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春应付王莽都应付不来，根本没发现这些。
散场的时候，王莽自告奋勇送莫惊春回家，连莫惊春拒绝都不听，非要送。莫惊春拒绝了两次，刚想求助苏婉就听一个声音传过来，“老三，你喝酒了，别拿两个人的安全开玩笑。”
王莽一下冷静下来，不是因为什么安全不安全，而是因为说话的人是戴岳，人人都听戴岳的，他也不例外。
“还有谁不去下一场？我让司机一起送。”
戴岳的朋友没几个穷的，其他的人都带着专车和司机，只有莫惊春一个人，莫惊春跟他点点头，算是对他出手的感谢，戴岳没什么回应，继续跟其他人说说笑笑。
第二场向柏和苏婉没去，忙碌之后向柏靠在床头突然问苏婉，“莫惊春为什么没答应王莽？有男朋友了？”
“没有，单纯没相中他。”
“那莫惊春喜欢什么样的？”
苏婉想了想，“她好像还没开那个窍，脑袋里只惦记着自己臭美的事儿。”
向柏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隔几天，七中的操场，四个高三年级在一起上体育课，众所周知，高三上体育课是小概率事件，不被占课的可能性极小，但金黄的秋天让那个当语文老师的班主任动了心，他大手一挥，“体育课正常。”
阳光下的操场看台，莫惊春和一群女生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戴岳坐在更高处，只能看到她后脑勺的高马尾随着她夸张的动作晃来晃去，真的很像他那匹枣红色小马的尾巴。
正在说着八卦的女同学突然止了声，莫惊春寻着她奇怪的视线往后，看戴岳正站在她们身后，正看向自己。
“有时间吗？聊两句？”戴岳双手插在裤子口袋对莫惊春说。
周围几个女生的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莫惊春站起身，在注视中和戴岳离开。
戴岳带她来到操场的另一边，明明这里没其他人，莫惊春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很多到目光，她假装不经意地掖了掖头发，“找我有事？”
她脑袋里已经猜测了很多版本，是不是戴岳对她昨天一见钟情了？豪门少爷爱上我的小说她可是没少看，如果真是戴岳看上她，可比王莽追有面子多了。可看戴岳此时的表情又不太像是看上她的样子，转了个身跟她一同靠在栏杆上，看着操场上来来往往的同学。
难道是来给王莽当说客的？那可难办了，虽然莫惊春跟戴岳没什么交集，可是戴岳的面子可不是谁都能驳的，难道还真得跟那个莽子谈恋爱吗？不行，她的一世英名不能毁在那个大嗓门的身上……
就在莫惊春佯装喝水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边的戴岳终于开了口，“听说……你想做个整容手术？”
刚喝进去矿泉水差点喷出来，“谁说我要整容的！我有什么想不开的，我只是……只是……想做个双眼皮。”
这还是莫惊春第一次跟男生说起这件事，对方还是戴岳，这是完全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还听说，资金上遇到点小困难。”说着转过头，用那张好看的脸对着她。
小困难？！一万二，她妈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差点背过气去。当然，肯定没有一栋实验楼那么大！
莫惊春彻底搞不懂戴岳为什么找到她，又为什么说起这件事，她确实有困难，首先是她爸妈不同意，这直接导致第二个困难，不同意就不会给她钱，她一个高三的学生，虽然稍微有那么点离经叛道，但是还没打算为这件事“出卖”自己。
啊，莫非？莫惊春下意识低头看了下自己的领口，戴岳动的事这个心思？
看着莫惊春惶恐的眼神，戴岳突然笑出了声，“你在想什么呢，我是想问你用不用帮忙？”
“不用，我混不起这么大免费午餐，我的事我自己能搞定。”
莫惊春的第一直觉就是，她之前想错了，跟戴岳扯上关系不见得是件好事。
“别着急嘛，肯定不免费，但是对你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说着戴岳又看向操场，那里有一群穿着高一校服的学生经过。
“好，你说。”
“我想让你去追求一个男生。”
“王莽？”还是为了这个男人，莫不是看自己一直没同意，想来用钱搞定这件事？
“不是，你应该不认识，也是咱们学校的。”
“为什么？”
戴岳啧了一声，“这你不用知道，我就想让你轰轰烈烈的追他三个月，你那个什么手术的钱我来拿。”
“三个月？那要是追不成功呢？”
“不成功也拿，成功了翻倍。”戴岳再次看回来，脸上满是轻松。
“翻倍可要四万。”说完这句话莫惊春就后悔了，对于她来说四万是个天文数字，对于戴岳来说说不定就是一个月零花钱。
“钱没问题，但是我也有我的要求，第一要保密，第二要高调，第三要坚持到最后，你可以考虑考虑，下次见面再答复我。”
说着先一步离开，走了两步回头问：“不一起走？”
“哦！”才回过神的莫惊春忙跟上去，平日里根本不怎么用的脑袋里全是问号。
她家饺子馆开在高速路口附近，顾客多是来往的大货车司机，名字叫跃跃饺子城，跃跃是他爸的小名，说是“城”，也只有两层楼，上面那层还隔出一半住着她家远亲服务员，她只在高一的时候尝试跟父母提过这件事，却没选个好时机，大年初七那天，妈妈满脸愁云的数着钱，说是七天就赚了一千。
莫惊春怎么会知道这一千里还有房租、水电、原料、人员开支，她只觉得十二个“七天”就能去做最贵的那款双眼皮手术，她小心翼翼地对妈妈说：“妈，你觉得我双眼皮会不会好看一点？”
妈妈把钱塞进油乎乎的腰包，外层拉链已经坏了不知道多久，她也没舍得换一个。
她一边快速地擦着桌子，一边说：“单眼皮怎么了？单眼皮得罪你老莫家了？单眼皮有福，割掉了福气就割掉了！有那个心思多放在学习上，考那么点分，我看你将来就只能喝西北风。”
从那次她就非常确定，妈妈不会给她拿这笔钱，莫惊春想着将来打工攒了钱，第一件事就要去割双眼皮，连这两年的生日愿望都是这个，这次会是个提前实现梦想的机会吗？
连着好几天，莫惊春都没睡好觉，戴岳也没找过莫惊春，倒是她和戴岳的关系在学校传的沸沸扬扬的，王莽放学堵她，问她到底怎么回事，莫惊春突然想到戴岳要求的第一条就是保密，她说：“没什么，就是上次吃饭认识了，说了几句话。”
王莽如释重负，“我就说，戴岳跟咱们不是一种人，你俩不合适。”
莫惊春突然很生气，怎么她跟戴岳就不合适，跟他王莽就合适了？
看莫惊春脸色不好看，王莽意识到可能哪句话又说得不对了，“内个……学校后边新开了一家奶茶店，都得排队才能买得到，晚自习我请你喝好不好？”
那家奶茶店最近超级火，周围几个一起玩的女生还没有人喝到，要是在以前，莫惊春一定很高兴，但她现在……
“不喝，减肥。”
“那炸鸡排呢？鸡排总行了吧？ ”
王莽总是这样，像听不懂她说话一样，莫惊春已经有点受够他了，她停下自行车，很严肃地对王莽说，“王莽，这就不是奶茶还是鸡排的事儿，咱俩也不合适，你追我这件事就此打住，以后见面还是朋友。”
“我不缺朋友，我缺女朋友，你说咱俩怎么不合适呢？多合适啊，郎才女貌。”王莽的成绩跟她莫惊春半斤八两，女貌她担得起，郎才他怎么敢呢？
“这四个字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呢？我再说最后一次，今后别来找我了。”
“那不行，我就得意你。”王莽单手把住莫惊春的自行车把手。
莫惊春的火腾一下就起来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谁啊？戴岳？你可别犯傻，那是个镶金边的。”
“不是戴岳，你不认识，我也没必要告诉你，别在缠着我啊，小心我告诉戴岳。”
说着登上自行车飞快地消失在人群之中，王莽茫然地站在原地，他无法接受莫惊春喜欢上别人这件事，再说莫惊春天天就在他眼皮底下，喜欢上别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她一定是在故意气他，再不就是认识了戴岳瞧不上他王莽了……
王莽一闹，莫惊春更想快点见到戴岳，可一连几天都没见他，该不会是把这事忘了吧？
周末过后，莫惊春终于忍不住气，早早等在校门口，直到戴岳从黑色的私家车后排座走下来，他一贯的慵懒样，头发是乱的，形是散的，神也差不多，他单手扯着书包悠到肩头，莫惊春没心情欣赏他优秀的皮囊，此时对他的钱包更感兴趣。
“这么巧啊。”戴岳一边走一边跟莫惊春打招呼，并没有停的意思。
“专门等你呢。”莫惊春推着自行车小跑着跟上他。
“等我？有事吗？”戴岳一脸无辜。
“你真忘了啊，就你上次说回去想想的那件事。”莫惊春启发他。
“我当然没忘，你想好了？”
“我还是想问问你让我追谁？不会报复我没答应王莽吧？”
戴岳还是那副不太走心的笑脸，让人琢磨不透，不紧不慢地往学校里走。这时有人突然从身后喊道：“前边的两位同学，等一下。”
戴岳和莫惊春同时回头，看到两个分别穿着高一高二校服的男同学，后边高一的拿着蓝色硬塑本，前边高二的带着学生会的胸章，一齐向他们两个走来。这是学校设置的流动检查岗，即使是比自己小的学弟，可扣分是真实有效的，这直接影响班主任的心情，班主任的心情直接影响她妈的心情，直接影响到这个月的零花钱。
“你好，同学，你没穿校服。”前面的男生对莫惊春说，每周一是七中的升旗日，按照要求是必须穿校服。
校服？莫惊春低头一看，果然自己穿着白体恤和牛仔裤，这两天光顾着琢磨戴岳的事，彻底忘记今天是周一。重点是她为了臭美还把T恤的下摆在上腰处打了个结，露出细细的一条腰部的皮肤，最近校外女生都流行这么干。
她连忙说：“我校服洗了没干，一会去班里找同学借。”
“按照老师要求，进校就要穿校服，你是哪个班的？”高二男生带着半框眼镜，一脸严肃，并不相信莫惊春临时编出来的说辞。
“同学，通融一下，我上楼就换，这次别记了。”莫惊春带着点撒娇意味地说，表情乖巧可怜，戴岳看着想笑。
“后面的同学校服扣子没系好。”身后高一的男生说了一句。
高二男生立刻回头小声对他说：“那可是国际部的戴岳。”意指他是戴岳，他就算不穿衣服来都行，扣子系不系根本不重要。
“好，我记上，国际部——戴……”
高二男生瞬间慌神，忙夺过他的笔，“你疯了啊？他是……他是实验楼！”
“他就算是宣武门都得系扣子，校规上写的。”那男生似乎还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高二的男生只是想为难莫惊春，并不想招惹戴岳，但没想到的是戴岳今天似乎心情不错，非但没像传闻中恐怖，还笑吟吟地放下书包把扣子挨个系好，好整以暇地站在一边，等着看他们怎么处置莫惊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