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早自习的上课时间，路过的人越来越多，一个没穿校服的莫惊春站在一脸乖巧的戴岳身边，简直是双重引号，格外引人注目，连路过的老师都看向这边。
莫惊春知道逃不过去，收了表情：“高三五班，莫惊春。”
高二男生回头告诉拿着本子的高一同学：“记下来。”
莫惊春挑事儿地说：“知道是哪几个字吗？不许给我写错字。”
后边的男生低声说：“知道，被酒莫惊春睡重。”
高二男生并没听清这句，只是和莫惊春求证：“是吗？”莫惊春点点头，
“好，你们走吧。”
回班级的路上，戴岳看着没精打采的莫惊春，问，“你不是问我要追的是谁吗？就是刚刚那个。”
“刚刚那个？高二的？”莫惊春立刻回头，但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是，后边那个。”
“后边？”莫惊春稍稍回忆了一下，“那个高一的呆子？你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想赚钱，你就去追他。”
本来以为戴岳会丢出个什么对家仇家世子，让自己打入敌人内部，然后一顿红颜祸水，搅弄局势，可怎么搞来个学生会的书呆子？
“你别告诉我你是刚刚差点被记名临时决定的……”
“当然不是，他叫祁遇。你追他，三个月，每个月八千，成功了翻倍。”
莫惊春顾不得表情管理，震惊的嘴巴半天没合上。
“容我问一句，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
“人生哪来那么多有意义的事，你也不用担心他是个混蛋，那个样子一看就不是，行不行一句话。”
“他得罪过你啊？”
“你要是多问一句，这事就算了。”
“工资月付。”
“成交”。戴岳扬了扬手里的书包，倒退着走向国际部的方向，那笑容莫惊春越发看不懂了。
下午上课的时候，苏婉一直在观察灵魂出窍的莫惊春。
“你老看我干什么？”
“你俩进展这么快吗？”
“快吗？”莫惊春想了想，还真是答应得太快了，他那么有钱应该涨涨价的，想到这一拍大腿，“第一次，吃亏在没经验。”
苏婉更加吃惊，“你第一次啊？那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莫惊春叹了口气，“考虑是没机会了，就是忘记问他是不是只找了我一个人，万一再有别人一起……”
苏婉震惊在原地，手中的笔突然掉到了桌子上。
回到家，莫惊春翻出妈妈买来记高考倒计时的日历，在今天的日子上画了个圈，然后又翻到三个月后，那时已经是寒假，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再开学她岂不是双眼皮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蒙住头在被子里笑出声，虽然她没追过男生，但是被追的经验相当丰富，拿下呆子一样的高一男生简直易如反掌，到时候翻倍成四万，说不定还能去上海做双眼皮，听说那里技术最好了……
高一在二楼，高三在四楼，晚自习之前她来到了二楼，顺利找到了祁遇的班级，有人认出来莫惊春，看她在走廊的窗前徘徊，不知道她这么一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偷感十足。
莫惊春不在乎，只专心寻找目标，只可惜她对那个叫“奇遇”的人没太深印象，她从后往前挨个看去，大家都穿着校服，只靠模糊的印象根本认不出来，这钱一点也不好赚，第一步就迈得吃力。
晚上，她找到邻居家也在高一上学的高朋，从小胖到大的男生，学习很不错，高朋在自家楼下看到莫惊春朝他笑的时候吓到打了个特别响的嗝。
莫惊春勾勾手指，让他去暗处说话。
高朋紧张地抓着书包带，小时候他总在莫惊春屁股后边跟着，众多跟班中不起眼的一个，自从莫惊春上高中后，就没跟他说过话。
“你吃什么？打这么久嗝。”莫惊春本来想等他平静了在开口，可是局势愈演愈烈。
“没……没有。” 高朋甚至不敢和莫惊春对视。
“你几班的来着？”
“三班。”
“认识个叫祁遇的吗？”
“认识，我俩前后排。”
“熟吗？关系好吗？”
“不熟，他是开学之后才半路插班过来的，平时一声不吭，跟谁都不说话，对了，还听说他没上过初中。”
“没上过初中？不是九年义务教育吗？”
“他偏科特别厉害，数学英语特别好，其他科一塌糊涂都不如我……”
高朋的嗝还在继续，莫惊春拍拍他的肩膀，“都这体型就别再偷吃东西了，大晚上的不消化。”
“好的，春姐。”
“明天我去你班后门找你，老实等我。”
好不容易止住的嗝再次汹涌，怎么也压不住一耸一耸的肩头。
第二天，莫惊春如遇而至，高朋顶着来往同学打探的目光，透过玻璃偷偷指给她，“那个就是祁遇。”
莫惊春想看清楚一些，那人却始终没抬头，除了翻书也没有多余动作，连笔都不转一下，头发有一点长，低头的时候挡住额头。穿了一件黑色的纯色卫衣，衬得脸几乎没血色。
“吸血鬼啊？”莫惊春打发走高朋，她又站那看了一会儿，课间十分钟，祁遇没和周围人说一句话，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和周遭有壁。
平日里莫惊春都是和苏婉一起吃晚饭，今天她让苏婉自己去，说她有事。苏婉有些失落地说：“你也有重色轻友的一天。”
莫惊春对着镜子快速整理了一下头发，捏了捏苏婉软软的脸颊，“词用错了，这次是见利忘义。”
下课铃一响，莫惊春就从后门跑了出去，飞快下楼来到高一三班，可她赶到后就发现根本不用那么着急，因为几乎全班人都走光了，祁遇才起身走出教室。
她远远地跟在后边，一直走到食堂，此时第一批来吃饭的人已经结束战斗，祁遇一个人来到窗口，在所剩无几的选项里选了饭菜，找了个角落坐下。
他刚开始吃，就听旁边有人说：“好巧啊，是你？”
他侧头，看到隔壁桌坐了一个女生，面前是和他几乎一样的饭菜，祁遇又看了一下自己的周围，确定她不是在跟别人说话。
祁遇没回答，继续吃饭。
“不记得我了？”
莫惊春从隔壁桌直接换到他对面，一边找话说，一边近距离观察清他的长相。
祁遇的个子在高一里算高的，看脸觉得他不瘦，可看卫衣口的手腕和捏着筷子的手指却没什么肉，一半的眉眼被黝黑的头发遮住，可能因为皮肤白的原因，高耸的鼻尖有两颗青春痘有些明显，下巴干干净净的，那天没注意到，这人长得还中真不赖，之前还担心戴岳给她分配个丑的，让她高傲了三年的独美人设因为两万块钱崩塌，还好还好，但这人冷冰冰的，肉眼可见的内向。
“有事吗？”祁遇的声音很低。
“不信，我考考你，我叫什么？”莫惊春微微仰着头，像是有信心戳破他的谎言。
“莫惊春。”
“你还真记得啊”，莫惊春的惊讶着实浮夸，祁遇眉头微蹙，莫惊春看到却当没看到，继续“你不是昨天就扣了我一个人的分吧，对我印象这么深刻。”
“扣了十五个，每个名字我都记得。”语气比这人的表情还冷，莫惊春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钱难赚”。
“哇……你记性真好，我就不行，你叫什么来着？”
“你到底有什么事？”祁遇放下筷子，恨不得立刻打发到眼前“造作”的莫惊春，可后者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啧，老问我有事吗？我跟你能有什么事，来跟你套近乎呗，下次别记我名字了。”莫惊春能感受到自己表情娇柔谄媚，如果这个表情跟王莽说话，他估计会当场疯。
“不违反校规就不会记。”
这位不疯，还如大石头一样不近人情。
莫惊春自认为是个社交小天才，跟什么牛鬼蛇神都能聊上几句，偏这个时候没了词，只好也安静小口吃着花菜，这是她平时打死都不会选的菜，食堂的饭靠抢，来得晚了好吃的菜都抢光了，估计眼前这位祁遇同学这辈子也没吃过什么“好菜”，不解风情。
心里拐弯抹角骂完，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嘻嘻，莫惊春说：“一回生两回熟，交个朋友，你要是不告诉我名字我也能打听到，你们高一我认识不少人，挨个问一圈……”
“我叫祁遇”。
莫惊春嘴角爬上一丝狡诈的笑，就知道他怕这个。
“qiyu，祁字我知道，yu是哪个yu啊？金字旁加个玉？”
“不是，相遇的遇。”
“哦……”莫惊春还是第一次这个字的名字，“真好听，咱俩就算认识了，下次见面别假装不认识啊。”
说着也不等祁遇回应，端着餐盘就走了，余光确认祁遇没看她，转身就将饭菜倒进了垃圾桶，翻出个口香糖丢嘴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