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过后，两人一兽沿着门后的长廊往前走。
这里与正殿的装饰差不多，头顶上满是流苏般的夜明珠，两边的墙壁上有彩色绘制成的婆罗二十魔刹的壁画。
好在系统小红给她们引导了正确的出路，季之瑶和林清眠找到了出去的结界。
她们没再去厌村，而是直接去了厌江东镇。
大离宫一行，两人都着实疲惫，找客栈歇了一整日才出门。
虽说修真者可以辟谷，多日不吃不喝也不会饿死，但多少仍会有轻微的饥饿感存在。
林清眠运功消化完浮生剑带来的反噬，已然有些饿了，她推门正打算出去，化作小猫大小的望穿跳她怀里跟了过来。
客栈楼下正有说书人讲着故事，台下的客官时不时叫两声好。
挺热闹的。
身后的季之瑶将门带上，问：“师姐要吃点什么？”
“啊，想吃的东西可多了。”
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当然想什么都尝尝。
季之瑶主动道：“师姐随便点，我请客。”
“好呀，那就先谢谢小季大人了。”
林清眠和她下去一楼叫了不少菜。
台上的说书人退场，就轮到台下的诸位聊起来了。
有人说起一件玄乎事，“你们可知道镇上那刘铁匠家的事儿？”
“什么事啊？”
“他家里头不是有一闺女，送去祭河神了。要知道，送去祭河神的姑娘可都是一去不回的，这怪就怪在啊，前几日夜里，她家那姑娘浑身湿透的跑回来了！”
围在他身边的几个人具是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惊讶不已。
有人也说，那谁谁家送去祭河神的姑娘也回来了。
一开始恐怖诡异的气氛到最后不知怎么转变成了河神的大发慈悲，来年厌江定然会风调雨顺。
茶客们说的起劲，旁的店小二时不时为他们添茶倒水。一壶茶完了还没散，大方的茶客又叫了一壶茶。
端茶来的店小二吆喝一声，将茶放下，正端起茶杯要给客人添茶水，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茶客们见他面色通红，似乎是喘不过气来，纷纷往旁边挪了点位置。
只见那小二忽地倒在地上，茶水撒了一地。
店小二的脖子好像被什么勒住，他双手抓着脖子，双腿不停乱蹬，他眼睛翻白，艰难地开口呼救：“救……我……”
林清眠放下碗筷赶过去时，店小二已经没气了。
他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醒目的红色勒痕，与赤索魔刹的传闻何其相似！
季之瑶随后跟来，轻声说道：“师姐，怨气消失了。”
“奇了怪了。”林清眠嘀咕一声。
怨气消散原因有二，一则以慈光寺与普陀岳氏的道法超度，二则执念消失，回归天地之间。
可怨气一旦聚形便不容易消散，普遍时候即便执念已去，怨气仍会影响生灵的神智久久不去，祸害人间。
“师姐，我们不若到街上再看看。”季之瑶提议。
如果真是有不少女子借用赤索魔刹的力量，那遭殃的不会只有这店小二一人。
依照先前鬼灵身上与大离宫中的女尸，被送去祭河神的女子数量很多，且大部分都是厌江周围村落镇上的人，假使复仇真的开始，那镇上多半还会有其他情况出现。
林清眠和季之瑶刚出客栈，就看见对面早餐档的妇夫也出现了如此状况。
周围人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林清眠快快念咒道：“母神恩赐，悬虹上昼，日照当空。”
林清眠身后挂起一轮旭日，边缘晕染圈圈金光。
这是长生诀第一层昼夜。
昼日之下，怨气显形，一条粗大的浅红色麻绳圈着了妇夫俩的脖子。
季之瑶对准那道怨气打出一记清霄雷，麻绳仿若有灵性一般，吃痛弹开。
季之瑶操纵清霄雷乘胜追击，可那怨气却奇异般地消失了。
那妇夫俩仍旧倒在地上，没再有动作。
林清眠蹲下去，伸手探了探他们的鼻息，道：“……死了。”
两个字砸入人群，一片哗然。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对妇夫的生前事，林清眠仔细听了一下，竟然发觉这对妇夫的名声竟还不错。
平时碰上沿街乞讨的叫花子会送稀粥，在这里摆了十几年的早餐档，老实本分做生意的两夫妻，竟然也遭毒手。众人不免唏嘘，都说他们家是不是风水不好。
“他们家可有姑娘？”季之瑶问。
“有嘞，仨姑娘呢。”有人回，“仙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林清眠：“她家姑娘可还在？”
“俩小的还在，那大的二十未嫁，原是送去祭河神，不过前些日子回来了。”
“她如今在哪？”
没人答话了，估计是怕惹事上身。
林清眠借用了徐情思的身份，亮出腰牌。
“本宫乃苍阳皇室六公主，缠情。”
腰牌做不得家，围观群众纷纷跪拜，大呼：“公主吉祥。”
“带路。”林清眠乐得享受一回狐假虎威的感觉。
这回没人敢不答了。
到了张家，领路的那位冲屋里头喊了句：“来娣、想娣、迎娣，开开门嘞，我是你张二舅——”
光听这三姐妹的名字，林清眠和季之瑶就已经有了大概猜想了。
来开门的是年纪最小的迎娣，看着瘦瘦小小的，声如细蚊地喊了声：“二舅。”
“哎。”张二舅应，“你大姐在家里头不？”
“在。”迎娣说。
张二舅跟迎娣介绍，“这位殿下是缠情公主，她想见见你大姐，去叫来娣出来。”
迎娣点点头，进去屋里见来娣。
张二舅引她们进院里。
张家屋子很小，就放了两张床，一张夫妻俩睡，一张三姐妹睡，灶台搭在进门左手边。
来娣在后面鸡栏里喂鸡，迎娣喊她出来时，她手里还兜着装剩食的盆。
季之瑶将望穿放了出来，望穿一出来就溜到林清眠怀里。
林清眠挠了挠望穿头顶，望穿看过来娣，冲林清眠点了下头，传音给她二人道：“她的三魂七魄并不完整，胎光晦暗，命魂缺半，该是已死之人方才有的迹象。”
林清眠心里有数了，她说：“你叫张来娣，对吧？”
“回公主，正是。”张来娣道。
“能否与我说说，你被送去祭河神之后，都发生了什么？河神又是如何放你回来的？”
张来娣沉默了。
林清眠瞧见她瞳孔愈渐变大，却又在下一个眨眼时缩小回原本大小。
只听张来娣缓缓开口说道：“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