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虞恣吾在，虞惊郁就放心买东西了。他往购物车里丢了许多零食和饮料，反正他怎么吃都不会胖，大抵是一日三餐不准时，偶尔一天只吃一顿导致的。不是什么好习惯，但是虞惊郁就是喜欢这样。他在虞家住的时候就没办法这样，总会被虞恣吾叫起来吃早餐。
结账出来，虞惊郁只提了一个小一点的袋子，大袋子给虞恣吾提了。在车子上的时候，他玩着音游，突然被一个电话打断了，所有的完美被切断了。
是庄云疏。
虞惊郁不耐烦接通了，因为庄云疏不会随便和他打电话的，如果打电话，那一定是急事了。
“喂？有事快说，我在玩游戏。”
“......”
许久，庄云疏都没有说话，虞惊郁觉得怪异，因为电话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但是他就是觉得庄云疏跟他说了什么，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挂断电话，虞惊郁看向开车的虞恣吾。
“大哥，一会我回去一趟......不，现在你送我回去吧，明天我再自己回家一趟。”虞惊郁说了一声，已经安排好自己的行程。
虞恣吾瞟了一眼虞惊郁手里的手机，应道：“嗯，都行，听你的。”
九分钟过后，到了出租屋楼下，虞恣吾想要帮忙，虞惊郁连忙摆手，说：“我又不是小姑娘手不能提的，你回去吧，还有工作就快点结束工作，我们明天上午你可不能接工作的电话咯。”
虞恣吾只好看着虞惊郁费力提着两个袋子上电梯了，不多时，他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来。
·
庄云疏现在眼里的世界是扭曲的，他眼里的画板上是自己已完成的画，但是他清楚，他根本没有画完。天花板的颜色变了，血红色的，顶上的灯也扭曲变形了，可他明白，什么都没变，只是他的精神出了一点问题。
笃笃笃——
谁？惊郁吗？他会注意到自己的怪异之处吗？
庄云疏满怀期待，但是他爬不起来了，他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被抽空了。他斜斜看向地面，有一点油画颜料，有一点污水的水滴，还有通红的......血液。
哦，他用美工刀割腕了。
“烦死了，让你开个门那么难吗？”虞惊郁骂骂咧咧用钥匙开了门，没看到倒在地上的庄云疏。他放下手里的袋子，一抬眼，吓了一跳。
“我去，你干嘛了？！”虞惊郁看到一滩血就觉得犯恶心，他跑到庄云疏身旁，想碰庄云疏却觉得有点脏，不是很想帮忙。
但是现在是紧急情况，他只好扶起庄云疏，把庄云疏转移到沙发上面，而不是让庄云疏躺在地上。他看了一眼，庄云疏手腕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接下来处理伤口就好了，可是虞惊郁没有做过伺候人的活，做起来笨手笨脚的。
“我们去医院？云疏，好吗？”虞惊郁忘记自己有多么讨厌庄云疏了，轻轻哄问道。
庄云疏很清醒，眼前的幻觉都消失不见了，他沉稳地说：“无所谓，你来决定。”
·
祝灯落把人送进医院里，在迁乐做检查的时候出外面等人了，说来也好笑，迁乐和他在一起吃饭吃一半说肚子疼，眼看越来越痛了，祝灯落就提议先到医院检查一下，别整出什么病了。
他刚想点根烟，眼角余光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和自己刚刚见过没多久的虞惊郁。虞惊郁扶着庄云疏，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么“贤良”，跟庄云疏细语几句之后，他和祝灯落对上眼了。
“来帮忙！”虞惊郁使唤人起来毫不愧疚。
祝灯落匆忙把烟收回去，指了一下自己，“我？”
“不是你还有谁？！”虞惊郁被气得不轻，这个男人不会真以为自己原谅了他吧？一副白痴样！
祝灯落连忙过去帮忙架着庄云疏，不由也打量一番庄云疏的状态，看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盯着虞惊郁神游天外的样子。多了一个人，走路才快了点。虞惊郁对自己的处理没什么信心，就先送庄云疏去重新处理伤口了。
“他是怎么回事？”祝灯落和虞惊郁坐在外面，有一下没一下聊着。
虞惊郁从口袋里掏出湿巾和纸巾，擦了擦自己身上和手臂上的血迹，随口回应道：“我怎么知道，一回去就看到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死出租屋里了，真是的，也不知道出外面再割腕，弄得屋子里脏脏的......”
一番话把虞惊郁的无情特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和他住一起的？校友？同学？还是单纯合租。”祝灯落又想抽烟，但是在虞惊郁面前不能抽烟，听说虞惊郁最讨厌烟味。
虞惊郁没好气斜了一眼，克制住想要翻白眼的举动，回道：“少猜测别人的生活，我和他什么关系都不是，住在一起而已。”
“这可难说......”祝灯落莫名其妙这么说了一句，抚了抚自己额前挡下来的黑发，“惊郁，想好跟我索要什么礼物了吗？我有点实在是不知道送你什么。”
虞惊郁刚想说点什么刻薄的话，庄云疏就从里面走出来了，直直看着虞惊郁，想要说话却不开口的模样，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下次见面再说，你滚吧。”虞惊郁向来无情。
祝灯落笑了笑，颔首起身离开了。
·
“医生，他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应该住院好一点？”虞惊郁坐在庄云疏的身旁，看完了庄云疏的心理测试结果。
医生摇摇头，又点头，说：“看病人意愿吧，总不能强制住院，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呃，不是，好吧，谢谢你医生。”虞惊郁起身来，拉着庄云疏离开了。
可恶，真麻烦啊，他真的怕这个家伙半夜又自杀了，就不能找个办法把他丢进医院吗？
两人回到出租屋里，庄云疏还是一副不愿意开口说话的模样，只是定定看着虞惊郁，直把虞惊郁看得心里发毛，还好这个神经病是愿意和自己沟通的。
“云疏啊，云疏？在想什么呢？”虞惊郁看了一眼客厅的狼藉，头疼欲裂，他讨厌做卫生，“云疏，自己弄出来的东西自己收拾干净，懂吗？”
庄云疏的脑子浑浑噩噩，只能听懂虞惊郁的话，换了拖鞋后就去收拾自己弄出来的狼藉了。虞惊郁看着庄云疏收拾东西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这个庄云疏是真的出心里问题了？那会不会画技更胜一筹了？好像有抑郁症的人会灵感大爆发呢。思来想去后，虞惊郁决定今晚得跟庄云疏睡，他不想一觉醒来被迫杀人了。
庄云疏手上有伤口，不能洗澡，虞惊郁只好叫他去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擦拭一下自己的身体再上床。虞惊郁不大认床，洗漱完躺到庄云疏的床上就昏昏欲睡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心脏病一直没有发作了，还睡得不错。
庄云疏洗漱完毕，站在门口看几乎要睡着的虞惊郁，细细打量着毫无防备的虞惊郁。
暗金色的发和金棕的眼眸，其实连睫毛也是金棕色的，纤长又浓密，五官精致过了头，用俊美来形容都不够美好，太美了。白皙如玉的肌肤在灯光下更为无瑕，睡衣宽松，露出了形状完美的锁骨和脖颈。
“惊郁，惊郁......”庄云疏低低喊了一声。
虞惊郁被弄醒，有点不耐烦，但是看到庄云疏那满脸麻木的样子，他又耐心下来，“快来睡觉，等你好点了我就不和你睡了。”
庄云疏爬上床，躺到虞惊郁的身旁，伸出手指玩弄虞惊郁的金发，他拿到鼻尖前细细嗅了一下，道：“惊郁，为什么头发是香的？”
“我怎么知道，洗发水吧。”虞惊郁不想理会，只想睡觉。
庄云疏的眼神清醒了一瞬，但是自己又不希望自己清醒过来，他握着虞惊郁的一边手说：“我们是情侣，应该握手。”
虞惊郁也耐心随便庄云疏握手了，他说：“乖，我们，我们先睡觉。”
“情侣......”庄云疏又忿忿不平说了一句，心想，这样的温度他能得到多久？
虞惊郁忍不住了。
“够了没？！我真的受不了你了！你他喵的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虞惊郁大喊出声，却也不舍得为庄云疏说粗口话。
“庄云疏，我和你没关系，我只是怕你死在半夜，第二天起来我就被警察逮捕了！”
“你能正常点吗？还是说没灵感了才割腕的?总之不管你怎么了，你最好四五天就能恢复正常，我可没伺候过谁。”
庄云疏静静听着虞惊郁的“批判”，乖巧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把虞惊郁抱进怀里。
惊郁，你是我的。我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
虞惊郁恼火得要死，挣扎着想从庄云疏的怀里出来，但是庄云疏不但比自己高大，还要有力太多。末了，虞惊郁只好放弃挣扎，随便庄云疏爱干嘛就干嘛。
“闭眼，睡觉！”虞惊郁关上了灯，调低了一点空调，防止自己被热醒。
黑暗中，庄云疏笑了笑，狡黠又温柔，是一个吃得到葡萄说葡萄甜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