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妖娆,严家祠堂内灯火通明,香火缭绕.
严珩安抬眼看那高高在上,满目悲悯的佛,鼻尖萦绕着刺鼻的檀香。
他的眼角余光里都是身旁同样跪姿笔直的夏越。
按照严家家法,还未过门的外氏是没有资格进严家祠堂的。
“严珩安,我说的话你又当耳旁风?”严霍垂眸看着向来顽劣的小弟。
严珩安眉眼垂落,装作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他向来懂得怎么在自己这个大哥面前装鹌鹑。
然而,他的一句“我没有”尚且还卡在喉间,一个巴掌就带着凌厉的风落了下来,打得他的脸偏向一旁,嘴角溢出血丝。
他的脸一瞬间就肿了起来。
严珩安咬咬牙,舔掉嘴角的血丝,闷不吭声。
“你要怎么玩,我向来不管你,但你这次是不是过于出格?”
他怎会不知道,严霍这是嫌他丢了严家的脸面。
“把自己未过门的小妈从订婚宴上掳走,你挺能耐?”说着,男人的目光转而落在夏越清瘦的身影上,晦涩不明。
严珩安瞥了一眼夏越,眼神阴沉沉的。
“我就是觉得他不配进我们严家的门。”
夏越充耳不闻,垂着眸子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
“配不配重要吗,什么时候严家轮得到你来做这个主了?”严霍嗤笑一声,点了一支烟夹在指尖。
严珩安呼吸渐急,烟瘾犯了。
秘书陈度从外面推门进来,附在男人耳边说了句什么。
严霍将崭新的香烟随手插进香炉。
“跪着,给老子跪到天亮。夏越,你跟我过来。”严霍带着人转身就走。
偌大的祠堂就剩严珩安一人。
他懒散地弓着背,口舌干燥。半晌,他抬手将香炉里那支被按断的烟拿起,在明灭的香头上点燃。
严珩安吐出一口白色的雾气,脑子里都是夏越昨晚激动的神色,倒是和今天这幅矜乖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的目光下移,不经意间落在脚边的一块玉佩上。
他弯腰捡起玉佩,某个不可言喻的地方隐隐作痛。
严珩安的额角抽搐,在心里对夏越一阵谩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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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在劫难逃》是一本彻彻尾尾为了那啥而那啥的黄文,所有的逻辑和设定都只是为了满足作者的某些不可告人的xp。唯一可以拿出来说道说道的就是,这本书的内容百分百符合书名。
因为在原文里,夏越不是在被囚禁就是在被囚禁的路上。
严珩安咬着牙,一边龇牙咧嘴地给自己上药,一边在脑海中梳理系统发给他的原文剧情。
目前已出场的攻只有两个,一个是自己,一个是严霍。
很好,兄弟俩是一个都不打算放过是吧。
严珩安没忍住啐了一口这本书素昧蒙面的作者。
还好自己觉醒得早,不然就要成为这个作者笔下的玩物了!
原文里的夏越性格像只鹌鹑,是一朵唯唯诺诺又自带清冷气息的一朵娇花,勾得男人们欲罢不能。
当然,主角光环和强大的世界意识在这里面发挥的作用是功不可没的。
严珩安把捡到的那块玉佩,举过头顶,在灯光下细细观察。
冷调的光穿透莹白的玉佩,透出内里一朵精致的莲花纹样。
这块玉佩......
脑海中突然蹦出有关这块玉佩的资料。
严珩安粗略扫过,面色一沉,紧接着怒骂一声,把玉佩摔进床头柜里了。
玉佩是夏越的没错,但是按照剧情发展,这块玉佩应该会在今天夜里被严霍捡走,然后在半夜的某个时候出现在夏越的身体里,被狠狠玷污。
但是,这块万恶的玉佩现在却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想了想,还是膈应得慌,严珩安冲进浴室洗了把手。
不过,如果玉佩出现在自己手里的话,这剧情不就偏了吗?偏得还不止一星半点。
而且,夏越本人也和原著里描述的大相径庭。
他怀疑系统在框他。
可没等他开口询问,脑子里突然传来冰冷的机械声。
“检测到关键剧情节点正在发生,请在三分钟内阻止夏越和严霍发生关系,并把夏越抱回房间,倒计时将于一分钟之后开始。”
严珩安心里一凸,不再来回踱步,扭头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脑子里飞快地盘问。
“如果失败的后果是什么?”
“电击疗法。”
“嘶,不对,你怎么突然不卡了?”他额角青筋暴跳。
“恭喜您运气爆棚,在十六个小时前抽中了系统升级大礼包,‘爱而不得’高级系统b2于一个小时前正式激活,很高兴为您服务……”
严珩安脚步一顿,十六个小时前?哦,呵呵,那会儿他正在床上□□得死去活来不省人事呢~
这2b系统......放他星星个屁的运气爆棚,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倒霉的倒霉蛋了。
他眯了眯眼,深吸一口气,迈开长腿就疯狂地往夏越的房间跑。
在原著中,严霍捡到这块玉佩之后,在夜里敲开了夏越的门,看到了洗完澡穿着衬衫的宛若出水芙蓉的少年。于是,**,彻夜难眠......然而,处于事发中心的两个人不知道的是,在场还有第三个人偷窥了全程。
那个人就是原著里的严珩安,被作者起了个外号叫“偷窥之子”。
b2机械声:“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你给老子滚!”严珩安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疯狂吼叫。
他想不通,现在这块玉佩明明在他的手里,怎么剧情还是原封不动的发生了?
事态紧急,暂且容不得他多想。
严珩安气喘吁吁地在夏越房门前停下。他透过虚掩着的门缝鬼鬼祟祟的望进去。
房间里漆黑一片,隐隐有几声不同寻常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某只被困住的小兽,呜呜咽咽的很是可怜。
严珩安漆黑的眼珠子微动,悄无声息地推开门迈了进去。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宽大的床上散落着男人的衣物,却是不见人。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微弱光亮,严珩安认出那是他大哥的衣服。
他面色一沉,转头看向浴室的方向。
严珩安透过那大开的浴室门,看见一个熟悉的高大背影,可不正是他的好大哥严霍!此刻,他正强硬地把夏越压在洗手台上,妄图实施不轨。
倒计时的声音还在脑子里不停地跳动,像是被塞了一枚炸弹。
严珩安心脏狂跳,四下看了一圈,目光落在角落的花瓶上。
他心一横,抱起花瓶悄悄挪过去,手起瓶落。只听一声闷哼,男人软了身体,从夏越身上滑落下去。
隔着浴室中弥漫的湿热水汽,严珩安喘着粗气望进一双水润润的眸子,小鹿一般。
夏越歪坐在洗手台上呆愣愣地看着他,衣冠不整,眼眶通红,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严珩安蹲下身粗略看了一下严霍的伤口,流血了,但不严重,死不了人。他放下心来,抬眼看向便宜小妈。
严霍身上酒气浓重,显然是喝多了来找夏越耍酒疯的。
“任务倒计时59秒......”
他神色一凝,起身不管不顾地把夏越抱起来,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
“你,你要带我去哪儿?你放我下来!”怀里的人声音颤抖着,开始挣扎,眼睛里写满了屈辱。
“你闭嘴,少给老子装兮兮的,我对你没兴趣。”严珩安不耐烦道。
他可还没忘记一天前,这个看着清瘦的男人凭着一身怪力把自己反攻的事。
夏越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严珩安顾着赶路,没发现的是:怀里人正用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隐隐透出一丝疑惑,却不见半分娇羞和屈辱。
终于,严珩安赶在倒计时最后十秒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嘟~”是倒计时终止的声音。也亏得严霍的房间和他的房间挨得近,不然真要回不来的。
严珩安缓缓回过神来,冷汗滑过清晰的眉骨,他把怀里的人随手扔在地毯上。
他垂眸,对上夏越若有所思的眼神。
“严二少爷,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没事。"
“哦。”夏越低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
严珩安看着少年又是一副矜乖的样子,想起了他刚刚被严霍压在洗手台上的娇羞,忍不住冷笑一声。
“我能有什么事?只是阻止你勾引我大哥上床而已。怎么,订婚宴第二天就要和我大哥搞上,你要不要脸呐!”
夏越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看他的眼神中带着难以置信和屈辱。
严珩安莫名不自在起来,外强中干道:“你既然要进严家,就安安分分的,不要招事惹事,不然我饶不了你。”
“嗯。”
“你也少在我面前装了,你昨晚......”严珩安想起昨天的事,面色又是一沉。
“我昨晚怎么了吗?”夏越疑惑地看着他,像是对于他说的事情一点也不知情。
怎么回事?跟爷在这装什么呢?
严珩安皱起眉,心里的怪异感增强。
“昨晚你!你和我那个......”他涨红了脸,一副难以启齿地样子。
夏越神色更疑惑了,看起来不像装的。
这是忘了?还是真的有多重人格......严珩安暂且分辨不出来。
算了,这件事前先放一放,不记得最好,最好一辈子都别想起来,想起来就弄死他。
“哪个?”
“没什么。”
夏越抿了抿唇,怯弱地点点头,绕过他朝房门走去。
严珩安想起了那块还在床头柜里的玉佩。
“喂,你......”他下意识迈近几步,想要拦住夏越,却被他不经意间回身的一个眼神看得一顿。
少年的眼神里带着娇羞和怯懦,可眼底却又偏偏压着不可忽视的冷,像是藏着一场深冬的暴雪。
严珩安心里莫名地发怵。
他下意识地想起了昨天晚上,面前这个人把自己压在床上时的凶狠模样。
心脏漏跳一拍,怔忡两秒,回过神来的时候夏越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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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珩安泡在浴缸里,眯着眼睛看镜子里的自己。金色的发被打湿,五官清秀,凤眼上挑,花瓣唇微勾,面部轮廓线条分明,是很妖艳却不失帅气的长相。
他自我欣赏了一会儿,想起来什么。
“2b,你们这本书是不有bug?这夏越什么情况,是装出来的间接性失忆,还是有多重人格?”
系统没吭声,不搭理他。
“啧,b2。”他不耐烦地改口。
“没有bug,至于是不是多重人格原著没写,无可奉告。可知的是,为了世界的完整性和稳定性,在一些原著不完善的设定上,世界意识会自行修正补齐。”
按这意思是,原著没写的它一概不知,多出来的东西也与它无关。
“要你有什么用?”
“我可以给你进行电击疗法。”
“……”
严珩安想起刚刚去夏越房间的时候,房门浴室门都是开着的,这用处就很可见一斑。啧,这作者为了搞刺激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天夜里,严珩安睡得极其不踏实,一闭眼就都是夏越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像是一根刺牢牢扎在了他的心脏上。
拔不出来,不可忽视,放在那里还格外刺挠。
严珩安瞪着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快要掉到脚后跟了。
烦的。
他浑身暴躁的转身下楼,撞见了脑袋上缠着一圈纱布的严霍。
男人抬眼看过来,神色沉冷,看起来像是要吃人。
严珩安顿住脚步,假装咳嗽两声。
“咳,大哥早啊。你这头是怎么回事......”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呃,我在房里睡觉啊。”严珩安故作镇定。
“是吗?”说着,严霍突然抬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监控。
严珩安额角唰的一下就冒出冷汗来了。
他怎么把监控的事儿给忘了!
好在,男人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沉默着走了。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跟在后面,慢悠悠晃下楼,心情变得有些愉悦。
严珩安笃定了严霍不会声张这件事情,就算查了监控也不会多说什么,顶多给他穿几天小鞋。
严霍还是要脸的。
啧,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位不可一世的大哥吃瘪,简直是大快人心!
餐桌旁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个是垂着眸子表面恬静的小妈,一个是卧床多日难得下床的严成海。
哟,老不死的居然在夏越进门的第二天就能下床了。
严珩安在夏越身旁坐下,忍不住呛嘴:“哟,看来这冲喜还是有点用处的哈。”
五十岁的严成海头发花白,两颊凹陷,向来浑浊的眼珠此刻带上了难得的清明。
严珩安总是忍不住恶毒地想:这老不死的真像一个瘾君子。
“咳咳咳,今天是小越订婚宴的第一天,你嘴巴放干净点!”
想再说些什么呛呛这老不死的,严霍来了。
严珩安讪讪地闭了嘴。
餐桌上很安静,氛围压抑得倒人胃口。
吃了两口,严珩安正想溜,被严霍开口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