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珩安刚抬起来的屁股又被迫坐了下去。
“你在学校少惹点事,打架残了死了是小事,别败了严家的名声。”严霍看过来的眼神带着一贯的沉冷,只是额头上的白色纱布打破了他的威严。
“怎么了大哥?是老师又给你打电话告状了?”
“你说呢?”严霍狠狠瞪他一眼。
严珩安咽掉口中温热的牛奶,斟酌着用以搪塞的话语。
“知道了,以后我不会......会收敛一点的。”
“是吗?”严霍淡淡道,声音里带着漫不经心的压迫感。
“肯定的大哥。”严珩安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角白色的乳液,余光里是正在注视着自己的夏越。
看什么呢?
他微微皱眉,待他转过头看去时,夏越已经垂下了脑袋。
一声清脆的瓷器磕碰声在耳边响起。
“你把你表弟打得下不了床?”
严珩安神色一顿,歪头想了一会。
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事情。
他低头喝一口粥,点了点头,并不否认。他心里门清,他这位大哥对于小打小闹的事情一向不怎么管。
果然,严霍也就是提了一嘴,并没有多问。
“对了,严珩安,小越从今往后就和你一起去上学。小越性子软,你多照顾着。”严成海用自己那卡了痰的嗓子突兀地插了句话。
严珩安闻言,瞥了一眼乖巧的夏越,一时之间却是觉得有些好笑。他这位小妈今年刚满十八,算起来比他还小几个月,没有这层荒谬的关系倒是真的可以勉为其难算是弟弟。
“知道了。”他不耐烦的放下碗筷,是真的胃口尽失了。
《在劫难逃》原著里,作者为了推进主角攻受们的校园□□生活,把修罗场场地以一种相对蹩脚的方式强行搬到了贵族高中里。
目前看来,这条线的导火索,就是自己这个老不死的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才会答应夏越这个不太合理的要求。
早上八点的阳光从车窗外照进来,落在少年白皙漂亮的脸蛋上,显得夏越整个人格外乖巧听话。
严珩安明目张胆地盯着人看了半晌,若有所思。
多重人格?不太像。
他掏出手机,给私家侦探去了几条微信,委托人帮自己好好探查一番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从祖上三代开始严查!万一真的有什么原著里没有明说的精神病史,那是想折腾死谁?
严珩安背着包站在讲台上,看一眼身边的夏越,又看一眼讲台下一群眼神睥睨的富家公子小姐,额角青筋直跳。
严成海这个该死的工具人真是尽职尽责,连带着把他也一块儿转到这个班来了。
不出所料,下面的同学开始大声地说悄悄话。
夏越被嫁进严家冲喜的事情早就闹得满城皆知了,尤其是在这个豪门富二代的圈子里。谁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穷小子靠着卖身一跃而上成为金凤凰呢?哪怕是樽污泥做的。
“这就是那个夏越啊,长得倒是真有几分狐媚子的味道哈哈哈.....”
“这下好了,让他个泥地里刨出来的土狗捡了大便宜。”
“这叫什么便宜?让你去嫁给那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东西你乐意啊?”
......
严珩安耳尖微动,眼角余光落在身旁垂着头眼眶通红的少年身上。
嗯,表面情感倒是很丰富到位。
夏越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排的空位上,严珩安坐他前面。
他回头看去,视线黏在夏越那个始终沉默着的男同桌身上。他面上毫无波澜,心里疯狂吼叫。
经典校园禁忌之旅终于要揭开那层神秘的面纱了!当戏看那将会是一场值得观摩学习的大戏,只可惜自己也是这碗狗血汤里的调味料之一。这就显得很操蛋了。
坐在夏越身旁的男生名字叫高燃,是这本书里的攻二。小说里对他的概括就是,主角受的校园救赎和地域之门。
好一个地域之门。
严珩安眯着眼,仔仔细细打量这扇“门”。
高燃在年级里也算是风云人物之一,长相是忧郁沉冷的那一挂,出身贫苦,傍着有钱的叔家进的这所高校,虽然成绩年年第一,但还是想当然的成了富家子弟鄙视链底端。
从夏越转学进来起,高燃就一跃而成了......鄙视链倒数第二。
许是他打量的时间过长,高燃抬起头,一双阴沉的眸子从过长的刘海之后看过来。
体会到那双眼睛里满满的冷意和恶念,严珩安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啧,看来做电灯泡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
按照就近原则,严珩安决定先从高燃这个地狱之门开始做任务。
原著里,夏越转来的第一天就做了高燃的同桌。高燃这个人虽然被大多数富家子弟瞧不起,但因着那张脸,喜欢他的人也是不少的。然后,经典的“大姐的男人你别碰”戏码就在第三天激情上演了。
某个喜欢高燃的傻缺,脑子泡在暗恋的蜜里,非要觉得夏越勾引了自己爱而不得的男人,于是找了一大堆人围堵放学的夏越。恰巧被路过的高燃看见了,以一己之力放倒对面六个壮汉,然后就又是经典的**,彻夜难眠......
而今天,就是夏越转学的第三天。
严珩安坐在厕所马桶上,嘴里含着根烟,思及此,顿时满脸崩溃。
这他要怎么阻止?自己又不会打架,掺和进去除了能给人当沙包打,还能干出什么有建设意义的事情吗?
苦乎哀哉......
【2b,不是,b2,任务完成之后,我就可以脱离这本书了吗?】
【您在现实世界中的身体已经入土很多年了。可以选择在书里生活,那时候你已经恢复自由身。】
行吧。
严珩安掐灭手里的香烟,正准备推门走出厕所,隔壁突然传来奇怪的动静。
他顿住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两秒。
熟悉的,像是小兽一样的呜咽声.....充满了“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的既视感。
而他严珩安则又是偷听的那个。
很好,原著的臭作者,今天不是你亡就是你死!
严珩安狠狠瞪了一眼靠近隔壁的那扇门板,深吸两口气,推门走出去,狠狠踹了一脚隔壁厕所的门。
呜咽声和阴沉沉威胁的男声同时戛然而止。
严珩安恶劣一笑,刻意夹高了嗓音。
“谁他爹的占着茅坑不拉屎啊,啊?老子都他爹等了半个小时了,死里面了?”说着,他又踹了一脚厕所门,发出一声巨响。
厕所隔间里传来一声含着怒意的低喝:“滚!”
“呵忒!”严珩安眼珠子转了转,从洗手台下拎出个水桶,接了一桶水兜头倒进去。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冰凉的水花四溅。
严珩安把水桶就地一扔,拔腿就跑。
老子让你们玩这劳什子的强制爱戏码,淋死你们。
两分钟后,严珩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像是落汤鸡一样的两个后桌同学走进教室,差点没绷住自己的嘴角。
虽然两个人在厕所里玩强制爱,但是系统并没有给他发布警告和任务,就说明这一会两个人是不可能做到最后的。
不过,尽管如此,严珩安并不觉得自己这番举动是多余的,恰恰相反,简直就是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严珩安垂眸,视线落在自己被凉水打湿的裤腿和白鞋上。初秋的时节,秋老虎任盛,湿哒哒的裤子黏在腿上真的让人好受不起来。
他叹了口气,将裤腿挽至膝盖处,露出白皙修长的小腿。
严珩安想,他可能暴露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整整一个下午,他都有一种被阴暗的野兽死死觊觎的感觉。
还有五分钟就要放学了。
严珩安望了一眼黑沉沉的窗外,风吹树摇,大雨将至。
下课铃一响,严珩安猛然暴起,扭头盯着夏越看了半秒,拉起他的手就往外冲,比老师还先一步离开教室。
他得带着这便宜麻烦精换一条回家的路,避开那些要来找事的傻缺。
东耀高校很大,有东南西北四个校门,往常夏越都是走的东门回严家,今天他怎么都要带着让夏越走西门回去。
回家的路饶了一大圈,但是避祸。
“你干嘛呀,你要带我去哪儿?”
身后传来小鹿一般的娇娇声。
严珩安听得头皮一麻,险些绷不住面部表情。
“你住口,一个音都不准发出来,敢哼唧我就揍你!”
身后安静下来,乖乖地任由他牵着。
很快,两人到达西门。
严珩安为了以防万一,还事先打电话联系了保镖候在西门外。
只是......
他看着面前几个彩虹头,终于忍不住表情扭曲起来。
不是,啊?
怎么回事,这些人是怎么知道他会带着夏越走西门的,他们难道不应该去东门堵人吗?
严珩安从对面几个流里流气的人脸上一一扫过,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抬眼看向马路对面,看了一圈,哪里有什么黑色的保镖车......他联系的保镖连个影子都没出现。
很好,他爹的没有一个是靠谱的!
对面一个红毛耗子头叼着烟开口:“oi,你们谁叫夏越?”
身旁的少年不动神色地往严珩安身后躲。
严珩安欲言又止,眉头一皱,后退半步,将小妈护至身前。
黄毛鸡冠头一把抓住夏越的领子:“就你他妈叫夏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