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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 话本状元

李钊正要出去,房中却听得外间纷纷的脚步声,竟是有不少人不等传唤便进了庭院。那刘公公尖厉的声音响起:“贵妃娘娘听闻‘三元琼玉’的美名,特邀相见,严大人怎地还不出来啊?是名不符实,不敢觐见?还是不给娘娘面子啊?”

房中三人对视一眼,均会意“果然如此”,李钊便点点头,开门出去了。

严玉畴掩好屋门,侧耳听着,只听得李钊扬声道:“哟,刘公公好大的阵仗,带了这么些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把我们东宫的严大人押到哪里去呢!”

“呵,李大人言重了,贵妃娘娘听闻今科状元的美名,对我们大周才子之首有许多殷殷期许,亦愿见识一下‘三元琼玉’的风采,这才命咱家特来相邀,怎么严大人当值时间未在东宫吗?”

“我替严大人谢过贵妃娘娘抬举了,只是太子殿下课业繁重,严大人正在侍读,恐怕无暇赴邀,再说我们做外臣的,也不好随意进出后妃宫殿。贵妃娘娘若是求贤若渴,不如请皇上一同召见。”

“我说李大人啊,您一个从五品的太子庶人,比咱家的品级都低,拦着贵妃娘娘召人,是不是太逾越了?”

李钊闻言,反倒放肆地笑起来,道:“我李家世代忠烈,家父更是三朝元老,连年征战,稳了北疆几十年,漫长边境其中不少关口,目下都还是指望我李家的族叔子弟在守着,家姐这皇后虽说已是过去,身故之后也是已入了皇周宗祠的,”他一拍腰间宝剑,“高祖所赐传家御剑在此,我便是一时冲动用它砍上个把内官,也不是什么捅破天的大篓子,没有口出恶言,已是给足了你面子啊,刘大总管。”

“你!”刘公公着恼,却也不敢再针对李钊造次,这人虽说是个勋贵,可少年便离家浪迹江湖,三年前为老将军奔丧才回了京城跟在太子身边,万一那草莽脾气上了来,不管不顾官场规矩就杀伤人命,贵妃娘娘倒是乐得有个把柄拿捏太子的人,可他老刘的这一条小命就得交待。他只得不接李钊的话茬,高声冲着房门道:“即便不去,严大人何故不出来相见?也好传达贵妃娘娘的欣赏之意。为何紧闭房门,与太子殿下一同不见人?”

李钊皱眉道:“你一个奴才,还想管太子做什么?”

刘公公阴阳怪气高声道:“老奴只是想提醒太子殿下,要顾忌皇家体面啊!终日与美貌臣下闭门不出,那可传出去不太好听,殿下虽说是因着色相才向皇上讨了人来,可严状元寒窗苦读连中三元,难道就是为了给太子伺候一个……秽乱东宫吗!李大人遮遮掩掩,又衣冠不整,可别是也参与其中啊!”

这话说的何止是不中听,直将东宫讲的如同淫窟一般。

“你胡说什么!”李钊大怒,当场就要上去撕这个老太监的嘴。这刘公公早做好准备,喊完这一通说辞,直接转身就跑,带的宫人也紧随其后,正好堵了李钊的去路。直至退出庭院,刘公公尚在吆喝:“李大人不要恼羞成怒,还是和严大人一同洗心革面清白做人吧!”

李钊又不好追出去砍,气得在庭院中捶胸顿足,一拳擂在海棠树上,刷拉拉掉了一大堆叶子,怒骂道:“阉贼敢尔!”

这老刘公公中气十足,声高且尖,怕不是想吼得宫墙之外都听得见,房中的周兴和严玉畴自是听得清楚明白,听见闲杂人等走光了便从屋中出来,而李钊还仍在抱臂生着闷气。

太子满面通红,想问舅舅和老师,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好沉默着在石桌旁坐了,拿起先前严玉畴泡的已冷掉的茶倾了一杯出来,慢慢喝着掩饰偷看严玉畴的眼神。

严玉畴倒是无甚反应,只面色淡然地看看铜壶,那水已快烧得干了,便重新加了水放回泥炉上来烧,一边悠悠开口道:“你那馊主意的遗毒来了。”说完,盯着李钊若有若无剜了一眼。

李钊摸不着头脑,只听他继续道:“琼林宴太子见猎心喜,新科状元以色侍人,储君断袖色令智昏……多么香艳的故事啊!李远之,你是否常去茶楼听书、酒馆点歌?甚至妓坊赏曲?”

李钊一怔,忙答道:“偶尔有之,我说的是茶楼和酒馆,妓坊也只跟其他同僚去过几回喝酒,主要是为了听戏歌,狎妓那是没有的!”

“……谁问你有没有狎妓了!我就是要问你,酒馆什么曲唱的最红,茶楼说什么书的捧场最多,妓坊里头都兴演些什么戏歌?”

李钊想了想答道:“无非便是些从宫里、王府传出去的曲子,也有些号称当朝才子做的词曲,极为受欢迎,想必你若是写写这些东西,定然也能红透京城的。说书嘛……无非是些江湖上的奇闻轶事,还有些所谓的皇家秘辛,再不然才子佳人和怪力乱神,多半是些胡编乱造的故事,不过百姓倒是都很爱听。妓坊还是淫词艳曲较多,喜欢把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编在一起,什么尚书家的小姐去上香遇见一个美貌和尚……”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那你且想想,百姓多爱听皇家轶闻,要是有人写些个戏歌啊小曲啊,或者说书,讲当朝太子跟新科状元琼林宴一见倾心,既而分桃断袖,贵妃娘娘为社稷着想拆散有情人,太子色迷心窍,不顾一切找回状元,既而夜夜笙歌,故事跌宕起伏,字句缠绵悱恻……你想百姓能不爱听?兴许还能火出京城,火遍大江南北。”

太子闻言警醒:“老师的意思是……”

“为何那刘公公偏要大张旗鼓来造次?只怕是提前想好的说辞,打从一开始,这林贵妃就没打算把我弄去,挤兑远之兄半天,就是为了喊出这些话。宫中人多眼杂,有点腌臜事,很快就会流往民间,再有心推波助澜一下……假的说的多了,也便成真的了。家祖若是风闻这种讯息,怕不是要进京撕了在下的皮……届时就别提什么沟通寒门清流了,不叫天下学子一人一口将我唾死,那都算我命大。”

李钊也明白了,道:“他们这是存心要把你的名声搞臭,还能把兴儿也捎带上。”

“不错,远之兄可终于想明白了,你给殿下立了这个纨绔的牌坊,这一步棋只需顺水推舟就是了。”

“那可怎办?总不能干坐着看你被唾死吧!不若我去查访他们招揽的代写绑了来?”

“你绑一个,人家再找十个,这有何用。”

“那……”

“见招拆招,走着瞧吧。”

严玉畴淡然说完,继续提壶泡茶,李钊和周兴见他镇定若斯,也放了不少的心。李老将军过世后,就剩个直来直去的李钊给年少的太子撑腰,终究是在摸爬滚打中摸黑前行,直至严玉畴来了,才算是给点了一盏照路的灯。

隔日。严玉畴将太子周兴打发去了太学,便闷在书房里闭门不出。李钊安排好太子身边的随侍,便出宫去忙活卫队训练事宜,待他回得东宫来,见严玉畴仍独自在书房待着,便进来不解地问道:“何必叫兴儿去那劳什子太学?去了还得防林妃那两个狗儿子使绊子,你这连中三元之才,难不成做他老师还不够吗?”

严玉畴正端坐案前,奋笔疾书,闻言头也不抬答道:“我自书院和民间而来,勉强与殿下讨论些整治社稷、知人善任倒也罢了,可文渊阁的几位学士和阁老,讲的是圣贤之道,这几位大儒是恪尽职守之人,他们才不会管皇子之间有何龌龊,不论席间坐的是谁,只要是皇上同意参学的,便都一样讲学,不去学岂不是白白浪费。”

严玉畴抬头望一眼李钊,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刺他道:“再者说,殿下年纪也不小了,十七已几近是个成人,你先前总觉得他还年少,将他护的太严实,不叫他去与对手交锋,遇到勾心斗角的事端,靠着装痴卖傻混过去,将大好局面搞的稀烂不说,也不利于殿下成长……他最终是要站在这天下顶端的,到时难不成你也要站到他前面顶着不成?”

这话说的便有些重了,李钊却也没恼,仅是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挠了挠脸颊,讪笑了两声,答道:“我就是个武夫,掺和这朝堂事,哪能理的清楚?这不以后都听你的了,别记我仇了,”说着他将手中拿着的油纸包提起,走近案前递过去,“喏,你最喜欢的闻香斋芝麻糖酥,我特意绕了点路捎回来的。”

严玉畴这才停笔,惊奇地看着李钊:“你怎么知道的!”

李钊却不答,只笑道:“你还喜欢就好,别再挤兑我了,这糖酥就当猪同僚给你赔罪了。”

严玉畴闻言莞尔,打开油纸包,轻轻拈起一块芝麻糖酥放入口中,这点心入口即化,酥香四溢,他脸上漾起满足笑容,品尝完毕才小心地包起剩下的,一边道:“这点心闻香斋不定时发售,数量还有限,起早排队也不一定搞的到,远之兄有心了,”说着他将油纸包小心放好,“我却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只是为了时常提醒远之兄小心谨慎。”

李钊见他难得一副幼稚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可爱,便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可严玉畴已重新开始执笔疾书,混没在意他的眼神。李钊见他如此忙碌,不免好奇地问道:“你这写什么呢?”

严玉畴始终一心二用,眼盯着笔下,耳听着他说,不急不慢地答道:“没什么重要的,闲着写写字而已。”

他越是不说,李钊便越是好奇,伸头过来道:“给我看看。”

严玉畴连忙停笔,伸手捂住道:“真没什么!”

“哟!小田写什么怪东西不给哥哥知道?难不成是给哪家小姐的情信?”

“胡说什么,才不是!”

“不是就给我看看。”

“真没什么好看的!”

李钊见他脸有些红,更是好奇,便靠近案前去抢,一边道:“好小田,还会不好意思,给我瞧瞧,我也学学。”严玉畴捂得死紧,可哪能抢的过李钊,那一叠纸变戏法一般就到了对方手里。严玉畴扑上去想抢回来,可被李钊一手就箍住了脖子,他本就比对方矮了半头,这下两手再怎么扑腾也抢不到了。

李钊得意地瞧他一眼,转头照着那一叠纸念道:

“……状元郎愤然甩袖:‘请左相大人自重。’那林相却奸笑不止:‘小严啊,从了本相,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说着就伸手抚上了状元郎的侧脸……”

李钊震惊无比,严玉畴瞧着抢回来无望,也不做无用功了,气哼哼地拨开他坐回案前,又扯了一张纸继续去写,那边就听得李钊翻了一页,继续读道:“可怜这寒窗苦读十余年,今朝输在鞍鞯前,素手洗马,冰水磨剑。书生沦入武将府,反裘负刍遭羞辱……”

再翻一页:“晚舟浅渡玉杵,曾起沉吟无数,日昏昏,夜沉沉,走马看遍章台路,不如琼田一度……”

李钊再读不下去了,大惊失色地问:“这都什么玩意!”

严玉畴见被他撞破,这会反倒淡定了,走笔不停地答道:“艳情话本子、戏歌、小曲,方才你看的这三篇,分别是我和左相,我和向统领,我和俞晚舟。”

“你……这……”李钊语无伦次,露出了“人不可貌相”的表情。

严玉畴下笔如神,文思泉涌,一边写个不停,一边淡然答道:“不日就要有殿下和我的流言传了,既然如此,我不如先下手为强,林党想叫我‘艳名远播’,我便真来个艳名远播,满朝文武的话本子写个遍,你说哪个跟我是真有龌龊?”

李钊恍然大悟:“这招高明!”但他又担忧道,“但这样对你……的名声,是不是不太好?”

严玉畴闻言抬头冲他一笑:“哪个能猜到是我自己写的?既然这对手戏的人选如此之多,自然是百姓喜欢我,乐意给我编排些瞎扯的故事罢了,民间嬉闹,有识之士自然会一笑置之。先赶出一批我做主角的,后面再多搞些别人的,混淆视听不在话下。”

李钊抚掌大笑:“太高明了!要说厉害还是小田厉害!”

严玉畴哼一声,不咸不淡地道:“远之兄请称呼在下表字。”

李钊还没笑够,突然想到一事,急忙问道:“怎地不写我的?你也写写我呗,我不介意。”

严玉畴面上一红,道:“你我官职都太低了,总是要品级差的大些大家才爱看,或者是似我和俞晚舟这种,有同科三甲浮名撑场面……”

眼见李钊那含情的眼睛耷拉下来,浓浓的遗憾之意都快要溢了出来,严玉畴悄悄多瞧他几眼,随即欲盖弥彰地低下头:“不过说来你是将军府现在唯一的主人,有国舅名分,一身武艺在坊间的名声也是很响,相貌又好,写你百姓多半也是很爱看的……”

李钊正要高兴,却见严玉畴抬头冲自己咧嘴一笑,问道:“要不就安排王尚书强抢李家儿郎?或者齐御史对你要挟不得不从?不过你在坊间传闻中武功太高,性子又急,这样写不好服人,果然还是安排你见色心喜比较好吧?那你是想搞俞晚舟?还是想搞王公公?右相阁老们年纪都大了我们还是就放过他们吧!”

“……”李钊想哭,暗暗念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豁出脸皮的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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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 话本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