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漫城的光线时不时闪烁多种色调照在两人脸上，看不清原本的样貌
何书妍愣愣望他一眼，然后挪开一步，由于身旁还站着人，被迫待在原地，不得不与人贴近一分
“你，不是星海港那个摆摊的吗？来这光顾了？是不是生意好了？”何书妍带着玩笑的语气说。
男生眸光暗淡，看向她的时候没什么神色:“怎么了，你想过去施舍我一点费用？照顾我生意？毕竟我是摆摊的嘛，那店面招牌是不是可以拆了？反正也是摆设。”
“……”
何书妍纠结了下，重新组织语言道:“那谁知道你们店那么好看的东西竟然只能看不能买，简直吊人胃口……”
说到这，下意识观察了程禹轩的表情，一副嫌你烦的模样让她闭了嘴
“你要是不想我说就不说了，但你们为什么不卖啊？”何书妍又说，“是不是什么很特殊的东西？所以宝贵，就舍不得——”
旁边的人爱搭不理的打断她:“你问题很多？不能卖就是不能卖，哪有为什么？”
她撇回头，忍住想在现场打人的冲动，然后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是，不能卖就是不能卖，确实没有为什么，但你知道像你这样说话这么无情的会遭报应吗？”
“什么报应？”他问
“以后会有的，你放心，被喜欢的人冷落的报应。”
又看了他一眼，何书妍微笑
那人听后也是突然笑了下，显得有些不可置信:“以后会有报应在我身上？那我蛮期待的，你大可以让我尝试怎么报应我”
何书妍噎了下:“……怎么好意思这么说的？”
“因为没脸”程禹轩平静道
“……”
周围的人依旧挺多，程禹轩嫌挤，隐隐还有些闷热，蹙了蹙眉，下一秒退到人群最角落，身子慵懒的倚着墙面，一手插兜一手捧着手机
刚看了两秒，何书妍也恰巧在角落的隔墙停靠，两人茫然对上眼。
何书妍:“……”
“我有点热，人太多了，没想抢你位置……”她笑了两声，面容竟僵硬三分，“你不是看手机吗？我不打扰你。”
程禹轩“嗯”一声，不想理她，继续看手机。
这人什么反应？刚才不是挺……那啥？现在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手机里有啥好看的？不反驳她？
“喂你。”何书妍蓦地叫了声，只见男生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比她先一步问:“有事？”
“没有，你继续”
“你朋友在上面跳舞，太无聊了”这回不知为何，程禹轩没盯着手机看，目光落在群众围堵住的台上的人，“然后盯了我很久？还惦记我店里的稀有物？”
话语间，男生的手机发来消息，是刚刚把他推上高崖自己溜之大吉的兄弟:[程禹轩，你和她完事了没？]
程禹轩冷声一笑，打字回复:[完事了，你过来看看我们谁赢了？]
对面刚回了串[……]，何书妍就假装一脸和谐的笑，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哪能啊，我就是看看这位兄弟是不是符合他自己前面才说的，没脸！”
后面两个字被她加重了语气。
动漫城的声音嘈杂，音乐混合于耳边，微弱，但又躁乱刺耳，灯光分散的挥洒，惹得眼睛不太舒适。
甚至是偏向那心口处。
程禹轩尽力忍住不适感，拧过眉，听何书妍的话，没留情面:“都说了没脸，这么近看还不确定？眼睛不好？”
“……”何书妍无话可说，“你可以不讲——”
刚想回怼程禹轩“你可以不讲话搞得那么想让人拍你吗？”兜里却传来电铃，后半句话还没说完
她伸手去掏手机，接了电话压低声音道:“妈，我搁外面呢，太吵了，一会儿回你电话行不行？”
“让你买盐你上哪去了？在外面哪呢？晚上不打算吃饭了？”
“不是，主要……”何书妍看似一脸无措的状态被程禹轩注意到，他没什么神情的看了一眼，随后重盯回手机界面
刚才沈以邱和程琳两人同时发微信，他先看的程琳的
程琳是程禹轩姑姑，刚才发消息通知他说今晚不回家吃饭了，家里没人，去她朋友家吃饭，也就是他认识的一个阿姨，姓何
何阿姨就是何伊，她和程琳从小就是好朋友，何伊还是何书妍妈妈，凑了巧的，两位长辈刚好都认识
但是程琳让程禹轩去何伊家吃饭是因为他爸妈出差了，没时间照看他，拜托姑姑照顾他
程禹轩身体不好，独自在家程琳不放心，所以让他一起去
他敲字回她，旁边的目光传来。
“那个，我妈她说——”何书妍刚开口就被人无情出声截断
“你妈说什么关我什么事？”
“……”
心口处低微起伏，她隐忍和这人说话的压力，之后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紧
没事，不就是个不要脸的人吗，她自己都说没脸了，自己怎么可以气上了呢？完全没事的，她何书妍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反正无论什么”何书妍说，“就算不关你事，我俩也没烤地瓜烤得那么熟，你也得听清楚了，不然今晚你肚子的安危可就不保了，我妈让我回家前，带某个实体店的小弟回家吃饭”
程禹轩立刻想到刚刚程琳给他发的:“……”
何伊刚给何书妍打电话的时候和她说:今晚程阿姨会到咱家吃饭，你记得早点把盐买回来做饭，别太晚了，哎对，他侄子在你买东西的超市的隔壁店帮忙，你带他一块回来”
何书妍:“啊……？！”
“啊什么啊，让你带你带就是了”
“不是妈，那是隔壁哪个店啊？”
“星海港啊”
“……”
听到星海港三个大字，吓得何书妍直接挂了电话，就怕旁边那位听到
因为地方吵闹，他也没听到
听到了他的脸色会比直接告诉他还难看……
就像现在，直接告诉他了
两人还是硬生生僵持了好几分钟，谁都不知道该不该放个屁
直到程禹轩不太友善的发出他那道磁性嗓音:“何阿姨，是你妈？”
“……是。”
“这样，如果今晚的饭非吃不可，我觉得，我们出去之后分两路比较好”他说，“互不打扰”
“……”
了解了，我也的确不想和你这种人走一块，说句话就容易被气的一口气憋死
……
最后二人是兵分两路走的，何书妍重回到最初等公交的那个站点等车
傍晚六点三十，这个点估计饭都好了，还需要她带什么盐
直接提头回去得了……
前十分钟赵千涵给何书妍发了微信，因为跳完舞就没看见她了
何书妍粗略看了眼信息，打字回的时候，旁边好似渐缓的多了个人影，她转头去看，身体忽然跟被冻住一样，动不了了
[幼崽不乖]的最后一条信息还没看屏幕就自动暗下去
程禹轩出动漫城的时候回了趟店拿东西，现在出来和她在公交站碰上，手里还拎着那袋她想都想不起来掉哪去的盐
何书妍:“……”
“兵分两路走的还能碰上，挺巧嘛”何书妍歪过身子，朝他笑过，“冤家路窄啊？”
那人没理她，倒是把拿袋盐提起来，话冷的不太像话:“这是你的？”
何书妍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监控看的。”
“……”
12路公交车缓缓停靠星海城站点，两人最后一起上的车，全程谁也不讲话，最后到了家门口，何伊才端菜从厨房里出来
身上的围裙还没来得及换下。
何伊:“你们回来了，快过来坐，菜刚好做好，禹轩啊，你姑姑还没下班，估计还有一会儿，我这边再烧个汤，你先和书妍在外面等一下”
“行，阿姨需要帮忙吗？”
“别，等我就行”何伊赶忙拒绝，忙慌的回到厨房
转眼何书妍把那袋盐搁至了菜板上，语气试探，像个打碎碗的小孩，在想怎么不被挨骂:“妈，这个还用吗？”
“你觉得呢？我都做好了还用呢，让你办个事是挺麻烦的哈”何伊没忍住啰嗦，“买个东西就跑去玩了，去哪玩了？和千涵一起的？”
“嗯呢……动漫城。”何书妍喃喃，“不然我还可以和谁啊，妈你也不至于在一个不咋熟的人面前唠叨我……”
“你还怕丢脸啊？我还没见过呢”
“那你——”话到此处，门口传来敲门声，何书妍扭头，看见程禹轩去开门
程琳在门口换鞋，进来的时候何伊就上去招呼，脸上布满了热情兴奋，跟刚才和她说话的样子完全不同
何伊端着汤到桌上:“来来来，快进来，饭好了，你先坐，下班了？今天公司那边怎么样？”
程琳:“还行，项目谈的都还不错”
“那就行，吃饭吧，孩子也早都到了，应该都饿了”何伊给程琳拉开一把椅子
程琳坐下去，程禹轩和何书妍也并排坐在她们对面，然后就听见她们之后的对话，程琳跟她说:“公司那边呢，暂时先这样吧，我如果不抽时间照顾禹轩，像之前那样被刺激到晕倒在家，挺危险的”
何伊有些震惊:“啊？怎么回事啊？”
“病发作了，受点了刺激。”程琳说，“当时可没给我吓死。”
“那确实得盯紧点，出事了就麻烦了”
“可不嘛——”
听到这，程禹轩一顿，突然开口:“姑姑，不需要，我一个人在家行。”
何书妍吃着饭菜，轻咬了下筷子顶端，偷看了一眼旁边的男生，觉得奇怪，为什么受到刺激就会晕倒？
低血糖容易晕倒是真的，但也不至于受刺激……
“什么病受了刺激会晕倒啊？低血糖？不是吧……”何书妍好奇问。
旁边的人大动静的咳了声，愣是吓得女生放轻尾音，程禹轩不喜欢不熟的人问有关他病症的问题，尤其是现在这个人，更不喜欢了。
其实，也不喜欢姑姑特意把这个事和何伊说，但因为何伊本生就知道这个事，很早程琳就和她说了，也无需阻拦她们聊什么，也没聊到他不开心的地方
索性就算了，随便听听
直到何书妍的好奇心将他原本不太算过敏的话题一下子拉满了过敏值
“很好奇吗？”程禹轩转头看她
“没，我就随便问问”她说话有点小声，“想知道低血糖是不是受刺激了也会晕倒……”
何书妍故作镇定的夹菜吃。
程禹轩:“想知道？你靠近点，我告诉你会不会，保准不打你。”
“那还是别了，指不定就打我”
“不会，说到做到，还会告诉你低血糖怎么受刺激才会晕倒”他说，“虽然这不符合医学常识”
“……”何书妍犹豫两秒，还是靠了过去，“低血糖怎么晕倒——”
话停滞一泄，程禹轩凑到她耳畔，轻笑一声低声说:“再乱好奇我的事，不用你低血糖，我都能让你晕倒”
何书妍:“……”
果然，好奇心害死猫，这不惹火上身了吗？这家伙也太无情无义了！没良心的！
……
二十分钟过后，四个人吃完饭，何书妍帮着收拾餐桌。
碗底沾染部分油渍，抓不太稳，碗从她手中脱落，砸在地上摔了个破碎，浑身打了个哆嗦
何伊急忙跑上去。
“怎么了，伤到没？怎么碗都没端好给砸了，人没事吧？”何伊没第一时间捡碎片，抓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看了好几遍，“注意点啊，你笨吗？划到了怎么办？”
她无奈道:“太滑了，没抓稳。”
程琳刚在房间用何伊的电脑看文件，现在也跑出来:“赶紧收拾收拾，孩子没伤着吧？”
“程禹轩。”她转头看见坐在饭桌看手机的人，又道，“干嘛呢，捡一下啊”
程禹轩在姑姑的声音回眸，收了手机走过去，何伊跑进厨房拿扫帚，让他们先别动
只是他刚蹲下，何书妍也并齐蹲下去
伸手欲捡残片，他突然拉住她
“别碍事，坐旁边”满是嫌弃的话程禹轩脱口而出
“……这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