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户缝隙撒进屋里，四处一片光亮。
下午三点五十二，床上的人按停枕边的手机闹铃，要死不活的坐起来，头发散落在脸上，没一点精气神
胡乱挠了挠头，人才拖着拖鞋去了浴室，刚放在池子边的手机开始振动
何书妍睡了个午觉，刚睡醒
以为是骚扰电话想挂掉，看见备注的“老妈”两个字瞬间呛住猛烈咳了两声
这要当骚扰电话挂了
是不是就是大过？
于是接起电话，快速漱口洗了把脸，然后听见那边袭来一道中年女音:“醒了？昨晚没熬夜？”
“没，您不让我熬我也不敢啊”，何书妍说，“哪会不听你的，只是睡个午觉而已”
另一边何伊回应:“那就行，熬夜伤身体，能不熬就不熬，哦对，家里没盐了，你出去买几包回来，晚上做饭”
“哦，知道了。”
何书妍挂了电话，转身出门，去了常去的超市，超市周围喧嚣不断，有些吵
拿盐的时候，隔壁蔬菜区挑菜的两个大妈聊的水生火热:“那孩子是不错，要是可以我挺想让他做我家女婿，长的还蛮俊的”
“哎呦，你这样一说我都想和你抢未来女婿了，你可别说我欺负你啊”
“他喜欢谁家姑娘还不一定呢，真是……不过啊，乖倒是老乖了，这会儿还在隔壁帮家里守店呢。”
“是吗哈哈哈哈……”
隔壁是一家实体店，名叫星海港，在兴瀚市属实火过边界，名声重大。
何书妍付完钱就去了这二位大妈说的地方，反正也是假期，就寻思随便走走，在里面兜了一圈算是长见识了
精心手工制的实体配饰销售
果然名不虚传
她继续往里走，在中途顿住脚步
面前一类物品是发饰类，其中一个是挂在最偏僻处的发冠，还是一只蝴蝶发冠。
发冠泛银白斑点，蝶骨分明宽敞，尾部牵引几条银链。
看起来好看到一眼就能看上
何书妍细细打量了两眼，心脏似是漏了一拍，脑海闪出的画面有些模糊，是她小升初那会儿，和一个小男孩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她给他描了一只仅带轮廓的蝴蝶。
和这一款一模一样
……
手指欲勾发冠，然后缩回手。
何书妍去到前台，低下眼查看手机微信余额，前台的男生瞥了过去
男生是一个年纪二十左右的青年，身穿一件印了野猫的短袖黑体恤
那张清秀的面孔附带清晰分明的下颚线，发丝蓬松柔软，一点儿也不紧贴
发量多，是一般小姐姐都喜欢的发型，略微稀疏的微分碎盖
男生的双眸深邃乌黑，明净又撩人。
何书妍掀起几度眉眼，用手机遮住下半边脸，想讨个最便宜的价:“那个发冠，如果能买的话，你们考虑便宜卖？”
柜台的人态度懒散，看起来有点累。
他随意看了眼女生，语气淡淡:“那个，无价。”
何书妍勉强一笑，随即做出双手合十“拜托”的动作，眼神诚恳:“拜托，我真喜欢那一款，你考虑一下卖给我，金币我不会少一分。”
“少了一分呢？”他问的莫名其妙。
“会吗？”，何书妍困惑，“你们这生意不好啊，还缺这一分钱？那我要是不给会不会把我抓到公安局去？”
“……”
程禹轩思考了一秒:“你觉得呢？”
“呃……”何书妍欲言又止。
不知是什么让人莫名尴尬，何书妍抿了下唇，努力为那个发冠再争取一次机会:“这一分就别在乎了吧，你要是考虑卖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多付一点。”
“你是买东西还是真觉得我这店生意太差”男生顿了下，说，“然后在这考虑施舍什么？”
“……？”
我施舍？就算有那些钱，我也不会给你这个店施舍，否则少给一分钱就会被抓去公安局呢。
这会儿店里进来的顾客多了不少，平常生意好到进货都来不及
难怪名气在整个市里都那么高……
店里进来的人刚才察觉到前台有所动静，然后纷纷看向那里，嘴里还低声议论，但具体的两人也没听清。
何书妍不打算待太长时间被人看笑话，索性直白了点:“那个你就说卖不卖吧，我……就喜欢这一款，你要肯卖，我给你店施舍点也不是不行。”
“这是开店，不是在大街上摆摊，你打发要饭的？”，男生面无表情，说话也冷血，“还有，那个发冠，那边挂了提示牌，观赏不予售卖，你没看吗？”
“我……”何书妍彻底怔住。
哪儿还有挂牌的？啊？！
观赏不予售卖？不卖挂那干啥啊？那么好看的东西不是在吊人胃口？！
明明是自己忘记看提示了，本想道个歉，结果想到刚才那两个阿姨说的话和这人态度，瞬间改了口:“旁边超市的大妈怎么会喜欢让这样的人做自己女婿，什么眼光。”
她丢下一句就走
柜台的人莫名气的扯了下唇，碰上这种顾客，又气又无语。
呵。
买东西不看牌，怪谁？
还当别人是要饭的，多付点，让我努力不要过苦日子？陌生人倒挺会照顾别人生意。
附近有个公交车站，离店不远，差不多十米间隔。
何书妍在那等公交，大脑还回想刚才程禹轩那副面孔，拽，臭不要脸。
用力摇了下脑袋把那个人甩掉，然后人便低头去看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有消息框弹下
［幼崽不乖:你人在哪呢？］
［鬼:公交站呢，等车。］何书妍打字发送。
对方秒回:［幼崽不乖:是嘛？那要不要考虑去玩玩？我来接你？］
［鬼:不了吧，假期也就最后一天了，玩不了什么……而且你不是没空？］
“那你抬头看看呢”还没等对方再回自己消息，就听旁边传来声音，“怎么了？碰到我很意外？”
何书妍抬眸看面前的女生，笑道:“哎呀你说你，明明人在这，还要发微信。”
女生的微信名是幼崽不乖，何书妍的是一个“鬼”字。
她的名字很普通，何书妍的“鬼”却是神出鬼没的意思，也是机灵鬼乖的意思，大多朋友叫她鬼鬼，之后也就将微信名改了一个鬼字
女生浅浅地笑，双手抱臂，身后倚着一辆机车:“我就看看某人什么时候发现我，只知道盯手机。”
“这不是顾着回你消息，没注意看”何书妍笑嘻嘻的，“而且，我也不知道你速度这么快啊，还是骑车来的？”
赵千涵嗯了声，伸手在车头给她拿了个头盔递过去:“戴好，去我们之前那个动漫城玩玩。”
何书妍接过头盔:“好。”
动漫城位于市中心广场，何书妍和赵千涵到了之后就进去，暗调的风格闪着五彩的灯光，隐隐约约还有音箱传来的音乐声，正在播放:《轻缓纯音乐合集》
两人在门卫处登记。
赵千涵抬手把一只胳膊搭在何书妍的肩上，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露出大拇指摩挲着裤头:“怎么样，前面就有个跳舞机，要不要和我一起点一首？”
何书妍撇嘴笑道:“不了吧，我跳舞啥技术含量啊，和你一起，那不是拖你后腿。”
“没关系，万一你有一定舞蹈基础呢？”
“我啊？我四肢不发达，头脑还简单，你觉得我有舞蹈基础是不是对你自己太自信了。”
“说不准咯。”赵千涵边说边迈步走上跳舞机，翻阅屏幕正在点歌，“那不妨看你涵姐炫一首。”
“已挑选歌曲超燃版”系统报出声音，前奏响起时整个动漫城近乎燃了起来
何书妍看的有些呆，以至于周围何时堵过来一堆看她跳舞的路人都不知道，女神就站在台上，动作熟练的可怕。
路人也在此时尤为怔愣:“不是吧，这女生跳舞也太好看了吧，女神啊？”
“卧槽，这么炫，舞蹈基础很好啊，长的也好看，很霸气的类型啊，我都快喜欢上了，这种的谁还看不上？”
“是啊，等会儿一起上去要个微信敢不敢？这种可是大街上碰不到一个啊”
“太霸气了，这舞步……”
何书妍没心思听那些杂碎，只是还未缓和过来，身体被旁边的人盲目撞了下
“谁啊，过去点行吗？挤什么……”她回头去看，一时有些气不过，“这位先生，看就看，但在公共场合，能不能有点素质？快给我挤出去了。”
身边站立的青年看样子也刚上大学，他听见何书妍说话，用诧异的目光瞅她
“这位姑娘，这看那位女神跳舞的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旁边挤的我，凭什么说我”沈以邱说，“再说了，你就有素质——”
话没说完，何书妍提起手肘直接将人往一边挤开，嫌弃的要死。
“切。”
“……”
沈以邱站直身子，双手揣兜故作镇定的想缓解现场的尴尬:“姑娘，都是看跳舞的，你这样就不厚道了，有意思吗？”
何书妍瞥了他一眼，又推他:“滚字不知道你会不会写，不会写我可以教你”
她无语的笑了笑。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也没回头的余地，沈以邱也开始发力，身体站的稍稍笔直，然后侧身将人挤回去
二人在人群之中互相推搡，沈以邱本就显得唯唯诺诺，反倒是何书妍，动作大的不知道还以为没人注意到她
男生有意无意的被推过去一点，抿唇感慨:这家伙不嫌丢人的吗？这么大胆妄为？！
“行了姑娘，你消消气，咱别闹了，一堆人呢，这么挤要挨骂了！”沈以邱压着气息劝她，“你不要面子给我留点面子啊，我还要脸！”
“我去你的，你这种人要啥脸？”
“……”
一群人间，程禹轩站在某个不显眼的地方，不经意间瞥去斜上方沈以邱的位置，硬拉自己出来打游戏，所谓的“好兄弟”正在和一个不明人物抢位置看美女跳舞
程禹轩:“…………”
男生无语的偏过头，这种场面不忍直视。
那两人却还没罢休。
何书妍:“你凭什么挤我，一开始这是我先站的，你懂不懂规矩？！”
沈以邱回怼:“这儿看女神跳舞的视野好，我就爱站这怎么了？不行你站后面去！”
……有病。
两个笨蛋，分不清场合吧，人这么多，真是不要脸的，纯纯多余。
程禹轩静静看戏。
现在他心情已经不好了，前一个小时他还在实体店守店，那时候沈以邱就给他发了微信
邱总:［出来打游戏不？］
x:［什么游戏要出去打？］
邱总:［这你就不懂了，和我兄弟的浪漫电竞时刻，所以当然出来打更合适］
邱总:［记得地址啊，市中心广场动漫城。］
x:［出不去，帮我姐守店。］
邱总:［那把你姐叫回来，给她订张机票让她赶紧飞回来！］
x:［你有病是不是？］
x:［我姐他妈能飞回来我还在这？］
邱总:［说不定呢？］
x:［……］
本来不打算出去的，和沈以邱微信聊了这些，程禹轩想打人，当即找了店员守店，出来和他汇合，也给了他两脚
说起打游戏，两人刚进动漫城，赵千涵刚好上去跳舞了，看见一堆人围住，沈以邱没忍住女神诱惑，立马就挤到人群里
谁也没料到还和何书妍这么鲁莽的女生撞在一起。
也是刚刚发生的一幕。
看戏看久了，程禹轩终于发现沈以邱打算放弃挣扎了:“受不了你了，我他妈的！”
然而，下一秒，他退开何书妍的推挤，快速缩到人群之中，随即拽了程禹轩的胳膊将人推了上去
沈以邱经过他身边时说:“操他妈的，程禹轩你帮我顶着——”
“……”
何书妍没料到身边换了个人，只是在推他的时候意外察觉刚才那人什么时候换了衣服，他穿这么潮流吗？
黑色工装裤搭配白球鞋，还是那件黑短袖体恤
脖子上还戴了款项链。
她怎么推都推不动，男生的力气不知为何变大了
感受身边推他的力道，程禹轩脸色暗沉，他一条腿膝盖弯曲，双手揣着衣兜，站姿随便又散漫，一身模样太过傲慢
男生压低了嗓音，问她:“挤够了没有？”
何书妍在他这一句声音中抬眸，看见在实体店遇到的那张脸，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