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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归故里(六)

摘星阁走这一遭,莫名其妙的,温惑和姬玄翎算是吵了一架。他甚至不知道姬玄翎突然的怒火是从何而来,想了又想,自己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两个人就此开始了诡异的冷战。

自那日以后,温惑起码得有半个月没见过姬玄翎了,院里的小太监六福接了令,不敢再带温惑在宫里乱走,除了寝殿哪儿都不准去。

院里平时只有六个下人伺候、打理,都是些年轻的小太监,却见不到有过侍女。

他说呢,怎么瞧着怪怪的。温惑闲着也是闲着,叫人搬了张贵妃榻躺在院里磕着瓜子儿晒太阳,突然想到这个,便问道:“你们宫里给男宠……咳,王夫的分配有什么标准吗?”

“标准?没有啊。”六福把茶端到桌上,还有几碟小点心。他的日常任务很简单,无非是浇浇院里的金银花,然后哄哄主子就完事儿。

这种花又名忍冬,养在外头比别的花草不那么容易被冻死,但如果一直频繁下雪的话就不一定了——不过六福总有办法保护好它。

六福给点心摆着盘,仔细地比对最合眼的位置,顺嘴答:“我五六岁时就净了身,再学个几年的宫中礼仪,等岁数够了,考核过关,才能选进宫里头来伺候主子们,都是这样的。”

说罢,该摆的也都摆好了,他双手又仔细着把热茶呈给咸鱼状躺在榻上的温惑。

“殿下,当心烫。”

温惑凝固片刻,默默坐直了身,才接过。

年幼时就得受阉割之痛,此后的数年里都要伴随着世人异样的眼光,正当别家孩子在学习如何入仕,出人头地的好年纪,他们却必须用孩子的这几年去学习如何入世,将来才能够伺候好主子——但可怕的却不只是他们要做的这些,而是他们这样十年如一日地做了或有千百年,还意识不到自己为何生来就是下人,就该是芸芸众生里的刍狗。

温惑并不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也没有庆幸自己穿的是个男宠而非阉人,他最多也不过是于叹其可悲,又感到无言以对,仅此而已。

院里有一棵大榕树,石桌就在树下,桌旁立了四个小石墩子,温惑叫他,说:“你坐。”

“这这这这……”六福又开始急了。

知道他要说什么,温惑冷脸,“叫你坐你坐就完了,别这么多废话。我有事要问你。”

六福终于捋直了舌头,“这不合规矩。”

“你现在不坐那就站一天。”

六福:“……”

六福咚地一声坐下了。

手里捧着入口醇香的热茶,身上照了暖呼呼的阳光,是发自内心的惬意;温惑见他终于老实坐下了,收回目光窝在小榻里,舒服得像猫儿似的眯起眼睛。

浅嘬了一口茶,温惑问:“我说的标准不是你们进来的标准,是这宫里好像没有女的?”

“殿下您说的是这个啊。”六福恍然地傻笑了几声,“其实不是宫里没有女的,是您这儿没有女的。自打春晓那件事过后,我们陛下有令,有把儿的没把儿的都不准进您这院儿……”

话还没说完,他就噤声了。发现自己无意中漏了什么事出去,六福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温惑:“?”

“春晓是谁?她发生了什么事?”温惑用力把茶盏往桌上一放,故意磕出声响。

六福吓得抖了一抖。

六福挣扎了好半晌,最终屈服,“原先您这院儿里是有几个侍女的,春晓就是其一。她年纪尚小,嘴巴甜,生得又好看,所以就特别招人喜欢。您刚入宫那会儿,就是她在院里伺候着的——”听到这,温惑心里咯噔一下子。

果然,六福突然尴尬地卡了会儿,才继续说下去:“殿下您您您……您也是年轻,一来二去的,这不就就就就就……”

“两情相悦”短短四个字,生怕那厢他们陛下隔墙有耳,六福磕巴了半天,愣是没敢说啊。

“有次宫里办宴席,您喝多了,于是春晓便扶您回去,谁知路上竟恰好撞见了陛下,不知怎的就误会了您和春晓……”六福说得都脑门快冒汗了,“春晓她她她她她……”

“她当场承认了对您是有非分之想。”

温惑直接震惊了,“什么?!”不是这姑娘居然就当场承认了?怎么想的,她不要命了啊?

姬玄翎那个易燃易爆炸的,原主跟自己的侍女偷情,这不得一对狗男女都拉出去斩了?

“是的,陛下大发雷霆,不过没有马上处死春晓,但她从此也不知所踪了。大家都说她是被秘密处死了,而殿下永久禁足,再不能踏出王宫甚至寝殿半步,近来才可在四周走走。”

“宫里为了掩盖这件事,对外都宣称是您的侍女犯了错,连累了您,这才会被禁足的。”

“后来,陛下就有了令,将原先的那批侍女全调走了,有把儿的没把儿的都不准进您这儿。再后来就是如此了,只剩下咱几个小的。”

温惑:“……”

他算是懂了,有把儿的姬玄翎不放心,所以院里都是阉人;没把儿的更不放心,毕竟这原主本来就是姬玄翎给拐回来的,根本不喜欢男人——哦,你问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还不简单,温惑自以为魂穿的那天,袁怀德就露出了破绽,甚至可以说是破绽百出。

回忆一下,袁怀德是怎么说的:

因为身体还是温惑原来的身体,多半不是魂穿,而只是失去了部分记忆,那么姑且就先把失忆前的那个温惑叫做原主了。他说原主是中原的仙家子弟,在除魔的时候受了重伤,被路过的姬玄翎所救,带回北殷。

然后在这一过程中,原主觉得姬玄翎救了自己的命,是个可托付的人;再加上他中原也没有亲人了,于是决定留在北殷,以身相许。

这么听来,的确是一段佳话。

姬玄翎在这段佳话里扮演了一个菩萨心肠的大好人,救了原主还愿意让他留在身边,而原主则却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小傻瓜,见恩人位高权重,便上赶着爬对方的床。

可事实真是这样的吗?

正如袁怀德所说,如果原主真的是因为这个救命之恩,主动提出了以身相许,那么先别管他是不是真的男同志,想必他多多少少都是有点儿喜欢姬玄翎,并且十分讨好的。

但看那天姬玄翎的态度,给他强行灌药的熟练手法,以及下人们见怪不怪的模样;种种迹象表明,很显然,原主绝非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性子,甚至是十分抗拒的。这具身体的反应告诉他,自己对姬玄翎的本能是抗拒的,是排斥的,而绝不可能是喜欢的。

以身相许?拜托别扯淡了好吗。

温惑心里门儿清,只是不揭穿,就看他们怎么演。失忆就失忆吧,脑子没坏都不碍事。

院里好几个小太监,就六福比较傻,其他都跟哑巴似的套不出话。尽管他是个舌头捋不直的小结巴,但结巴也比哑巴好啊,对不对?

可怜六福还以为是自己讨喜,成天都乐呵乐呵地,问什么都不说,但说什么都漏一嘴。

六福:“嘿嘿。”

温惑摇了摇头,闭上眼,继续一脸安详地晒太阳去了。

见他没有多问,六福总算松了口气,春晓的事虽然不是秘密,可就这样说出去也不好。

关于原主被迫“以身相许”这件事,温惑只能归结为姬玄翎这个狗皇帝他不要脸,喜欢人家就喜欢人家嘛,非得整这死出,也真是的。

怪不得在摘星阁里的时候,姬玄翎说封了原主身上的部分灵力,该不会是怕他跑了吧?

但其实这个担心有点多余,先不说原主到底是不是失忆前的他,又到底对姬玄翎是何想法,反正温惑本人是对“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这种戏码不感兴趣的。

有一说一,姬玄翎给他这个王夫的待遇其实还挺不错的,爱咋吃香咋喝辣,要啥有啥。

大学生非常容易满足,只要不用早八,不用上班,你叫他做什么都行,所以自打穿越后的这段时日里,温惑还真没打算跑路什么的。

至于春晓,她和原主是否真的有情,所谓的不知所踪又是去了哪里,在整件事里是冤或不冤,都与温惑没什么关系了。

他没那么悲天悯人,而只是个自顾不暇的市井小民罢也,懒得去多操一份别人的心。

这天晚上,温惑到了点就躺进被窝里,踏踏实实地把被角掖好,打算美美入睡。管他那么多,房子着火他拍照,人生乱套他睡觉。

“……”

等会儿,什么东西钻进来了?

才睡了没多久,估摸着还是上半夜,温惑迷迷糊糊中感觉被子好像掀开了一角,寒风就从缝隙里灌了进来,冻得他一哆嗦,不过很快又被掖上了。紧接着,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在了身旁,轻轻揽住了他的肩膀。

但温惑实在太困了,半梦半醒间以为是室友爬上了他的床,这也没什么,男生宿舍里睡一张床并不少见,都兄弟嘛,于是就没去管。

就这样,平安无事地睡了十分钟。

突然毫无征兆地,温惑倏地睁开了眼,身体僵硬得不敢动,机械地转过头去,“……”

等会儿,不太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兄弟你好香(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