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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风骨和俗物

我终究做了人人喊杀的弄权者爪牙,世人都认为我离经叛道,可无人知晓,什么才是黎明前最孤独的黑暗。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南鸢和沈执自苍山苑离开,避开了国公府其他的耳目,寻了间最隐蔽的客房,将沈执安置在床上。

南鸢凝视着他,若有所思。

正当她出神之际,沈执摇摇晃晃撑起身子,问道。

“为何救我?”

“那位贵人素来的把戏,便是灌人醉酒后搜身,你生得这么俊秀,教旁人摸了去岂不可惜?”

沈执此刻已然八分清醒。

他扶了扶发髻,从袖中掏出那香囊,举到身前。

“你是怕他发现这个吧。”

南鸢眸中闪烁,想要伸手夺回,却扑了个空。

沈执握住香囊。

“那日你偷偷在巷子里祭这香囊的主人,为他作舞,幸得那日被我撞见,若是被旁人发现,可是重罪。”

南鸢昂起头,肃道:“天子祭得,我为何祭不得?”

沈执斟酌片刻,觉得此言甚是有理。

“还请姑娘仔细收好罢。”

南鸢接过香囊,上下打量着沈执。

“如此看来,你倒还是个好人?”

“此话怎讲?”

“我读过你的诗,颂的便是方才那位贵人,”南鸢挪步凑近他,仿佛要透过这双眼,看清他的真实面目,“看你一副书生模样,还以为有些风骨。谁承想,竟也是个俗物。”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作俗物。

南鸢话里的另指,他并非不知。许是骂他伤风败俗,又许是骂他同流合污。可偏偏在当今的俗世中,若真为一身清流,那才会被人称为疯子。

“这‘也’字用的不对,我是俗物不错,可姑娘却不是。”

二人的视线再次交织,沈执望着那深邃又苍凉的眼睛。

“俗人皆有七情六欲,而姑娘的眼中没有**。”

她虽娇媚,却媚而不妖,与其他青楼女子不同。那日醉月坊中她走时,也虽说着为了钱财而去,面上分明没有半点欣喜之色。

不管看向谁,都是一样宁静幽远的目光,更像是一个心死之人。

“你错了,人都是有**的。整个醉月坊,都是**的化身。”

南鸢面色暗下来,淡淡道。

沈执问:“你的**,是关于那个人吗?”

他并未明言,南鸢也知他所指是谁。

“太子丧期已过,你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祭拜他,”见南鸢不语,他又道,“他灵位何在?”

像是被触到心中最柔软那处,她眼底若隐若现着愁容。

“没有灵位,只有孤坟。”

沈执心尖些许触动,静静目送着南鸢转身离开了。

今日没有下雪。

路好走了不少,路面上的雪化了大半,脏兮兮的泥水流淌的随处可见。

晌午,他受安国公的邀约再赴安国公府,议事之余,他以借朝廷旧时卷宗之由,偷了一本账簿。

三哥从商,耳濡目染下他自是明了,里头记录着安国公豢养私兵,吞墨国库一笔一笔的罪证。

他甚至发现了何人顶替他入仕。

最为讽刺的是。

安国公始终没能认出,他就是自己暗中操控下,被撤了名换旁人仕途的倒霉蛋。

过了晌午天色转凉,寒风刺骨,沈执怀里揣着他挑选好的木牌,裹着披风,来到了醉月坊外。

未到傍晚时分,坊内些许冷清。

依旧是鹊儿姑娘上前迎客。

“哎哟——公子来了,快进来坐,怎的今日孤身前来?杨公子呢?”

沈执抖抖身上的寒气,拿出银子,应道:“他今日有事,我是来找南鸢姑娘的。”

鹊儿十分有眼力,那日看在杨钟几分薄面上,才请来了南鸢去他二人房中。

沈执一身素衣打扮,看上去不甚富贵,平日里自是请不来头牌的。

“哟,公子怕是来得不巧,眼下南鸢姐姐正陪贵客喝茶呢。”

“那我等等便是。”说罢,沈执轻轻挪步至一边的矮脚椅,坐下歇着。

等了许久,也等不到楼上传来消息。

沈执心中惴惴不安,又掏出几两碎银子,寻到鹊儿塞给她:“不够我明日再补,失礼了。”

未等鹊儿拦下,他已消失在人群中。

南鸢陪的皆是达官贵人,定是不会屈居小阁,他索性顺着楼梯一路行至醉月坊的最高处。

他竖起耳朵,一间一间地寻。

“不要——”

只闻角落里一间阁房传来混杂的追逐嬉闹声,他骤然握紧了拳。

想也没想,一脚踹门而入。

“住手!”

房内几人的目光齐唰唰投向门口,只见他已然面红耳赤,半个身子僵在原地。

一阵阴冷过后,房内的姑娘们一个接一个嗤笑出了声。

“呀,哪里来的俊俏公子?”

“他看起来很是心急呢。”

“姐姐你猜,他是来找谁的?”

左一言右一语,把沈执说昏了头。他绷着眼睛四处瞧,也瞧不见一个男子的身影。

“抱......抱歉......”

他躬身退去,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

“站住。”

沈执微微抬头,花儿一样的姑娘们纷纷退去,只余下最明艳的那一朵。

姑娘们将沈执推搡进房中,关上了门。

南鸢双目微阖,懒洋洋地卧在美人榻上,嘴里含着晶莹的葡萄。

“你找我?”

那双会勾人的目光又落在沈执身上:“怀里揣着什么?”

沈执敞开披风,将木牌拿出摆在桌上。

“我想了想,那日本是我无意间冒犯,死者为......”

他不好引起南鸢的伤心事,便及时收住了口。

“这是你寻来的?”

南鸢自榻上起身,徐徐走到沈执面前,捧起这木牌。

沈执点了点头。

“谢谢你。”

南鸢微笑,眼中尽是感激。

“只是,我不会写字,怕是还要多麻烦你一些。”

“不如我教你吧,这提字,还是要最为亲近的人写才好。”

南鸢轻声应下,出门寻墨。

沈执纸笔从不离身,他翻找出后放在桌上,又找了两个烛台照明,待南鸢回来时,光线恰好。

醉月坊中,唯有嬷嬷管账,其余地方寻不到纸笔,南鸢在这儿多年,也只在嬷嬷柜中,寻到她舍弃的半个摔坏了的砚台,和一小点墨块。

“她叫什么名字?”

沈执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