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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娃娃亲

秦烟看到秦之行给她使了个眼色,点头应下,随老衙役和师爷一同乘着马车出了门。

路过县里集市,秦之行命人停下车,买了一小筐鸡蛋,转手交给了秦烟。

老衙役和李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这两人打得什么算盘,也不敢多问,只在一旁看着。

秦之行叮嘱车夫把车停在旁边的巷子,伸手拦住将下车的师爷和衙役:“等下我们再过去。”

秦烟心领神会,提着竹筐跳下马车,来到徐家门前。

县里近几年日子过得好,家家都翻修房子,富贵点的则用砖瓦砌起来,再不济也是砖木混合或挑捡些简陋的砖瓦修补,但眼前徐家还是个土屋。

屋顶上覆盖着稀疏的茅草,随风摇曳,仿佛一场大雨就可将其掀翻,墙壁斑驳。

薛婆婆的老伴多年前没了,她和徐良相依为命,后来徐良失踪,薛婆婆没过多久便疯了,乡里乡亲本想为她翻盖房子,但又怕翻修房子时万一有个闪失,也说不清,只得平日街坊四邻互相多帮衬一些。

秦烟推开院门,喊了几声:“有人在吗?”没人回应她,她试探着往里走。

眼前一个身影突然窜出,她躲闪不及,便被来人咬住了腿,她低头看去,身下的人头发花白,应该是薛婆婆,她穿得厚,婆婆年纪大了,没什么力气,并未伤着她,她试着拉开她:“薛婆婆,我是秦烟,薛婆婆?”

远处,秦之行看着院中两人,愈发确定了秦烟不会武功,王大夫曾为她诊脉,观其脉象并不曾习武,但武功高强者,可以自封经脉,隐藏片刻,但经这三番四次的试探,以他的推断,她确实不曾习武。

薛婆婆被秦烟拉开,扶到一旁坐下,秦烟把鸡蛋放在一旁:“薛婆婆,您不记得我了?我是秦烟呀!”

只见婆婆两眼无神,嘴里念着:“良儿,良儿...”

院门被推开,徐良喊道:“你是何人?”接着一把拉开秦烟,观察着婆婆情况。

秦烟当即反应过来面前的定是徐良,她装作惊讶地望着对方:“徐家哥哥!你怎么回来了?你不知道你失踪之后,婆婆多惦记你。”

面前的徐良五大三粗,肌肉紧绷,只是皮肤倒没有壮汉似的黝黑,他上下打量着秦烟:“你是老秦家的?”

“我是秦烟,”她说着提起地上的鸡蛋往屋里走,“你不在的日子里,都是街坊四邻给婆婆送点东西,来看看她,这么长时间,你去哪了?”

徐良还来不及拦她,她便进了屋,打量着屋内并无异样。

徐良收下鸡蛋,却回避她的问题:“多谢你们照顾我娘,我家简陋就不便留你用饭了。”

秦烟仍在追问:“这段时日你去哪了?”

徐良跑出屋外守着薛婆婆,也不看她:“外出打工,去得久了罢了。”

秦烟随意地走了走,见问不出缘由,也不便久留,便和他们告辞了,她穿过小巷,和秦之行他们汇合,回禀了刚才的事。

李玉摇了摇头:“他定是有所隐瞒。”

秦之行目光落在她腿上刚刚被咬处,斟酌片刻,对秦烟说道:“你先回一趟县衙,让顾一把王任春的画像送来,天色不早了,你留在县衙,不用过来了。”

秦烟经过一天折腾,实在乏得厉害,也不逞强,回去交代好顾一,便回屋了,秦卿一直等着她吃饭,见她回来才终是放下心来。

秦之行带人拜访徐家,徐良对他们的说辞也是一样,无论如何问,都否认自己失踪,只道是外出打工,不便寄信回来罢了。

秦之行随后展开画卷,指着画上的人问道:“你可认识此人?”

他观察着徐良的微小动作,他目光不自觉地向屋顶瞥了一眼,并不敢直视:“认得。”

“他娘现下也同薛婆婆一般,精神状况时好时坏,你既然认得他,又回来了,有空记得去照看一番。”

徐良只忙着手里的活,点了点头,当做回应。

秦之行接着便把画卷收起来,转身带着衙役们回去了。

路上,老衙役分析道:“也许是我们想多了,没准就是个不孝子,跑出去几年不回来,这种事也是常见。”

秦之行掂量着手里的画:“不,他应当见过王任春,依卷宗所写,王任春失踪时间比他晚,我既然让他帮忙照顾王任春他娘,正常来说,他该会问王任春去了何处,他既不问,定是已经知晓他不在清平县,况且他听闻王任春他娘疯了以后,也并不吃惊,他与王任春是多年至交好友,又怎会对同乡好友不闻不问呢?回去派两个人盯着他。”

老衙役听得一番云里雾里,只觉得他说的对,照办即是,师爷却对他刮目相看,频频点头。

秦之行回到内宅,远远看到秦烟屋里燃着烛火,大步走开了。

烛火旁,秦烟姐妹俩简单梳洗一番准备歇息,秦烟今日在外奔走一天,风风火火,本也不觉得冷,如今脱了棉袄外衣,只穿一件里衣,竟也觉得暖和,她正觉得奇怪,肩膀被轻拍两下,她顺着姐姐的手指看去,屋里新添了炭火,着实比之前暖和多了。

秦卿因等她太晚,所以今夜也留宿在县衙,两人挤在一个被窝里。

秦烟见她兴奋地拉着自己,手不停地在比划着,经过这些日子相处,她已经能看得懂一些基本的手势,再加上她写写画画,倒也明白个大概。

但眼下她却看不明白了,秦卿只以为她是回避问题,装作不懂,急得都要出汗,秦烟才慢慢明白,她拨浪鼓似的摇着头:“你在想什么呢,我的好姐姐,我和秦之行怎么可能?我只不过帮他做事罢了!”

秦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笑着,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她:你们俩还有娃娃亲呢,是秦家早就定下的!

秦烟适才恍然大悟,难怪赵顺那日来县衙和秦之行称兄道弟的,原来是因着这件事,她把被子一拉蒙在秦卿头上,此等小情小爱只会影响她拔剑:“小时候的事,当然不能作数,我们俩都忘了。”

见秦卿毫无困意,闹着问东问西,秦烟便想起自己的另一重要任务---劝秦卿和离,她问道:“赵顺实非良人,他为人奸猾,若是有求于人,才给个好脸色,自己没有本事,还作威作福,你为何要和他在一起,我们现在完全可以养活自己,你为什么不和他和离呢?”

秦卿笑着,拉起她的手,在她手上画了一个家的图形。

秦烟放下她的手:“姐姐,何为家?家是需要彼此风雨同舟、共同扶持,可是你看看赵顺...”她们的事,秦烟作为外人,也不便多说,还得需秦卿自己想清楚,旁人插不得手。

秦卿不能说话表达自己的情绪,她知道秦烟说的她没法回答,也回答不出,只有眼眶里的泪花在不停打转。

秦烟看着她的可怜模样,意识到自己说得太直白又太重:“我不该逼你,该给你时间想想。”

秦卿知是为她考虑,笑着摇摇头,温柔拉着她的手,抚摸着她的头。

“姐姐,你不用委屈自己,只要你想走,我定会带你和秦安离开,安顿好你们。”

两姐妹说着体己话,渐渐入眠。

第二天,天还没亮,便听见赵顺在衙外的吵闹声:“你们把我媳妇儿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