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让万万和樱绯匆匆上前帮忙，也看到铃音背后的图样一角。
两人只是交换眼神，并未多说什么。
“外面那些摊子估计到下午才会出，先跟我们回去吃午餐。”樱绯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铃音身上，不由分说，拉起就往房间回。
关于自己想的那些事，也全数告知铃音，即使铃音大概率听不懂。
没有清理的机器人残骸和星币是相同的阴谋，目的是引诱操纵师出去。
有颈环的存在，收容所并不担心操纵师偷跑，或者伤害外面的星民。
所长最希望看到星民发觉操纵师的存在，攻击、侮辱，逼迫操纵师们回到收容所，乖乖待着，不闹出任何事端。
同理，所长希望铃音翻墙出去，遇上外面的贫民，遭到言语攻击和侮辱，伤心失落以后，主动回到收容所。
“其实也不用太在意，出去的时候挡好颈环，谁知道是普通星民还是操纵师。”趁着铃音吃东西，万万解释道。
“噢，懂了，小老头是坏人。”铃音自然听不懂，只是从万万的神情中看出一些负面的东西。
“也不用当他是坏人。”樱绯补充道。
“也是，瑞来科斯所长只想收容所内部消停一些，平稳过度到他交接所长职位的那一天。”万万四处窃听，也了解一些内情。
没等铃音填饱肚子，樱绯和万万自行回房间，拿来一堆衣服鞋袜之类的东西，全新连包装还没拆开。
按照两人的话说，收容所发衣物，但质量太差，款式像囚服，根本穿不了。
“喜欢哪个就拿哪个，之前我们出去，买了很多呢。”万万往床铺上摆开所有衣物，地上也一溜边打开十几个鞋盒。
“对，你先选，尺寸不合适的话，再想办法。”樱绯也不带犹豫，摆好一堆东西。
摆出来的都是中心城市的上品，价格不便宜。
任挑任选的豪横，换别人早已心花怒放，逐一试穿。
可铃音不懂两人这种行为的含义，没拿任何东西，低头盯着鞋盒看。
有件事藏在她心里很多天，始终没有说出来，看到这么多双鞋子，只感觉堵得慌。
“喜欢哪双鞋？先试试才知道能不能穿。”万万和樱绯齐刷刷蹲下，逐一拿鞋子出来展示。
像是两个小女仆，正在帮纠结的大小姐选鞋子。
“他们，拿走了我的鞋。”铃音终于说出心中烦闷。
刚拿起一双鞋的樱绯动作僵住。
回想起来，刚见到铃音那天，确实光着脚，又脏又惨兮兮的模样。
“谁拿走了你的鞋？”万万不明所以。
“带我来这里的商队。”语言逐渐顺畅，铃音幽幽说起来到国王星之前的事。
荒星老人带她回村落，到她清醒之前的这段时间，找各种材料帮她缝制衣服、鞋袜之类的东西。
她扎头发用的黑色缎带也是缝制衣服剩下的边角料。
老人们对她很好，没有因为她表现出来的奇怪力量而恐慌，和国王星那些人截然不同。
直到一个月前，老人们不知看到了什么，都在说她可能来自国王星，要送她回去寻找亲人。
整个村落出食物，才能换到一张飞船票，让她跟随商队前往国王星。
出发之前，老人们给她带上衣物和一些口粮，叮嘱她到达国王星以后不能乱跑，要跟着商队，老大会带她前往相关部门寻找亲人。
可登陆之后，商队老大拿走她的行李，连穿在脚上的鞋都抢走，随便扔她在国王星街道上。
故事讲得很平静，万万听了却气到爆炸，一巴掌狠狠拍在桌面上，不顾疼痛，只顾开骂。
她愤慨又激动，好看的娃娃脸充斥着怒意，恨不得当场撕碎商队老大。
“什么垃圾商队，根本就是在愚弄荒星老人，也是在羞辱你。说，哪个商队，我帮你报仇！”
“啊？”铃音脑子一团浆糊。万万为什么是这种表情，报仇又是什么。
“她应该不知道，不如我们拿所有商队标志给她看看？”樱绯提议道。
万万的房间堪称小型图书馆，无论是电子档案还是纸质资料，一应俱全。
她拿来电脑，翻出目前活跃商队的资料，让铃音辨识标志以及老大模样。
折腾许久，铃音才勉强认出。
带她来国王星的商队专门和王宫、贵族交易，属于有钱又不好惹的那种，连名字都有点神经，叫高等商队。
“找这个商队报仇有点麻烦，不过你的事，我一定管，给我点时间。”万万毫不犹豫，管定这件闲事。
“我想自己去找这个，商队老大。”事情在脑海中清晰后，铃音有自己的主意，不打算让两人插手。
“自己去？”万万和樱绯对视，眼神交换信息。
厉害到不受颈环控制的操纵师，怕不是商队老大要搭上小命。
这种时候该阻止，还是提醒铃音下手轻点。
“你自己去也行，可别伤他性命。”樱绯是保守稳健那一排，这种时候可忍不住，率先说出口。
“嗯？”莫名其妙的话让铃音更加疑惑，冷不丁来了一记歪头杀，可可爱爱，不像要去找人寻仇的样子。
天真无邪的模样让两人开心又忧心忡忡。
“总之下手轻点。”
“出了人命，就不是所长刁难你，外面安全署那帮家伙怕是不会放过你。”
“出，人命？”铃音不理解。
她只是去找商队老大要回老人们缝制的衣物，这两人怎么这幅模样。
“没事没事，带着通讯器，我会及时提醒你的。”万万擅长后台辅助，倒不至于过分担心。
两人拿过来的衣物，铃音一件也没要，满脑子想得都是要回自己的那些。
樱绯说天气转凉，只穿单薄的连衣裙肯定不行。
强塞一件厚实披风，也是低调黑色，还有宽大兜帽，能遮住大半张脸。
万万也自行选出一双尺码合适的过膝长靴，说是保暖，一定要铃音穿上。
*
傍晚，铃音念念不忘爬墙头去找面摊老婆婆。
可结构松散的机器人台阶怎么也整理不好，她无可奈何，随意找一台坐着，不再有动作。
坐了许久，肚子饿得难受，天色也越发昏暗。
她绕开那堆机器人残骸，走到围墙下方。
单手触碰围墙，满脑子想得都是：如果没有这面墙挡着就好了。
她不喜欢墙壁挡着，铃铛耳饰无风晃动，覆在墙上的手忽然扑空。
墙体还在，她的手臂轻易穿透。
铃音不觉得奇怪，顺着穿墙而过的手臂迈出脚步，竟然走出围墙，到达外面世界。
“丫头，你的能力真是奇特。”面摊老婆婆在围墙外迎接，一点也不畏惧这股力量。
“我到底有什么？”低头望向自己的手，铃音是茫然的。
说她是非常规物种，说她有操纵力量的本事，又说她力量强大不受控制，还说她奇特。
所有事都是别人在说，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劲。
“丫头，面好吃吧？婆婆还请你吃。”老婆婆热情邀请。
铃音没有拒绝，只是抬起左手，递上那只握得很紧的袋子。里面装着她从食堂拿的烤鸡腿。
食堂饭菜难吃，只有这烤鸡腿还算风味不错。个头不大，数量不少，足足二十个，装了大半袋子。
“你请我吃面，我请你吃鸡腿。”铃音难得展露笑颜，强行往老婆婆手里塞鸡腿袋子。
“好，你吃面，我吃鸡腿，”接过鸡腿，老婆婆率先忙活，先送上热汤面，才拿出鸡腿咬一口，挨着铃音坐下，“丫头，他们没给你戴颈环？”
面条汤汁和之前的风味不同，配菜也花花绿绿更加好看。
铃音捧着碗，“咕嘟”喝上一大口，又拿出自备的叉子，惬意享受面条。
吃开心了，才想起来回答老婆婆的问题。
“戴了，不舒服，我扯了，他们就没让我再戴。”
“哟，没想到还是个能让收容所吃瘪的厉害丫头。”老婆婆佩服笑出声，仍然没有半点畏惧神色。
倒是铃音，吃饱喝足，才想起樱绯和万万的告诫。
外面的人很讨厌操纵师，尤其是住在收容所附近的贫民。
她回头仰望那高耸围墙，又瞅瞅老婆婆，问道：“婆婆不怕我，不讨厌我吗？”
无论是上次还是这次，她从收容所墙头现身，操纵师的身份再清楚不过。
“什么非常规物种，狗链师之类的，同样是人类呐，”老婆婆又咬上一大口鸡腿，嫌弃道，“收容所的厨师手艺真不行。”
“可是万万说，围墙外面的人很讨厌我们。”
“错觉吧，”老婆婆神色有些黯然，“你们待在收容所里好歹能混个衣食无忧，贫民一切靠自己，又有几个能笑着过日子呢。”
捧着空碗，铃音还想再来一碗面条，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至于老婆婆说的什么贫民情况，更是一句没懂，也没往心里去。
“丫头，婆婆的意思是，贫民不是讨厌你们，是不堪生活重负，疲惫不会对人笑脸相迎而已。”
铃音没有回应，依旧垂着头，满脑子想得都是面条。
“还想吃呢？那婆婆再给你煮一碗。”
“嗯！”铃音喜出望外。
前后吃了三碗面，铃音也和老婆婆聊了很多。大部分内容没记住，她只记得，老婆婆和荒星老人们很像。
入夜时间，老婆婆收摊，铃音也以相同方法回到收容所内。
围墙内侧静悄悄，似乎她离开收容所范围的事并未有人发觉。直到她回房间，全程相安无事。
“又跑去吃面了？等你好久呢，”万万和樱绯一直蹲在房间里等，见了面，上手招呼，“那个高等商队的行踪查到了。”
“他们确实挺厉害。”樱绯双眼盯着电子屏幕，不禁感慨。
“竟然赞助研发机甲，还受邀参加管理局的机甲展示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