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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7章

回到出租屋,刷牙洗澡,整理了两身换洗的衣服放在背包里,翻身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等电话。

快要睡着的时候,岑婉华的私人司机总算来电话了,说车已经到楼下了,让我收拾好了就下楼。

我背着包,习以为常地为跟了我五年的两只鸽子备了几天的食。然后恋恋不舍地带了瓶纯净水下楼。

走不多远,看到司机停在路边向我招手。

我走近了,打开后车门不过一秒钟,又快速合上,弯腰坐上了副驾驶座。

后面是翘着二郎腿歪头拿iPad热络地跟总导演、外联制片、置景组、造型师及服化等开视频谈工作项目的温明光,端着一张冰山脸,摆出一副黑大佬的坐姿,我没理由去找不痛快。

不到十五分钟路程,温家宅邸到了。

院门洞开,两个穿白色保安服的男人恭恭敬敬地走过来开门,看模样很面生,应该是新近才招来的。

我故意等他母子俩下车后,才慢悠悠地背着包晃进去。绕着小花园走不多远,看见岑婉华和他的私人司机“不留心怀的”小女孩正在院子里摘草莓。

那女孩约莫五岁左右,蹦来跳去小兔子似的惹人怜,鹅蛋脸细长腿,雪白的脸上一颗痣也没有,天上的美人坯子。几年前,温廷烨拍照发信息告诉我,让我帮忙取名字的时候,我震惊了许久,想不明白岑婉华这么大年龄了为什么要生下她,但当我看到那个女孩挂在脖子上的学生证上写的“岑毓笛”同学后,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岑婉华用了我起的名字,其用意不明,但颇有点暗示我的意思——我就跟那个女孩儿一样,都是可有可无附属品,进了她温家的大门,吃了温家的一口饭就别想飞出去。

“岑毓笛,岑毓笛!”温明光站在书房门外在叫她的名字,声音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他女儿,不惟命是听就等着挨揍似的。

岑毓笛晃着小辫子,规规矩矩地走了过去站定,问他有什么事。

哎,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刚才还蹦蹦跳跳笑眯眯,见到温明光立马就老鼠见了猫似的缩成一团,小学生也不见得这么乖巧。

温明光远远地瞟了我一眼,盯着岑毓笛的眼睛,严肃地说:“没看见哥哥回家了吗?还不快叫哥哥。”

岑毓笛被温明光凶恶的眼神压得抬不起头,眼睛定在地上,好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温明光见她一言不发,当即大步走了过去,看那怒火冲天的架势,倘若他妹妹是个人偶娃娃,指不定要被他丢垃圾桶里烧死。

“行了,她没见过阿景,不认得也很正常,下次见了就会叫了。”岑婉华连忙走过去摸了摸岑毓笛的脸,哄着她跟保姆去玩具房玩了。

进客厅坐下不到两分钟,阿姨就传话说可以吃饭了,我抬眸看着墙壁上卦的中欧式古董闹钟,正好八点整,时间卡得刚刚好。

温明光也在家里吃饭,我把包放在凳子上,靠在身后坐下,那个私人司机才走过来坐下,坐在离温明光最远的地方。紧接着,岑毓笛同学也到了,戴着一个毛茸茸的长耳朵帽子遮住整个额头和眉毛,欢欢喜喜地坐在了她爸爸身边。

而我,选择坐在温廷烨旁边,与温明光隔着五个空位。

是的,温廷烨这家伙脸皮是真的厚,我后脚刚走,他前脚就跟着来了。

随后,岑婉华也到了,坐到了我的左手边,她的左手边则是私人司机。

一家四口再加上我,将温明光隔在了一座“孤岛”上。

这顿饭吃得相当容易,原以为会爆发一场口水战,结果全程没有人扯敏感话题。只有岑毓笛同学一直找我聊八大行星,聊恐龙灭绝,聊国宝大熊猫,聊四大民族英雄,聊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各种奇奇怪怪的知识还挺多,和我聊得不亦乐乎,害我吊着一颗心虚惊一场。

饭毕,一家子人轮流送我迟来的生日礼物(以前从没送过),都是些金贵的东西,不便宜,我没要(纯粹是不想还礼),但岑毓笛同学送我的礼物,是一双鞋子,一看就不像她自己选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送我这种东西。

岑婉华、温明光二人态度强硬,执意让我收下,那眼神好像我拒绝了就是不识好歹。

我没法,收了,当着他们的面卸下随身书包,换了新鞋穿上,可别说,还挺合脚。

岑婉华与温明光二人这才转怒为喜。

“我带妹妹去挑的,怎么样?”温廷烨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小声蛐蛐说,“我猜你肯定会喜欢,二哥说不会,我俩打了个赌,输了他给我买包。”

看他那副骄矜自持的神色,我恨不得飞起身来踹他一脚。“谢谢了啊。”我瞥他一眼,说完坐在沙发上脱了鞋子,换上自己先前穿的。

“我先上楼打游戏了啊,有事找我。”温廷烨接到了朋友的视频电话,拍了拍我的肩,自顾自地说着,没人搭理他。

岑婉华端着两小杯鲜榨橙汁,拖沓着软底拖鞋走过来问我,为什么不换新的,我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借口说回去洗了再穿。

岑婉华让我喝果汁,我很想拒绝,但实在没有必要为这点小事伤体面。“我去洗个手。”我连忙提着书包,低头耗子似的钻进了洗手间。

里面没人,我把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望着洗漱镜发呆好一会儿,紧绷的神经才稍稍缓和了一丢丢。

如果能一直待这不出去就好了,像小时候被欺负或是家里来人的时候一样,安安静静地藏在这里,不用虚情假意地迎合温家母子,穿不想穿的衣服,见不想见的人。

“嘭——”门豁然被人推开了,声音其实并不大,但我却吓得抖着肩膀转过身。

眼神对峙,惨然不语。

温明光旁若无人地,慢慢地走近洗手台,站在我旁边洗手,然后转身把手放在智能感应干手器下,侧着脸,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但我知道,他的脸色很臭,摆明了很不欢迎我。

微开的玻璃门很快又自动合上了,发出轻微的声响。

“你要在里面躲一辈子吗?岑景之,我数一、二、三……你再不出来我就抱阿姨家的狗进去咬你了哦!”

这个声音,是年少时的温明光发出的。他是想开玩笑吓我,还是真的想让狗咬我,我已经不记得了。

但,那种独处时被人打搅后产生的不安感还在,我抬手摸了摸耳朵,盯着洁白的大理石地板,有些晕头转向……

幸而他烘干了手,一句话也没说就出去了。

再待下去就很叫人怀疑了,我洗了手,背着包出来,像个机器人似的直直地走到沙发边坐下,喝果汁,冰冰凉凉的,有点酸,但很爽口。喝完了没事做,想玩手机打发时间,正巧岑毓笛同学抱着一包零食袋过来,倒了几颗给我。

我以为她是给我吃的,剥完壳就往嘴里送,谁知道她抽着鼻子看着我,哇的一声就哭了,仰头张着大嘴巴跑到间壁——岑婉华的居家办公室里告状,说我抢她东西吃。

“……”我尴尬得脚趾抠地,觑了一眼仰头靠在沙发一脚闭目养神的温明光。温明光睁开眼,看着我,我连忙解释说:“我没抢,是她自己给我的。”

温明光不听我言,起身把岑毓笛同学拉了出来,拿纸巾半蹲在地上给她擦眼泪鼻涕,连连说了很多诸如“等会儿哥哥叫阿姨再给你买,买很多很多”之类的安慰劝解的话,但是岑毓笛不买账,还是委屈地哭,温明光没耐心,见劝解无果之后立马变了脸色,一把推开了岑毓笛,毫不犹豫地吼了一句:“你再哭,再哭我把你扔河里喂鳄鱼!”

岑毓笛吓坏了,小脸憋得通红,跺着脚又跑进了岑婉华的办公室。

我歉疚地抿了抿嘴唇,将手里仅剩的两颗没剥的花生放在茶桌上。

温明光抬眸瞪着我,两眼暗红,脸上怒气未消反增。

“对不起……”我低头,单肩挎起书包肩带,再次把自己关进了洗手间。

挨了几分钟过后,外面的哭声渐渐止住了,似乎被保姆带走了。

我心梗地将手从洗手池里捞出来,低头,从倒影里看到自己眼睛里有东西掉了下来,伸手一摸,是冰冰凉凉的液体,被脸上的温度烫得滚热。

怎么回事,这么多年能忍的都忍过去了,还会掉这种不值钱的东西。

我冷笑,抬手擦干净后走了出去。

彼时,岑婉华换了套浅粉色家居服,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的文件,携了个订书机紧挨着坐在了我右手边。

温明光从厨房拿了个盘子和一包零食袋出来放在茶桌上,岑婉华跷着腿翻了翻文件,排了序订在一起,问:“明光,导演发过来的,你签还是我签?”

温明光闻言拧眉,直起身摩挲着手上的戒指,沉着一双黑亮的眸子:“姬子轩的戏份……”

岑婉华截住话头:“他自己不想演,推荐了另一个。”

温明光:“谁?”

岑婉华:“你去问导演吧,她推荐的人,女扮男装代替姬子轩也不是不可以。”

温明光拿剪子剪着零食袋,没有说话。

岑婉华见他不说话,叹气:“那你说说,想换谁来演?”

温明光还是不说话,低头倒出零食袋里的花生米,慢慢地剥着。

气氛忽然焦灼起来,我如坐针毡,耸耸鼻子低咳一声,望了望右手边的木制阶梯,问岑婉华:“姐,我可以上去吗?”

岑婉华笑着摆了摆手臂上的披肩流苏:“可以,自己家里不用这么客气。”

我含笑,背着不离身的包起身上了楼。

扶着露台边的石栏杆,俯瞰这座生活了很多年的城市,白天又闷又热,到了晚上才算沉静下来。远处的街灯像是一条镶了彩色光带的银河,从天边倾泻而下,辉映着周边的建筑物,闪耀的光点反射在高空中,隐隐还能看到浅灰色的云层在月光下翻卷。

这个夜晚,注定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