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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杨善止忙自报家门,又寥寥数语将昨日之事讲明,萧琦不禁啧啧称奇,亲热地携了杨善止的手,二人促膝而坐,只听萧琦问道:“不知妹妹尊名是何字?”杨善止忙笑着答了。

“善止,”萧琦嘴角噙笑,低声吟着这二字,道,“令尊可是取‘止于至善’之意?”

“正是。”杨善止颔首答道。

“妹妹果真人如其名!就说昨日之事,那黄家小娘子若不是碰上妹妹车驾,只怕后半生就要毁于张家之手。”萧琦感慨道。

杨善止毫不在意地一笑,道:“我不过仗着家世撑腰,举手之劳罢了。”

萧琦忙说道:“那伙书生枉读圣贤书,只知占着礼法压榨别人,妹妹却能援手救人,可见大学之道,一群须眉还不如一个女子读得明白,妹妹堪配‘止于至善’四字。”

杨善止掩唇笑道:“姐姐再夸下去,我可就要脸红了。其实,我今日冒昧来访,是有一事想求姐姐。”

“何事,善止妹妹但说无妨。”萧琦忙正襟危坐而问。

“三月前,因嫁在徐州的姨母病重,家弟送我来此间探望姨母,幸而姨母得菩萨庇佑,今已无碍。我于数日前收到家弟来信,他在信中说现今州中事务繁杂,他暂且无法脱身来接我归家。是以,妹妹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与姐姐一路,同归京城?”

萧琦握住她的手,笑说道:“我当是何事呢,这也值得妹妹如此郑重?你我不日将是一家人,互相照应是理所应当的。况且,就算你我不是姻亲,我也该学学妹妹昨日的侠义之风。”

杨善止闻言大喜,二人又天南地北地畅聊了一番,定好了后日出发的时辰,她才起身告辞。离去前,杨善止忽然指着石南问道:“这丫鬟昨日帮我解围,今日还未及言谢呢。”

萧琦诧异地看了石南一眼,昨日萧瑀和石南两人可都没提这茬。

杨善止反应极快,见萧琦的神情便猜到她不知拔剑相助这一节,忙笑说道:“那伙书生说理说不过我便想动粗,危急之时是她帮我挡了一下。想是奉了萧七郎之命,还得托姐姐向七郎转达妹妹的谢意。”

“原来如此。”萧琦笑道,“区区小事,妹妹不必放在心上。既如此,石南,便由你负责送杨妹妹回府吧。”

石南作出一副恭敬的姿态将杨善止送出驿馆大门,杨善止也颇为机敏,在驿馆之内再未对石南说些别话。只是二人才踏出驿馆,就与外出归来的萧瑀迎面相逢,萧瑀身后还跟着王孝宽。

萧瑀倒还好,王孝宽念及昨日之事,今日又得知萧家与昨日那女子沾亲带故,面皮忍不住涌上一阵躁红。

杨善止先是对着萧瑀大大方方地行了一礼,萧瑀亦忙回礼问好,双方行礼厮见毕,杨善止便继续高昂着头向着她的马车大步而去,路过王孝宽时,眼风轻蔑地一扫,轻哼两声,头也不回地登车离去,石南忙骑马跟上。

萧瑀心下颇觉好笑,对着王孝宽道:“孝宽,往日我曾说你,虽满腹诗书,然不通人情世故,你尚不以为意,今日可能认同我的话了?昨日之事应能让你长些教训。”

王孝宽脸上仍有余热,反问道:“时文兄也觉得我昨日做错了?那女子若不嫁入张家,张家二老如何是好?”

萧瑀嗤笑一声,道:“那张二郎是废物吗?那女子姓黄,不姓张,姓张的是你那同窗。”

“可,可张二郎要进京求取功名啊!”王孝宽辩解道。

萧瑀叹息一声,道:“孝宽啊,你读圣贤书,何谓‘己欲立而立人’,何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张二郎要求自己的前程,那女子难道就不想求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张二郎不想奉养父母,那女子便该奉养异姓之人?”

王孝宽被问住了,失神片刻,刚才被杨善止躁红的脸,此刻又唰的一下变白,半晌,一脸羞愧地朝萧瑀拱手,道:“惭愧,惭愧,今日已叨扰时文久矣,我改日再来寻你说话。”说完,不顾萧瑀反应,作了一揖便跑了。

萧瑀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轻笑一声,摇摇头。

“阿姐今日很开心?”萧瑀一踏进门内,就见萧琦笑意盈盈地在跟白檀说话。

“时文回来了。”萧琦放下手中的瓷碗,向他招手,道,“正好,我有事要与你说。”

萧瑀在她对面坐了,先看了一眼碗中之物,诧异地问:“这碗可是酥酪?”

萧琦点点头,道:“昨夜与她们几个谈起北地之人喜食酥酪,石斛那丫头也是手巧,今日就捣鼓了两碗出来,你那碗已经送去你房里,让晴云留着了。”

萧瑀赞赏地点点头,道:“阿姐身边的几个人,还真是各有所长。对了,阿姐有何事吩咐?”

萧琦便将杨善止同行之事说了,末了,不禁感叹:“还真是缘分,谁能想到昨日堵路的竟是她。”

萧瑀自是无可无不可的,多一人陪着萧琦说话解闷也好,况且这人日后还是萧琦的小姑,虽然是堂的。

姐弟二人将后续行程商议已定,才各去歇下。

再说送人的石南,马车才刚拐过街口,杨善止便将石南叫进车里,郑重其事地又谢了一番。

石南忙笑着摆手,道:“娘子不必如此客气,我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

杨善止却是拉住石南的手,极其认真地说道:“不,那个书生,喏,就是我们离开驿馆时你家七郎君身边那个,他定是想让萧七郎帮他们解围的,你救我是怕那些人伤了我,不是萧七郎的命令。我昨夜可担心了,生怕你回去后受责罚。”

石南心里涌出一股热流,冲杨善止真诚地一笑,甚至声音都多了一些往日没有的温度,道:“多谢娘子挂心。我家郎君与王妃皆是心慈之人,并未苛责于我。”

“没想到这个萧七郎还挺能分清是非的,不是个糊涂虫。”杨善止点头说道,忽想到王孝宽那道貌岸然的样子,又啐了一口,“只是交朋友的眼光忒差了。”

石南莞尔,暗道,杨善止身为宗室女,真是难得的一副好心肠。

到了约定启程这日,杨善止的马车来到驿馆门口,竟又碰到了王孝宽。对比萧、杨两家的阵仗,王孝宽独身一人,背着一个包袱,不免显得有些寒碜。

杨善止下了车,轻轻地瞥了王孝宽一眼,扶着侍女的手便目不斜视地往驿馆里面走。

“姑娘请留步!”王孝宽涨红了一张脸,急声唤道。

杨善止脚下一顿,侧过身子,依旧扬着头一脸高傲地睨着眼前之人,哼道:“怎的?又想与我理论?”

“不不不,姑娘误会了。”王孝宽急忙解释,右脚在地上跺了跺,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忽然双手抱拳,对着杨善止深深一揖,道,“张家已同意退亲。那日是我等不对,多有得罪,还望姑娘宽恕。”

杨善止本以为他要找茬,都做好了再教训他一顿的准备,没想到对方来了这么一出,倒是让她措手不及,只得胡乱点头说道:“罢了,我不与你们这些一根筋计较。”说完,转身匆匆地进了驿馆。

王孝宽在她身后如释重负地一笑。萧瑀见他囊中羞涩,邀他一同进京,他心中感激,反思起自己那日想借萧瑀之势欺负一个弱女子的龌龊心思,不由越发惭愧,趁早跟杨善止道了歉,路上也免了尴尬。

一时车队重整,两厢合并,浩浩荡荡地出了徐州城,径直往西而去。

这日,萧琦放石南休息,她便弃马乘车,与石斛并肩靠着窝在马车之内,却将车窗推开一角,神思恍惚地瞭望着车外的平原。昨日听萧瑀说,再有两日就到函谷关了,过了函谷关便到关中了。一别十年,他们越往西走,石南的心就跳得越厉害,她不可抑制地想起十年前的场景。

“阿姐,你脸色不好,可是病了?”石斛见石南蔫蔫的,忙去摸她的手腕,想探探她的脉息。

石南手上一错便挣开了,反握住石斛的手,摇头说道:“我没事,可能是马车之内有些憋气,胸口闷得慌,过会儿就没事了。”

落蕊酸溜溜地接话,道:“可真是为难石南妹妹了,往日里都是骑马跟着郎君和王妃,今日却要跟我们挤一辆马车,可不憋气吗!”说完,自己咯咯笑了。

石斛正待说话,石南按住她的手,摇摇头。石南不欲生事,她也知晓对方的心事,不是一路人,她甚至都懒怠搭理,牵住石斛的手指着窗外,与她指点着外面的景色。

晴云却是斜了落蕊一眼,道:“落蕊姐姐说话惯会颠倒黑白,这辆马车原是王妃这边的,是咱们过来挤她们,可不是她们挤我们。”

因为多了王孝宽,他又不擅长骑马,萧瑀便命晴云、落蕊二人让了马车出来,如此一来,她们几个大丫鬟同乘一辆就稍显拥挤了。

落蕊讨了个没趣,瞪了晴云一眼。

晴云笑道:“瞪我做什么?谁人不知你那小心思,这两日百般在杨家小娘子面前献殷勤,可是想去前面那辆马车伺候?可惜啊,王妃身边有白檀紫檀,你可插不进手!”

往日不觉得,今日挤在这狭小的车厢内,石南觉得她二人真是吵闹,实在忍不住了想让她二人安静些,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驾车的小厮在外间说道:“几位姐姐别吵了,郎君让停车休息,几位姐姐也下来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