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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

卓清绾发觉皇后深谙的眸色,心宛如掉入了无底深渊。事到如今,辩解自己与六皇子并无私情恐怕没有一点儿用,稍有不慎还会引起贵人盛怒。

卓清绾不可能轻易的认命。

这可是婚姻大事,女子稍不慎就会踏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之前她听双儿的话选了康小公子,无非是看中两家有些交情,尚书夫人也是个好相与的,自己嫁过去不至于被苛待。可是,上京城其他的儿郎她不了解,万一赌输了,她一个没有母家傍身的女子,顶着个莫须有的公主头衔,遇上事了谁愿意帮她一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有多凄惨。

卓清绾只能豁出去搏一把生路。

她当即又磕了个响头,硬生生疼出泪来,有了眼泪的加持,显得她接下来的话万分诚恳,“儿臣自江南来到上京城,一路舟车劳顿,一场接着一场的病,迟迟未去寺庙里给卓氏的亡魂们上柱香。这几日儿臣浑浑噩噩的总梦见他们,一颗心宛如刀割...”

“儿臣想离宫到城郊的佛寺守孝三年,为亡故的家人祈福,在守孝期未满前,旁的事儿臣一概不想。”

卓清绾眼泪掉的更凶了,呼吸也越发急促,眼瞅着就要哭晕过去,溯溪眼疾手快的往她嘴里塞了块参片,她缓了好久才上来一口气。

卓清绾紧接着又深深地拜下去,“求母后垂怜...”

皇后暗暗揣度了一番,六皇子什么德行她是知道的,也许是头回见到江南来的美人,觉得与上京城的女子不一样,新鲜感作祟产生了糊涂心思也未可知。改天她往他府上塞几个通房,转移了他的心思,自然就不念着卓清绾了。眼下的节骨眼,她不可能让卓清绾出宫,若放她出去,万一有的用得着她的时候,想再把人叫回来可就难了。

她朝溯溪使了个眼色。

溯溪明了,叫那些捧着画轴的婢女全退下了。

皇后亲自下来扶起她,仍旧是张温和的笑脸,柔声劝:“瞧你这孩子,瞎说什么胡话,既然你不想议亲,那先搁着不提这茬。皇宫就是你的家,离了家你又能去哪儿,再者,守孝也要把身子养好才行,佛寺清苦,你这带病之身怎么受得了。”

卓清绾还欲再争取,“母后...”

“近来宫中不安宁,你且安心在寝殿里待着养病。”

皇后打断了她的话,命溯溪去取药膏。

卓清绾听出皇后不想放她出宫,难免有些失落,但好歹把议亲这茬糊弄过去了,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与皇后说了几句体己话,给额头上了药才退下。

双儿一直在殿外候着,一瞧见卓清绾便急匆匆地迎上去,目光扫见她额头上的红肿心下大骇,想问她发生了何事,碍于旁边还有他人,只能硬生生将情绪压下去了。

回到寝殿之后,双儿借口说公主惊悸之症没好利索,不喜夜里这么些人伺候,于是遣散了殿内的其余婢女,给回廊上的守夜太监塞了些银钱,让他睡远一些。

忙完一切,双儿回来灭了烛火,跪坐在榻边,轻道:“公主,人都走了。”

缩在被窝里的人伸出手来,紧紧抓着双儿的胳膊,小声啜泣:“往后,六皇子再派人来,你万万不可再见。还有他送的那些物什,仔细清点之后全部封箱造册退回去,丢失的东西一定要查出来,折成现银补上。”

双儿先应下来,急切地问:“究竟发生何事了?”

卓清绾嗫嚅:“六皇子送我的那枚玉佩,不知怎的到了皇后娘娘手中...”

闻言,双儿瞪大了眼睛,手心直冒冷汗。

玉佩可不是一般的物件。

兄妹之间感情深,彼此送几件礼物本没甚么,可公主是六皇子的义妹,二人没有血缘关系,若被有心人说成他们私交的铁证,六皇子自然不会被追究,苦的只会是卓清绾,到时候她一个清白姑娘,哪怕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了。

双儿懊恼自己竟忽略了这点,问:“娘娘罚您了?”

“没有,这伤是我使的苦肉计。”

卓清绾将殿内的事大概给她说了说,后怕地道:“娘娘推三阻四不肯放我出宫,我心里不安的很。原本我想着打点好与六皇兄的关系,咱们在宫内多个能帮衬的人也可过的自在些,现在看来是我过分天真了。那可是六皇子,未来的储君,岂是我能肖想的...双儿,你先前说的很对,宫内不能继续待下去了,若是一直风平浪静下去还好,怕就怕出点什么意外,到时咱们孤苦无依,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宫中人情凉薄,所有人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叫她心惊胆战。现下卓氏的功劳还被人记着,她尚且要在后宫中如此挣扎,等到世人渐渐忘却了江南卓氏,她的处境只会更艰险。

以守孝的名义到佛寺暂避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周全的法子,皇后也是礼佛之人,没道理不成全她的孝心。怕就怕,皇后有别的打算,往后少不了利用她这个永乐公主,这才是她万万不能离宫的理由。

卓清绾打了个寒噤,一股接着一股的寒意从脚底涌上来。

她心有恐惧,不敢闭眼,直勾勾地盯着窗外透进来的那一点月光,喃喃:“明日就把六皇子送的东西全部还回去,你亲自去,千万别出差错。”

双儿知晓她的担忧,哎了声,轻轻拍着她,哄:“公主睡罢,奴婢在这儿守着您,您且安心。”

***

翌日,阳光明媚,碧空如洗。

卓清绾用完早膳,满腹心事地躺在摇椅上发呆。

没一会儿,双儿一瘸一拐地进来,借口说公主近来喝药嘴里发苦,叫她们盯着小厨房做些甜食拿来。卓清绾懂了她的用意,特意加上句:“换些新花样,从前的都吃腻了。”

婢女们领命离开寝殿,顺手带上了屋门。

闲杂人等终于退下,没了旁的顾虑,卓清绾立马坐起来,招手让双儿来身边,焦急地问:“东西都送回去了?”

“奴婢做事,您且放心。不过,这不是最要紧的...”

双儿伸长脖子往窗外瞧了眼,确认无人偷听,这才压低嗓门,道:“宴会上的刺客抓住了。”

卓清绾一惊:“谁?”

“竟然是御史大人的孙女,秦柳儿...”

双儿长喘了口气,“身边的婢女。”

卓清绾脑海中模模糊糊浮现出一抹倩影,秦柳儿,她在宴会上当是见过的,仗着出身优越,行事嚣张跋扈,甚是不喜她这个从江南来的公主。

没成想,竟是她身边的人出了岔子。

卓清绾仔细回忆,可惜对那日跟着她来参加宴会的婢女毫无印象。

双儿道:“六皇子昨夜已派人将御史大人押入大牢了...”

这几个月卓清绾在宫内也没闲着,她跟在皇后身边,好歹把上京城那些闺女们的家世背景搞清楚了。御史大人是贫苦出身,走科举之路入朝为官,“其家中有两女,长女嫁给前任宰相做继室,成亲七年才有秦柳儿,她之下,还有个四岁的弟弟,对否?”

“您记得真清楚,一点儿没错。”

双儿跪坐在她身边,手搭在她膝头上,严肃道:“奴婢瞧着此事波及的范围不小,宫内已经传开了,那婢子在秦柳儿身旁伺候不过一年,是从人牙子处买来的,六皇子连夜派人去查了她的底细,竟丝毫错处都查不出来。她一口咬定背后没有人指使,还未等被拿下,就已经咬舌自尽了。”

卓清绾一听咬舌自尽,胸口那股恶心劲立马往上翻腾,她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冲淡了唇齿间的腥涩。

“天子居住的皇宫竟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刺杀,死的还是国公府的独女...罪魁祸首的底细被处理的干干净净,她说没有幕后黑手,谁会信。陛下定然会彻查此事,不止为了自个儿安心,更为了给闹腾不休的国公府一个满意的交代。因而,御史大人、前任宰相、四皇子,连同我在内,凡涉事者,统统都不会逃过此劫。”

双儿骇然,“关您何事,您从江南来,就是个养在闺中的娇女子,同上京城这些达官贵人丝毫牵扯不上,就算要查,也不该怀疑到您头上罢。”话又说回来,“四皇子被困于竹苑内,此事与他就更没干系了。”

“有没有干系,不是咱们说了算的。”

自从进入皇宫以来,烦心事一桩接这一桩,让她心里发慌。卓清绾总觉得眼前发生的只是冰山一角,更可怕的还在后头等着。

她大病初愈,一想的多了就头疼难忍。

双儿扶着她到榻上休息,可卓清绾心中藏着事,始终难以入睡。她翻身把双儿叫到跟前来,同她说:“皇后娘娘让我在殿内安心养病,实则是警告我不许出去。可六皇子不在宫中,其余两位公主忙于准备婚事抽不身与我见面,更何况各宫门口的守卫都没撤掉,我想去寻谁说个话也是不可能...”往后究竟在提防甚么。

双儿也想不清楚,宽慰她说也许是多心了。

卓清绾想不出个所以便不再想了,睡了个午觉起来,她到院子里晒了会儿日光,浑身暖烘烘的,连带着心中的阴翳也消散不少。

有个年岁不大的婢女拿着药膏来给她额上的伤口上药,“这是皇后娘娘特让太医院调制的祛疤膏,娘娘还说了,让您放心,用了这药脸上是不会留疤的。”

卓清绾登时坐直了,“母后来过?”

婢女笑:“是娘娘身旁的溯溪送来的。”

卓清绾抿嘴,若有所思。

婢女给她上完药便退到一旁候着。

卓清绾身体里那股若有若无的不安感拉扯着她的五脏六腑,火烧一般疼。

她实在躺不住了,命人将躺椅搬回屋内,自己摇着扇子在长廊中来回踱步,心里琢磨:甭管皇帝要真查她也好,或是命人走个过场也罢,总之她都逃不过这一劫,屋里关于四皇子的东西是不能再留了,丢了被发现会坏事,不丢被发现更倒霉,左右思量之下,唯有还给他去。听闻竹苑的暗卫已经被调出来供六皇子差遣,那她进入应该容易得多。

白天身边的伺候的人寸步不离,她没法儿行动,唯有天黑才有机会从殿内脱身。

入了夜,双儿听从她的吩咐将伺候的人支开,没成想她竟要溜出去找四皇子,吓得双儿赶紧拦住她,急切地道:“公主,您是魔怔了么。且不说门口的侍卫还在,您如何出去都是个问题,竹苑是个不吉利的地方,万一被人发现您和四皇子有往来,这不是正往陛下的霉头上撞么。”

“我若不去把这些东西还给他才是要命,男子的大氅和手炉,甭管是谁给我的,都足够让我的一身清白尽毁了,”卓清绾换了套颜色较浅的衣衫,笨手笨脚地系着腰间的带子,“等六皇子带人查到我这儿来,到时候再藏不就晚了。趁现在竹苑没有暗卫守着,进入方便,我赶紧去将这桩事了解了。”

她攥着双儿的手,表情急切,“我心中有股很不好的预感,刺客的事情没那么容易翻篇,保不齐,我真的会被牵连其中...”

“呸呸呸,”双儿赶紧拍了下木桌边沿,“公主说什么胡话。您把东西交给奴婢去送,您安生待在寝殿内...”

“你认得去竹苑的路?”

双儿噎住:“……”

卓清绾不再与她废话,臂弯挂着大氅,拉开门仔细瞧了周围一圈,确认无人在旁,猫着腰从长廊钻入了侧门所在的地方。她没有注意到,屋檐上有道黑影在她开门前动了动,直冲着竹苑而去。

竹苑内漆黑一片,唯有阁楼内烛火绰约。

夜里风冷,刘公公怕四皇子受凉便去关了窗户,一转身,背后的窗猛地被撞开,有道黑影闪进来。他吓了一大跳,往旁边躲闪开一大步,瞧见来人才松了口气。

傅寒川合上书本,淡道:“刘公公,你去小厨房瞧瞧药有没有煨好。”

刘公公了然,从房内退出去,带上门,走远了候着。

傅寒川看向站在窗口处的时漳,语气波澜不惊,“来了。”

——说的不是他。

时漳颔首,“来了。”

顿了顿,他补充了句:“六皇子那方还没动静。”

傅寒川起身去倒了杯茶,顺手递给他。

时漳瞳孔微颤,诚惶诚恐地接过来。

他一饮而尽,抹掉唇边的水渍,垂首道:“谢殿下赏赐。”

傅寒川将窗户彻底打开,月光照在他姣好的面容上,美得不可方物,只是那双眸子却冷得让人心颤,仿若能摄魂噬魄的妖精。他浑身上下,唯有这双眼睛生的像他母亲,连伺候醇嫔的老嬷嬷见到他都说:“太像了,简直和贵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惜,旧宫的人除了他和刘公公全都死掉了,再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他的母亲,人人都对那桩事避之不及。

永远不提,就永远不会有人去查真相。

当真是个好计策。

傅寒川唇角扬起了一抹讥讽。

时漳在竹苑待了不短的时日,从前他奉命近身监视四皇子,故而知晓他的一举一动,除了看书、作画、练字,四皇子的人生中仿佛没别的趣事了。他还有个习惯,入了夜定然要在窗口前站半个时辰才会歇,起初时漳还派人在他盯着的方向在竹林里搜寻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样。

现下,他实在忍不住了,问:“殿下在看什么?”

“在看江南的那场雨。”

“啊?”

时漳懵了,这儿是上京城,可不是江南。

而且,上京城入夏之后就很少有雨了。

他疑惑地挠挠头,顺着傅寒川的视线看去。

漆黑的竹林中有一抹亮色若隐若现,旁人兴许会觉得是叶子中透出的月光,时漳却敏锐地眯起眼睛,下意识摸上腰侧的短剑。紧接着,那抹颜色越来越清晰,时漳动作顿了下,握着剑柄的手慢慢松开了,闪身躲到暗处角落里。

傅寒川仍旧站在那方,注视着她拎着裙摆迈着小步往阁楼这方跑。他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连眸中也盛着温和的笑意,胸口中充斥着浓烈的满足。

那抹倩影跑入了阁楼,刘公公没有拦她。

卓清绾的脚步踩在木质的楼梯上,咚咚响。

紧接着,房门被敲响。

傅寒川回头,透过窗纸隐约看出她的身影,眸中闪着精光,佯装不知情地问:“刘公公,何事?”

门外的人顿了顿,悄声说:“...是我,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