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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3

薛谧打定主意吃回本,松叶蟹、鳌虾、海胆、烤贝柱、雪花牛排、红酒鹅肝……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又从冰柜里取出两支清酒,非要纪暄和她喝一杯。

纪暄推开酒瓶,面上岿然不动:“我待会儿还要开车,你也少喝一点。”

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谁也无法改变她的心意,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没意思,你这也不吃,那也不喝的,每天就啃你那两片菜叶子,这样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思!”

两支清酒下肚,薛谧逐渐有些上头,开始嘟嘟囔囔的。

刚才还说羡慕她的人生呢,这会子又觉得她的生活太过无趣了,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

纪暄失笑,帮她把剩下的酒水拿远了一些,并不接这话,只是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点的东西,给我都吃完啊,浪费要罚款的。”

但她自己却吃得很少,一客鸽子汤,半份鱼生沙拉,看起来都是让人没什么食欲的东西。

吃得也慢,动作倒是优雅,只是让人觉得进食更像一场表演,和“大快朵颐”实在没什么关系。

薛谧和纪暄相识多年。两人的父母是同事,早些年又住在同一栋楼,两人从幼儿园起便是形影不离的密友,即使后来纪家乔迁新居,两人又考上了不同的高中,这份情谊也不减当初。

在薛谧的记忆中,纪暄一直就是一个淡然的女孩。

没有特别热衷的爱好,没有疯狂崇拜的偶像,不会在父母关掉电视要她去学习的时候撒泼打滚,也不会在亲近的朋友有了别的好朋友时像班上的其他女孩一样以泪洗面。

纪暄是一个没有“喜欢”的女孩。

所以当高中的某一天,纪暄在电话里说自己有了喜欢的人的时候,薛谧几乎是尖叫着追问:“是谁?是谁?”

薛谧成绩一般,没能考上南嘉市最好的南嘉一中,去了城市另一边的南嘉三中住宿,两所学校的车程足足有一个小时。

不过,当纪暄说出陆斯年的名字时,她却长长地咦了一声,语气里一派了然:“他啊——难怪。”

原来在三中也不乏爱慕陆斯年的女孩们。

早在纪暄吐露少女心事之前,薛谧就已经从其他女孩的口中听说了“陆斯年”这个闪闪发光的名字。他的初中同学、小学同学乃至于只是在竞赛场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同学谈起他时,语气都浓得像加了水也化不开的糖蜜——仅仅只是谈到这个男孩脸上就会洋溢着幸福的笑。

不过纪暄却似乎并非如此。

知道她也是这些暗恋的女孩中的一员,薛谧兴奋得几乎要在床上跳舞,立刻喋喋不休地追问起许多细节的问题来。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你喜欢他什么?”

“他也喜欢你吗?”

凡此种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几乎立刻就要编出一本罗曼蒂克的校园言情。

然而纪暄的回答依旧寡淡。

“嗯……他期中考是年级第一,数学还比我高了一分,我就注意到这个名字了……”

“喜欢他什么?长得很好看吧。”

“喜欢我?不,他都不认识我,我们从来没有说过话。”

薛谧发誓,如果纪暄是一个言情小说作者,一定会颗粒无收的。情窦初开的少女心事怎么能讲得如此干巴巴?

她极为不满,还想要再追问,却只得到了纪暄一句压低了声音的叮嘱:“你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啊,别让我妈知道。”

这句话又成功让薛谧高兴了起来。还有什么比分享一个秘密更能证明两个女孩儿的友谊的呢?

纪暄不曾和她一起吐槽讨厌的老师和同学,也没有考不及格需要她代为签名的卷子,这些年来她时常觉得她们的友谊虽然亲密,但似乎总少了些什么。

现在,这缺失的一部分也填补上了,薛谧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纪暄在这之前从来没有和她分享过什么秘密。

每个人的内心都会有一些委屈、愤怒、喜悦,如同自来水管里的水,淙淙地向外流淌——更多的人称之为“倾诉”。

但纪暄却似乎从来没有倾诉的**。十几岁的少女,像一汪沉寂的湖,水流灌进湖泊中,化成了她安静的眼睛。

“哎,真是没想到啊,”薛谧报仇雪恨般地啃了一口牛排,意犹未尽,“你和陆斯年居然真的在一起了。简直跟小说情节一样啊。”

作为一段暗恋成真的恋情的见证者,薛谧对此与有荣焉。生活虽日益露出狰狞的本质,但每每想到纪暄和陆斯年奇迹般的修成正果,又总觉得镀上了一层梦幻的外衣。

又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纪暄正喝着汤,差点呛死。纸巾捂着嘴,轻声咳嗽了一阵,她无奈叹气:“饶了我吧,我爸妈和陆斯年他爸妈已经天天在催了——干嘛只关心我,你自己呢,有没有新情况?”

薛谧悻悻摇头,乖巧地往嘴里塞了只巨肥的铁板生蚝。

不知怎么,话题又转到了刚才在外头遇见的汪果。

“刚看见了吧?打扮得那模样,妖妖调调的,跟个小姐似的,看着就知道是在勾引男人。”

“你嫖过?”纪暄正眼不抬,一击毙命。

薛谧不免生气:“行啦,你三观正,我爱雌竞。这都是为了谁啊?你就不怕陆斯年又和她好了,就跟当年似的,你暗恋得好好的,她就把陆斯年勾走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薛谧和汪果并没有同学过,但天之骄子和坏女孩一样声名远扬。

比起消息闭塞的纪暄,耳目众多的薛谧对一中校花汪果的了解要深得多很多。

汪果小学二年级业已有了男友,到初中时年级里有名有姓的帅哥几乎全都上了手,还曾经同时和两个男孩手牵手去上厕所——这些都是薛谧告诉她的,来源不明。

纪暄没说话,动作娴熟地分解着刀下的牛排,自己却不吃,只是不断地堆到薛谧面前的空盘子里。时隔多年,仍有不少人记得汪果这个人和她的辉煌往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成功?

成年以后,陈娴不再强行将纪暄打扮成假小子,她也开始慢慢地学着穿搭打扮,竟然后发制人,看起来也很是像模像样。

今天她穿着一条sandro的淡黄色针织长裙,柔顺光亮的绸缎发披在肩上,妆容淡雅,气质清新,是一眼望去就知道学识不俗,收入良好的年轻女人。

纪暄将自己经营得很好,体面的不只是社交平台,还有一点一滴的生活细节。

薛谧忽然道:“要是我是男的就好了,我肯定巴望着汪果赶紧把陆斯年挖走,这样咱俩就能凑一对了,到时候我妈肯定也不念叨了。”

这话真是天雷滚滚,好在纪暄早已习惯了这位密友雷死人不偿命的画风,竟也认真地思索了起来,纠正她:“要是你是男的,还有陆斯年什么事儿呢?”

薛谧嗤了一声:“得了吧,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我这条件哪能和你家那位比啊,再说吧,你妈那能同意我?”

陈娴女士眼光之高,在一众人里都是出了名的。

纪暄还真就认真地打量了薛谧一番,然后得出结论:“那确实是不能。”

现在的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二十九年来,纪暄一直在尽力地做着一个演员,而她的观众们也对这一出戏十分满意。

她小口小口地解决着面前的鱼生沙拉,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她叫来服务员,想要买单,却被告知邻桌的顾客已经替她付了款。

薛谧哎哟叫唤起来,挤眉弄眼:“有情况啊。”

纪暄不免皱眉,站起身向服务员指着的桌子走了过去。

*

最忙的6月过去,方易东自己开车从深圳回南嘉一趟。请人打扫了前两年刚翻新过的老宅子,又做东请几位从前照看过自己的长辈吃了个饭,一人给了2000红包,这才想起把宾利开到南嘉大学的校门口,让汤乐赶紧滚出来。

汤乐他妈是方易东的堂姐。方易东年轻的时候家里穷,是真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

方父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早些年出外务工赚了点钱,回村里开了个小卖部,结果没几年得了脊髓灰质炎,瘫痪在床上。方母撑了几年,带着方易东的小弟弟改嫁了。

方易东7岁就开始给自己和老爹做饭,写完作业还得给老爹翻身洗澡。父子俩就靠着之前的一点微薄积蓄和左邻右坊时不时的接济过活。后来还是街道办了解到了方家的情况,给他家申请了低保。

当年方易东考上南嘉市一中,不想去读,汤乐他妈拿出攒了半年的工资拍到他桌上,豪气干云地劝他:“你读书,不过挨这几年的穷,不读书,我看你是要穷一辈子。”

后来方易东高考完参了两年军,拿着退伍费考上大学,没读两年又辍学出来自己创业,靠着一股狠劲混得风生水起,发达之后一直念着这个堂姐的情谊,前几年给汤乐家买了套房,平日里回南嘉也不忘上门拜访。

对堂姐唯一的儿子汤乐,自然也多有照拂。

一进餐厅,方易东就察觉这个外甥情绪格外亢奋。

“怎么了?中了500万?看你那样。”他一边在iPad上点菜,一边扫了汤乐一眼。

汤乐一开始还不肯说,后面被方易东这老油子几句话一问,又敞开心扉了。

“舅,你看那边——”汤乐压低声音,指了指纪暄和薛谧的位置,“那是我大学的老师。”

方易东眼皮子都没抬,嗤笑一声,道:“咋的,咱乐乐这么尊师重道,在学校外头看到老师都这么兴奋?”

汤乐脸一红,别扭道:“不是,舅!老师她……人很好。很漂亮。”

最后一句话几乎听不见。

方易东军队和商场都沉浮了几年,骨子里那点混越发明显,当下笑了:“能有多漂亮?倒是让我看看。”

汤乐大惊失色,想要阻止,方易东却叫来服务员,卡一刷,耳语了几句。

又过了会儿,纪暄果然离座,向他们这一桌走来。

汤乐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飞快地在脑海里组织着语言,盘算着应该如何同纪暄解释。

这档口,他舅终于赏光抬起头,看了纪暄一眼,然后就愣住了。

“纪暄?”方易东叫出她的名字,有点儿不确定,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肺腑的,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