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刺破云朵，如痴的红艳洒向大地，和风拂过，挑起阵阵青翠芬芳。
姜之羡从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中猛然惊醒，这才惊觉自己正躺在病床上。
他人去哪儿了？
姜之羡满心疑惑，伸手掀开被子，刚想起身去找，便听到窗边传来他低沉的嗓音。
“你醒了。”
姜之羡侧身转头，见他正靠在窗边，满脸笑意地望着自己，不禁有些脸红，忙扭过头去，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内心的尴尬。
“邱先生还没来吗？”
“没有。”段序臣边说边走到床边。
姜之羡方才转醒，大脑还不太清醒，撑着手臂坐在病床边迷迷糊糊见他走来，也是云里雾里，不知意欲何为。
段序臣打了吊瓶后，状态明显好了许多，整个人容光焕发。
他突然蹲下身，这可把姜之羡吓了一跳。
“你……你这是……”姜之羡说话都不利索了，想要收腿往床上跑。
奈何段序臣眼疾手快，大手犹如铁钳一般，紧紧握住她纤细的脚踝，“跑什么！”他虽然脸上带着笑，但语气中却夹杂着一丝严肃，像是家长训斥孩子。
紧接着，他吐出两个字：“穿鞋。”
“我，我自己……自己来。”姜之羡的脸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
磕磕巴巴地说话间，她试图用力挣脱他的手掌。
段序臣的手掌丝毫不让，为了防止她挣脱，反而握得更紧了。
段序臣一直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粗壮的手臂与她纤细的脚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压低声音说道：“别闹！”
这下，姜之羡彻底不敢动了，像一只受惊的小猫，眼神中满是羞涩。
段序臣看着她娇羞的脸蛋儿，心中不禁一紧，仿佛有一股电流传遍全身。
强忍着内心的躁动，耐着性子，将帆布鞋一只一只地穿到她脚上。
想他段序臣平淡寡味的前三十年，何曾向女人低过头，更别提单膝跪地了。
可今日之事，却让他甘之如饴！
人啊，真的不能把话说太满！
“邱，邱先生还没来么……”姜之羡的声音细若蚊蝇，与往日里的决绝截然不同。
段序臣起身站到一旁，给她留出足够空间，抱臂饶有兴致的望着她。
“你若是一直提他我可要吃醋了。”
“段先生！”姜之羡面色恢复了不少，柳眉紧蹙喊他段先生。
仿佛要与他瞬间划清界限，最好将刚才那暧昧的一幕从记忆中彻底抹去。
然而，段序臣却不遂她的心意。他眉眼如星，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轻薄的唇。
都说薄唇之人最是薄情寡义，可他却偏偏像是个痴情种……
就连他说出的话，也不禁使人产生错觉，以为他情深不浅。
“请你吃早餐过分吗？”
姜之羡毫不犹豫回答道：“过分。”
“噢？”段序臣嘴角的笑容始终未曾褪去，“可我坚持要请呢？”
“我拒绝。”姜之羡的倔脾气一下子上来了，梗着脖子，气鼓鼓地强调，“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段序臣大抵摸透了这个小丫头的心思，工作久了什么牛鬼蛇神都接触些，但若真遇见硬茬还是会慌。
“姜之羡，信不信我扛着你走？”段序臣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佯装去揽她。
明目张胆的威胁很管用，吓得姜之羡后退几步，差点撞到床边，伸手摆出防御的姿势，嘴里还不忘唠叨，“你别！我走，我自己走就是了！”
*
西城，早餐店。
姜之羡特意挑了一家不常去的店，豆浆、油条、小笼包，符合中国宝宝的胃。
对于刚刚在病房发生的事，姜之羡仍心有余悸。
这人出牌不按常理，不能再与他过多纠缠，赶紧送走这尊大佛才是当务之急。
“段先生您想吃点什么？”姜之羡言笑晏晏，目光虔诚地望着高出她一头还多的男人。
段序臣自然明白她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快，他看破不说破，反倒一脸受用的表情，配合着她。
“你常来，听你的。”段序臣嘴角微扬。
姜之羡没有推辞，点了两碗豆浆、一屉小笼包和一根油条。
不一会儿，餐食悉数上齐。
姜之羡端起一碗豆浆，小心翼翼地送到段序臣面前，满脸赤诚：“段先生，请问您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安城？”
段序臣挺直身子，端坐于木椅之上，与周围矮小的桌椅形成鲜明对比。
他没有立刻答话，而是若有似无地瞥了她一眼。
仅仅这一眼，便如一盆刺骨的冰水，浇在了姜之羡身上。
这人的眼神好恐怖，冷得像冰窖！也难怪会吓哭童颜。
“呃……段先生！”
“姜之羡！”段序臣手中端着豆浆，稳如泰山，“先吃饭！”
“好好。”姜之羡瞧他的样子，估摸是饿坏了，赶忙应道。
而后，段序臣轻轻抿了一口豆浆，满脸狐疑地问道：“你确定这家店你常来？”
姜之羡不明所以，皱着眉头尝了一口，顿时面露尴尬，不好意思地笑出了声。
“哈哈……实在抱歉……”
她压低声音，嘀嘀咕咕地念叨，“怪不得没人来。”
姜之羡只顾着找一家离家远且清净的店，倒没太在意味道。
“也罢。”段序臣放下豆浆，起身便要离开，却被姜之羡喊住。
姜之羡快步走到点餐台，打包了一杯豆浆，美其名曰：“好东西要一起分享。”说完笑着望向窗外。
其实，刚进来时，姜之羡就透过玻璃窗，看到邱意正躲在街边的大树后贼眉鼠眼地好似做贼一般。
本来段序臣没打算让邱意藏着掖着，可他偏要搞得跟特工接头一样。
藏得隐蔽些倒还说得过去，就他这拙劣的藏身之法，实在多此一举。
早餐店外，邱意诚惶诚恐接过姜小姐递来的豆浆，“没想到姜小姐不仅人美，心也善！感动感动……”邱意眼含热泪望着老板和姜小姐。
姜之羡笑得灿烂，无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此后很多年邱意才明白她这般模样便是在使坏，可惜现在的他对此一无所知。
“邱先生！快喝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好嘞！”
邱意满怀期待喝了一大口，顿觉奇经八脉瞬间打通……
头皮忍不住发麻，终于丧失表情管理上一秒，看到老板投来的警告的目光，掐着大腿硬生生把将要吐出的豆浆又咽了回去。
“怎么？”姜之羡瞪着懵懂的双眼，“不好喝吗？”
段序臣站在一旁瞧她逗耍邱意，努力克制住将要溢出的笑意，又不禁感叹这小丫头气性真大！睚眦必报的性格怪不得都能让陈董吃瘪。
“好喝你就多喝点！”
段序臣妇唱夫随，“嗯，反正热的凉的都不好喝，忍忍吧，很快就过去了。”
你见过光吗？没有，但是我刚才差点儿见到我太奶！
邱意上了车后，还不断向段序臣大倒苦水：“段哥，我真是太难了……”
段序臣调低椅背，悠然地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色，敷衍道：“忍忍吧，忍忍就过去了。”
“忍忍就过去了？”邱意握着方向盘，不禁侧脸望向段哥，心中暗自嘀咕，你这副样子可不像是要过去的……反倒像是思春……
“姜小姐还好吗？”邱意话中有话，使段序臣的笑容霎时收敛。
他神色一正，说道：“姜之羡奶奶那儿，你多派些人盯着。陈董向来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放心，姜小姐打过电话后，我就安排人守着了。”
邱意跟在段序臣身边十年了，这点小事若还需要老板亲自吩咐，他这首席特助的位置怕是也坐不稳了。
“姜小姐的单位我也打过招呼了，吴局是个明白人。”
段序臣冷笑一声：“拿了近百万的药，能不知道谁是爷么。”
回去的路程很快，不到两个小时，便抵达京都。
车内一片沉默，段序臣喜静，所以邱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大多也是沉默不语的。
终于，段序臣受不了他那如做贼般的目光：“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段序臣白了邱意一眼。
邱意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就，非她不可吗？”
段序臣冷哼一声，眼神变得狭长：“你觉得陈董会放过她吗？”
邱意心中一沉，他知道，以陈董的性格，必定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是如果现在回头，陈董或许不会对姜小姐作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怀璧其罪。”段序臣的声音冰冷刺骨，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既然远离她这条路行不通，就牢牢把她护在身边，我心里头踏实。”
邱意把段序臣送回他的私人公寓，临走时还不忘求老板说情。
姜小姐那么聪明肯定知道他早就到了，要不然也不能把“涮锅水”特意买给他喝！
段序臣只有提到姜之羡时才会发自内心的笑，打开车门，悠悠丢下一句，“看心情”转身离去。
“段哥！”
邱意探出脑袋喊他，段序臣正沉浸在小丫头的傲娇小脾气中，没好气递给他一个眼神。
“钥匙。”
“干什么？”
“车钥匙！”还有一辆车在安城姜小姐家楼下停着呢！
段序臣忍无可忍，扯出一抹牵强的笑，“不用你管。”
邱意讪讪缩回脑袋，这人！谈个恋爱变得奇奇怪怪的。不对，人家姜小姐还没答应他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