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是艺高人胆大吧，江柏想都没想就准备去推那个柜门。
为什么事情演变成了这样？如果我改变了剧情为什么赵曜的结局是自残？
周遭静谧，雨和雷电都没有声音。他刚碰上柜门，就有熟悉的吱呀声。
因为老旧，所以这声音不可避免的格外突出。
“不怕突脸？”林紊按住他手。
“我们为什么在这？”江柏被他话说得一激灵，手一松抓住林紊衣摆。
衣柜狭隘得很，还有许多不应季的棉衣，他早沤了一身汗。
根本不允许他为这衣服道歉，一门之隔的赵曜像被鬼上身，弄得他忽然又不敢开门了。
江柏收了手，但目光没有离开那条缝。
“为什么要这么说？”
“为什么要这么说？”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凭什么可以随便说！”
“我没做过，我没做过！”
“我……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赵曜根本没发现自己房间衣柜藏了人，手上动作未减，自语自语像是被控制了。
他可能是觉得正对窗闪电一道道的让受伤的眼睛不适宜，刚刚那么恐怖的扭头也仅仅是换个朝向自残。
还不如突脸呢！这不是和他勾肩搭背吃零食的小孩。江柏看着在自己面前像切肉一样切自己脸的小鬼瑟瑟发抖，胃里翻江倒海。
江柏也不敢动，这其实还是副本，林紊也科普过了，这小鬼的怨气一开始只有C级，因为突脸多了上涨到A 了。他根本不知道橡皮擦要怎样抹除怨鬼记忆，自己那几次ooc已经让副本变难了，不能再脱离角色增加难度了。
他只能看着他一刀刀往下划。
“会死的吧，为什么要这样。”他扭头看向林紊。
林紊捂上江柏的眼睛。
视线一黑，屋外的电闪雷鸣忽然变大。
不知过了多久，林紊放下手。
屋内哪还有赵曜的影子，江柏问：“出门了？”
“嗯。”
鼻尖血腥味久久不散，江柏视线愣怔地停在那血渍上。
这次没有主角，场景很快就消失了，回神，他们出现在大雨中。
这次他们只是旁观者，站在雨中一动不动就能看清关上木门的网吧内部发生什么。
江柏手中莫名捏着伞，是那把放在纸箱旁边的那把。
林紊倒是没想到江柏一个副本还没过就获得了道具，眉头一挑更好奇江柏怎么进来的了。
但他没问，因为那在他们眼里透明的门内正在杀人。
赵曜顶着面目全非的脸，睚眦欲裂。他想了想事情经过，觉得要让自己这没尽到义务的便宜父亲下地狱。
他凭什么这十几年来什么都不过问像消失了一样而妈妈一死就忽然出现要他的抚养权？说什么他害死了她要讨公道结果进到家就翻箱倒柜找零钱？
他就是乘那个好骗的女的死掉有便宜占才这么假惺惺。
刘三倒是没想到这小鬼这么狠，刚刚骂了句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巴掌呼过去，结果被这混小子用刀把巴掌划了道口子。
这狼崽子眼睛唬人得很，妈的跟要吃了老子一样。
“不就拿了那娘们几个钱吗？我他妈你老子，你以后不要靠我养？”
赵曜虽然没见过他爸，但也从那些嘴碎的街坊邻居口中听到这是个赌博□□的主。
刘家，这里所有人都看不上的一户：一个吃百家饭当做理所当然的泼辣婆婆，只许自己占便宜，别人占了一点都要对方双倍偿还结果被白眼狼儿子逼着卖肾还自己赌债跳楼自杀；一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油腻公公，前些年因为□□未遂被自己老婆打成残废去年死掉。
眼前的男人说话又难听还说会对自己好。
赵曜脸火辣辣的疼，感觉不是刀子划的，是不让这人进门时被打的。
“你是想我养你吧？”赵曜冷笑，但从对方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精光来看，还真让他说中了。
刘家的事江柏在周目一里就听得可以推知一二，这会赵曜与自己父亲的一举一动都像在他俩眼前，他一下就明白了大概。
江柏没有讲话，只是静静听着。
之前就没注意，眼前这人才到自己胸口，明明六年级的年纪，却成熟的可怕。
“我他娘的不会给你吃给你喝吗？不算养你？”刘三讲得理直气壮，他走进几步，想着能不能抢下眼前这小鬼手上的刀。
赵曜警惕得很，冒着大雨提刀而出，目的就是想杀了他——他刀口一划，对方脖子缓缓出现道红痕，血在下一秒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脸。
江柏指甲发白，使劲捏着伞，另一支手颤抖地抬到半空——他在推门和看戏间犹犹豫豫，但，副本要求他看下去。
一切都是发生过的事。
江柏看着赵曜脸，很难想象两分钟前他还为他买冰激凌，希望他开心。如果那人在看到自己安慰的小鬼下一秒就做傻事不知道会怎么想。
“你确定不是世界意识自己闲的没事把人故意写成这样的吗？”江柏看着那十一岁的孩子吃力的把尸体从后门拖到网吧后面的废弃化粪池，声音轻得像不是自己的。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了，立在巷子中央像一块木头。
暴雨还在下，天完全黑了。
路上没有一个人，仅仅在这待了几个小时，江柏就知道这里人聊天八卦的前提——天气好，没事做，人多。
今天天气一点也不好，风刮得一旁楼房窗户都在响。人们自顾不暇，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那废弃化粪池这种人少的地方躺了具尸体。
当然，人们应该要很久才能发现少了个人。
赵曜离他们很远，但不知是不是旁观的原因他们连这么远的碎碎念都听得到——“不是我害的，你怎么能说是我害的？明明就是你！妈妈她天天被嘲笑，早就疯了……”
也是，如果你无论做什么都有人念叨着你十几年前的错误，让你觉得犯那一个错误就是死罪，那么还不容易疯吗？
赵寡妇离家两千多公里，她感觉自己无颜面对父母……她可能早就后悔了，但人生好像不是后悔就能改变改变就能从回正轨的。
赵曜的脸被雨水洗净，乌黑的血渍化为水痕一滴滴随流水进入下水道，刀口还是太深了，肉白花花的往外翻。
肯定很疼。
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小鬼独自坐了很久，直到雨水把自己一切都洗干净。
“他会被抓起来吧？”
“不会。”
天色一下变了，因为没有主角，时间过得很快——他目测，现在是凌晨四五点钟的样子。
天有破晓的迹象，他们身后有钥匙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赵曜已经离开，来的人是那网吧老板。
网吧老板原来不是住楼上，怪不得昨晚那么大动静也没见有人下来。所以刘三就有机会躲在里面，他应该也没地方可去，听那些八卦的人说，他躲追债的都躲不赢，偏偏见到他的时候还在黑赌场不要命地赌……
网吧老板跟没看见他们一样，开锁动作没有一丝僵硬，这就是换了身份的好处，他们出现在哪里都不会引人注意。
网吧老板年纪很大了，是个光棍，平时也或多或少受街坊大妈指指点点。因为网吧经营的不错，这里人少住的也偏，人们知道电脑这玩意，但不少还没闲钱买，所以很多人都往这里凑——一来这里钱收的少二来不少说媒的引来一群看热闹的。
果然不出江柏所料，见到店内拖了一地的血，他呆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这里发生了命案，
“啊！！！”他慌张地腿一软像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往后退，直到背抵上门板。
但他没选择报警，而是想到如果发生命案，那么这里肯定会因为人们觉得晦气生意惨淡。
不行，绝对不行！
他颤抖着起身……江柏看着对方一点一点的清理了血渍。
江柏觉得自己应该也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眼前场景一句台词都没有，他却大致能明白人物心里在想什么。
好巧不巧，赵曜没考虑到的，网吧老板做完了，这里人看起来只喜欢叨叨，那具尸体为什么会起巨人观，他好像知道原因了。
因为根本没有人在意少了谁。
雨下了一夜，现在还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
今天的网吧人很少。
“要怎么抹除？”他们还是站在原地，江柏偏头询问。
林紊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红艳艳的软件，页面是黑的，“你出去后应该也有这个软件，所谓抹杀，只是把怨灵怨气变深厚的原因记下，然后世界意识就会把这段导致变鬼的记忆从鬼记忆里面消除。
消除后就可以走奈何桥喝孟婆汤了，有些记忆汤消不掉。要靠外力擦掉。”
“哦。”
“副本难度嘛……举个例子，C级一般只用找到BOSS怎么死的，B级却要找出让BOSS成为这样的原因。”
“A级呢？”
“那就精细了，我们必须推理出BOSS生前的环境，推理出BOSS的一生。”林紊也不知道这小鬼哪来的这么大怨气，应该杀了仇人就解脱了啊，他看着手机给这位BOSS留的一千个字，“江柏，所有副本都必须找到全部它要我们知道的东西，就像这个，如果我们概括不好赵曜的一生就会被怨气吞噬。”
“概括？”江柏木然，怎么听着像语文题。
“每个副本一般能容纳很多橡皮擦，但任务只有一个能做，像现在，说实话我也搞不清，（当然是骗你的）搞不清是BOSS自己意识中拒外让黄毛进不来使这里就一个橡皮擦……”林紊指了指自己，“还是世界意识出手让我带带你这新手。”或者是我的原因……
林紊低头看着江柏眼睛，当然，真相我一点都不会告诉你，“嗯，概括，但每一个导致BOSS变成这样的原因都必须包含到，不然算我们失败。”
“失败就死。”他轻飘飘吐出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