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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修罗场

翌日中午,奚月提前了半小时就到了一中,校门的造型还是没有变动,不过透过校门看进去,里面的布景和规划似乎不太一样了。

奚月利落地扎了高马尾,穿了简约优雅的套裙,除此外便没有其它装饰。

她还在等候的时候不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走了过来。楚岫穿着黑色的夹克,同样也干净利落。

奚月有些诧异,这是她记忆中唯一一次赴约的时候别人比她提前到的。

楚岫并未走到她身边,而是径直走到保安室那儿说了些什么。

他走了过来,微笑着说了一句:“走吧。”

“果然今日你打算去一中,不过你刚刚和保安说了什么,他们竟然能同意我们进去吗?”

楚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低头一笑,然后转身就走在前面,奚月不再多问,赶紧跟了上去。

由于新年临近,不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放假了,学校里偶尔能看见几个人影。一月的校园静悄悄的,就连假期紧缺的高三学子都不见了踪影。

学校正门大约100多米处正对着高一的教学楼,奚月却没在意这个,而是将目光移向了旁边的实验楼。

她记得她高一不在教学楼而是在实验楼,因为实验楼前的几株樱花她很熟悉,她记得她似乎在二楼学习,每到三月份也就是春季学期开始不久,窗边的观赏樱花就会开得十分灿烂,茂盛地伸进教室内。

到那个时候,透明的玻璃窗外满满的粉白相间,是学校特意将理科和文科两个尖子班安排在这儿,让他们享受最好的位置。

可惜这个时节樱花还没开。

她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走着,跨过校内的大桥,她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楚岫:“那片李子林还在,真好。”

楚岫看着平平无奇的林子,眉毛一挑,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奚月笑道:“我记得这片李子林会结清秀的果子,每当时机成熟时就会硕果累累。当初我盼了好久好久,想等它们成熟后偷偷尝一个,可是有一天我发现那些果子全没了,我为此难受了好一阵子。”

想到这些,奚月自己都笑了。

“还有那棵桑树,每到成熟时会结桑葚,有一次我路过那儿的时候我的同学借去我的遮阳伞,翻转以后支在树下,她们一个人稳住伞,一个人摇着树,把我吓了一跳。”

“还有那片桃林,才齐腰高的树竟然能结出又大又红的桃子,当时易安她们死活非得跳进去摘桃,被我拦了下来。”

“不过笃学楼旁倒是长着一棵桃树,当时有一层楼高,易安、祝瑶、晓雨她们三个爬到树上,然后让我在下面接着,实在没办法了,我就摘下我的帽子一个个接着,但回到教室后她们将桃子弄成两半,里面居然冒出几条蠕虫,吓得她们再也不敢去随便摘果子了。”

奚月如数家珍地说出这些事,但都是高三发生的。发觉自己自顾自地沉浸在回忆里,她立即止住了话匣子。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我们学校更像一个果园。”

“天科是亚热带气候,学校将果树当作景观树也是特色。”

楚岫拍了拍她的肩,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奚月还没问,楚岫就拉起她的手腕,快步朝前走去。楚岫身形很高,奚月足足比他矮了一个头。由于觉得不合时宜,奚月挣脱了他的手,但依旧跟着他的脚步。楚岫也没什么反应,甚至都没回头,只是淡淡道:“快到了。”

她跟着他来到了音乐教室,正好有值班老师在这儿,楚岫同老师说明了情况,将钥匙晃了晃,打开了音乐厅的大门。

器具室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乐器。舞台上还有架子鼓尚未收进去。

楚岫露出满意的神色,对奚月说道:“请奚小姐落座。”

奚月找了第一排正中的位子坐下,楚岫胸有成竹地坐到架子鼓前,鼓棒在他手里高高扬起,丝滑地转了几圈。

他温和地看了她一眼,向她使了眼色,随即身体随着鼓棒敲击的节奏律动起来。

音乐室里回荡着强劲有力的节奏,每一个鼓点都重重地落在奚月心上。她对此情此景感到无比的熟悉,不知为何脑海里也浮现了这样一副画面:

十年前,也是在这个教室,她似乎也是坐在这里,没有旁人,台上好像有一个少年也在打架子鼓,只是她没有像今天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表演,而是自顾自地在做数学题。

台上的少年演奏完后好像有些气愤,不过大抵是他装出来的,因为他好像温和地笑着,说话也是温和的。他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来,淡淡地说道:“数学就那么重要啊?比我还重要吗?”

她记得那时她没有回答,甚至都没有看他,只是抽出一张湿巾递给他擦手。

奚月想不起他的脸了,她出神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楚岫的目光。他正好演奏完一段旋律,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来,嘴角带着不张扬的弧度,声线冷冷的,可是很温和:“奚小姐觉得怎么样?”

奚月垂下眼睛,淡淡一笑,答道:“这是鼓曲Get To It,我应该没记错吧?虽然我不玩架子鼓,但对一些鼓曲却感到莫名的熟悉。”

楚岫凑到她耳边,叫她一时不知所措。他意味深长地问道:“有一天,我会站在更大的舞台上表演,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听众?”

奚月像是灵魂受到了一击,那些零散的片段又出现了。她身体止不住地一倒,手扶在座椅上,讶异之余,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

楚岫直起身,背过身去,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静默了片刻,他再次开口道:“有一天,我也会在台上表演,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听众?”

天科一中北边的糕点店,一位身着黑色西服的年轻男子一进门就引起了客人们的瞩目。

老板看到客人的反应连忙走了出来,看到他的一瞬间,激动地跑了过来。

“越同学,啊不,现在是越先生了!好久不见啊!”

“您还记得我?”

他在店内靠里边的窗边坐了下来。

“怎么不记得,十年前你在一中上学的时候经常光顾这里,你每每来此都点一样的东西,记得有一次你点了四份甜点让我送给店里的三个女孩子,那个款式每一份就100多,几乎没什么人舍得买,那天你一个人就点了四份,但是竟然不自己送过去,也不说是你送的,估计她们还以为是走了好运白得的呢。”

他礼貌地冲老板笑笑,说道:“老规矩。”

这间名为“遇见”的糕点店在一中学生里炙手可热,品类齐全,味道不错,店面宽敞,装修得别具一格,但价格比一般店要昂贵,所以学生党也只是偶尔来。

“老板,两份菠萝味酸奶,不另加料,谢谢。”

“今天说好我请客,这样我心里过意不去。”

“这又不贵,而且出门在外怎么能让女孩子付钱,不合适。”

楚岫将菠萝酸奶递到她手上。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家店的菠萝酸奶?”

“我当然知道,你不爱吃甜的,酸奶只喜欢菠萝味的。”

楚岫神秘一笑,奚月讶异地问道:“我们之前时不时很熟悉?”

看到楚岫炙热的眼神,奚月将目光移朝一边,她不理解自己怎么会问出这种自作多情的话来。

“你们不熟。”

二人顺着那个冷冷地声音看去,异口同声道:“越止?”

越止手上还拿着一杯热美式,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居高临下的姿态。他的目光停留在二人手中的菠萝味酸奶上,似笑非笑,更像是一种审判。

“越先生,真巧。”

越止并未理会奚月的话,楚岫让她先进店找个位子坐下,自己要同越止叙叙旧。

奚月进门时在几步之遥处向越止点头示意,便自顾自地进去了。他回头看了奚月一眼,再看向楚岫的时候眼神冷得叫人害怕。

越止径直走到楚岫面前,两人差不多高,一脸严肃,谁也不肯低对方一头。

楚岫先开口道:“越止,没想到你也在这儿,也是来忆往昔的吗?”他故意将那个“也”字加重了读音。

越止嘴角带出一丝不屑的笑:“你别告诉我你今天故意和她来忆往昔的,你有什么好回忆的?”

“话可不能这样说,现在的你只怕更没什么好回忆的了,毕竟谁会同一个陌生人叙什么旧呢?”

“她和你说了些什么?”

“嗯——”,楚岫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她觉得我身上有种熟悉感,还同我讲述了她在一中时候快乐的日子,我们当初同在卢老师手下进行竞赛培训,一起学习,一起思考,她对我感到亲近也很正常,不是吗?”

越止懒得再理会他,但楚岫口中“亲近”一词确实让他感到一股无名怒火。

他转过身,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双手插兜,微微转过头:“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说完,就径直走了进去。

奚月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却止不住地在想刚刚发生的事,连酸奶都被她无意间搅作一团。

她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自从重回一中之后,好像一些熟悉又陌生的片段像电影放映一样断断续续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却任凭她想寻找又找不到。

高三毕业那年,她好像确实经历了一些事情,但她忘了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可是自那之后她总觉得有些事和有些人既疏远又亲近。

可是十年时间足以把这些不清不楚的东西清扫干净。

即使没发生什么意外,仅靠正常地走过这些年,那些想不起来的事也注定会因为生活的蹉跎而被遗忘。她就这样想着,不愿也觉得探究那些陈年往事没什么意义。

奚月曾读过科学杂志上提到的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她觉得自己遗忘的大概是些不那么顺遂的记忆,既然身体选择了这种结果,她顺从就好。

所以她不想再多做纠缠了。

起身时,越止正好走来,她看了看他身后却不见楚岫的踪影。

“越先生,我有一些话想同你讲清楚。”

见越止没有回答,奚月就先开口了:“越先生,我知道我们曾是同学,但十年前我确实遭遇了一点意外,大概是忘记了些事情。虽然可能不礼貌但我不得不讲清楚,其实我自己没有那么执着于过去,希望你也不用看在同学的情分上做出选择,当然如果我们之间有同学情分的话。人总是要不断往前走的,没有人愿意停在原地。你是,楚岫也是,我亦如此。”

越止眸子低沉了一下,淡淡地说道:“奚拒霜,我们确实只是高中普通同学的关系,你不必感到为难或者有任何负担。其实……我们做同学时都没说过几句话。”

奚月终于送了一口气,但还是为自己刚刚那一番自作多情的话感到一些尴尬。她像越止点头示意,起身便往店外走去。

楚岫还在外面等着,看到奚月,他高兴地迎面走去:“怎么了?没什么事吧?”

奚月摇摇头,挤出一个应付似的笑。

“溪月,我送你回酒店。”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约了车,你们继续,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