,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手上就只有这个荷包。怎么找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这不是把你们叫过来了吗?”

成安道:“你这是病糊涂了么?只有一个荷包怎么找?”

赵远游道:“我倒有个主意。”

昭澜眼睛一亮:“你说。”

赵远游道:“找凤先生。我父亲说浮生道人不止精通医术,对于风水卜算更是在行,凤先生既然是他同门,肯定也会这些东西,所以,可以去找他问一问。”

昭澜愁容散去,脸色都因为兴奋有了血色:“好,就找凤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