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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晚上

几个伙计包括虞商围坐在小花园的一个大桌案旁,冷切的、炸得、清蒸的鸡鸭鱼羊肉,还有熬煮的浓稠类似肉酱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几个菜蔬的菜肴和汤羹,桌上还放着一个大酒坛,每人面前都有一碗过了凉水的汤饼,和一大碗蜜桃冰酪还有各色果子。

王虎扒拉一口掺着各种肉和肉酱的汤饼,再来一口掺了碎冰的冰酪,感叹着夏日里吃点凉的是真痛快,“东家你是不知道,那天晚上好好的,突然轰的一声巨响,耳朵差点给我震聋!还有那冲天的妖魔气,我还以为要天塌地陷人界就此完蛋了!”

李珂扒拉完烤鸭腿,把骨头扔到一旁,说,“人界完不完蛋我不知道,但是住城北跟林阳林太守当邻居的姓刘的那一家,这些年光开赌坊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钱,前脚福灵观倒塌后脚他们族里在朝廷当官的就被撸了下来,林阳借着赌徒炸庙的说法在城里严查赌坊,那姓刘的开的赌坊全都被查封了,他们一家也都被抓起来了,说是今年秋后问斩忙,就这两个月了!”

王虎问,“不是说就只查封家产充公吗,什么时候人也抓起来了?”

水莫晴又倒了碗桃浆,回答说,“就前几天的事,当官的那些人的弯弯绕绕,不是里面的人谁也不知道。”

然后说着说着几个人就又说到了和白天的时候水莫晴说的一样的,关于福灵观毁坏的谣言上。

而对于这些,虞商依旧是和白日的时候一样的说法,而且还告诉他们了自己如今是西南的驻守神将,对此他们有惊讶有高兴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这么说,那东家你以后岂不是比严庭明高一头了!?”

严庭明是苍林城,应该说是苍林郡的城隍。

而虞商和底下的一众伙计和严庭明或者说和苍林的城隍庙之间,有一些误会。从而导致双方互相不太待见对方。百花馆这边虞商还好,她尚且能理解这些误会,但城隍庙那边严庭明怎么想她就不得而知了。

这样的事照以前来说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互相不理睬,虞商也不会在一个地方长久的待下去,所以并不妨碍什么。

可如今不一样了,她成了西南的驻守神将,因为福灵观底下有封印的特殊性,驻守神将不能换在别地久居,甚至除了苍林别的地方连福灵观都没有,什么事都得靠城隍庙来连通,十分麻烦。

“哼哼,那群小崽子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今日,东家,明天咱们休一天,办一场洗尘宴,就把城隍庙那一帮小崽子们都请来,我看看他们怎么做!”

“行了,你知道什么叫洗尘宴,类似的话可别在外头说,让人听了笑话!”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洗尘宴也不能光用来表示赶路啊,是吧,咱们东家自从来到苍林城受了他们多少白眼,多少次他们背后暗暗的戳咱们,戳东家的脊梁骨,咱们和东家都没出声,这好容易扬眉吐气一回,称之为洗尘宴也不过分吧!”

“可不是,请他们来吃饭还是上级宴请,又不是让他们来挨嘴巴,还敢不来,怎么倒反天罡,要造反!?”

虞商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知道这几年他们过的有点憋屈。

不过也是,就算她只是个百花仙子,但即便严庭明也是从三年十二重天上下来的,无论是论仙阶还是职阶她也都比严庭明这个城隍要高,只不过他好像并不把她这个百花仙子放到眼里。

这一点,她百思不得其解。

毕竟就算她这百花仙子是个虚的实在是拿不出手,但大家也都是同僚,最起码面子上要过得去,之事严庭明好像丝毫不在意这些。

不过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水莫晴他们以后也免不了和城隍庙来往,不要见一面打一架。他们是妖怪,跟神仙打家尤其是逮着神仙打,就算只是芝麻大小的神仙也不行,影响后期的修炼飞升。

而城隍庙的那些小仙吏,跟这样动不动就三四千年甚至五六千年的妖怪打,还都是被打的那个,他们这样浅如薄冰一般的修为也经不起折腾,再有几次,大家一起玩完。

而另一边城隍庙的严庭明和一众仙吏也都愁眉苦脸,俗话说的好,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聚头,冤冤相报何时了狭路相逢勇者胜……扯远了。

严庭明想破脑袋也没想到那个和一群妖怪厮混的百花仙子会是西南一带的神将,他甚至想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天庭不再安排神将,他们西南的大小城隍在陆辛将军或者其他新派来的将军来之前,他们各地大小城隍要守望相助,拧成一股绳,来共同对付随时冒出来的各路妖魔牛鬼蛇神。

他这两日甚至已经在和几个实力比较深厚的城隍在商议此事,打算过两日就正是用传音阵连通各地城隍把这件事说一下,谁知这个时候,灵枝台的尹天师来了,还带来了这么一个不幸的消息。

百花仙子担任西南神将?

别开玩笑了,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他在三十二重天还没下来的时候琼英宫什么样他可是见过的,从里面出来神仙要是有出息也不至于待在琼英宫!

严庭明直觉得两旁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他活着的时候每每遇到艰难棘手的是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还是自从他死后当了神仙以来,第一次出现和活着的时候一样的状况。

“我就不信了,那几个妖怪还真敢把我们怎么样,实在不行我就跟他们拼了!”

一旁的一个看起来十分精明老练的仙吏,漠然的指着虚空大殿以外的真正的城隍庙的大殿,一只矫捷健壮的白底蓝花猫正在对一只巴掌大小耗子围追堵截,不过片刻,防方才还四处窜逃的老鼠就已经被大猫开膛破肚,成了一顿夜宵,“你觉得你和那几个妖怪,谁像猫谁像耗子,还有耗子打得过猫吗?”

“百花仙子成了神将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觉得还是把话说开和睦相处。”

众仙吏纷纷如同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他,“你在说什么?你忘记上次挨揍的事了?”

“我没忘,不过之前也毕竟是我们有不对在先……”

“那是他们倒霉,谁让他们一来苍林就出了事还是连着好几桩,每次的嫌疑还都跟他们刚好符合,我们有什么办法!”

“就是,这事要是我们先低头,这不就是在说之前我们之前办事办错了,仗势欺人,这样一来,那群妖怪眼睛还不长到天上去!”

“再说了,修炼一事他们说的简单,要真有那么容易,我们不都直接去三十二重天当大神仙了,还吭哧吭哧当什么仙吏!”

看着手下的仙吏七嘴八舌的讨论,严庭明只觉得愁上加愁,一筹莫展。

五年前,苍林城出现吸食婴儿脑髓的事情发生,当时一直没找到作恶的元凶,因为当时已到中秋,中秋对于修行的人还是妖怪都是一个十分特殊的日子,中秋月圆之夜修炼,事半功倍,而且是数倍。

所以当时他们就想往附近的山里找一找说不定有收获,然后就在苍林城外七八里地外的青屿山内发现了在修炼的王虎李珂等妖怪,而且还好死不死的在他们身边还有几个婴孩的尸骸,觉得这几个妖怪嫌疑实在是大,就想喊他们问话。

他们不是不知道中秋之夜的重要性,不过就是找他们问句话,没想到对方却是如此的嚣张狂妄,压根不理会他们,直接把他们晾在一边,眼皮都没掀一下!

而当时水莫晴他们觉得,修邪法靠吸食婴儿脑髓来修炼和走正路修炼的,不论是人还是妖基本可以说是完全不同,轻轻松松就能感觉的出来,可这几个仙吏却死活要他们开口说话,架子大,屁事多!

再然后,双方就打了起来,一个揍一个挨揍。直到留守福灵观,和仙吏暂时兵分两路的两个属官到来,说,“不是他们,真正作恶的妖邪已将抓到。”才作罢。

可是水莫晴等人不干了,要知道中秋月圆之夜的月光都不叫月光,那叫帝流浆!平日里也就算了,可今天一晚的修炼便可抵平日的百年,这么大半天过去,少说也得五十年没了,让他们给个说法,不然就谁都别想好过!

因为福灵观经常会和城隍庙有往来,所以就想替仙吏说声抱歉了事,但水莫晴他们想让仙吏说道歉而且态度还得诚恳恭敬;但仙吏们不干,凭什么他们要道歉,是他们是修为低浅没察觉出修邪路和走正路的妖怪之间的区别,可他们也只是想查清作乱的元凶,又不是故意找茬,更何况这几个妖怪已经揍了他们一顿,还让他们道歉,没这样的道理!

后来严庭明知道了这件事,但他觉得仙吏没做错,这件事的根结无非就是水莫晴他们觉得仙吏因为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而打扰了他们的修炼,表示可以代替自己手下的仙吏道歉,但让仙吏道歉,不行。

就好比,一两金子对于大户人家来说没什么,但对于平民百姓来讲一年累死累活也拿不出这一两金子,难道拿不出一两金子就不能活了?更何况他们已经挨了顿打,还要道歉,这不行。

后来那几个福灵观的属官说劝,“你们好歹也是几千年的大妖怪,他们修炼不过才几百年连你们的一个零头也算不上,不要这么计较!”

几个妖怪伙计不服,“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也有根脚不是人的,不可能不知道妖怪的修炼原本就比人艰难,而且我们几千年的修为难道是从刚开智一下子然后一下子就有的?还不是一点一滴吭哧吭哧一天一天积累出来的!”

“就是,他们当人的但凡能好好修炼,不说平时就光说每年的中秋夜老老实实的修行都不可能这么废物,自己没用,还反倒来怪我们!”

“再说了,我们一开始也没说什么,就是想让他们道个歉,可他们不仅不道歉还说我们眼睛张头顶上,到底是谁眼睛长在头顶上!”

当时虞商觉得,毕竟是他们先动的手,肢体伤的便宜已经占了,口舌上就退让一步。

几个伙计不情不愿的把这事翻了篇,算了。

可后来有一次,城隍庙的仙吏再次找上门来,说怀疑李珂咬死了寻常百姓家的羊,所以来问一下是怎么回事。

后来问了原由才知道,有一家农户养的十几只羊,一夜之间全死了,告到官府官府不管,后来就只能哭诉到了城隍庙,结果一调查说是狼妖干的,李珂也是只狼妖,城隍庙的仙吏没找到别的狼妖,于是就把苗头怀疑到了李珂身上,因为前一天李珂去过那附近,然后当晚羊就全死了。

李珂大怒,“我他妈那是去采菌子了!”

其他伙计包括虞商也都纷纷作证,当时正是吃菌子的季节,晚上去菌子都被采完了,只能白天去。百花馆吃饭的人多腾不开人手,只能几个伙计包括虞商每天轮流上山去采。说着并从厨房里拿出一个大筐,里面还剩下不到一半的菌子。

不过因为有上一次的经验,这次仙吏找了福灵观的两个属官作陪,倒没真打起来,不过本就互相看不顺眼的两帮人之间更看不顺眼了。

后面又零零星星的发生了一些事,一道道梁子加起来,百花馆和城隍庙已经势同水火。

可是即便如此,虞商作为如今是西南一带的镇守神将,执掌西南一带的安危,谨防妖魔作乱,和城隍庙的往来多着呢!

在不睦,该走的章程也还是要走,

“严城隍,许久不见,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