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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且说雨泠

“刚过谷雨,今儿的太阳也忒和善了些。”一个穿着云纹短打的内门弟子朝着旁边集体靠着墙打盹儿的同伴们嘟嘟囔囔,“真是晒得骨头都酥了。”

旁边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弟子被这扰人清梦的呢喃烦得不行,摆摆手直言道:

“言川,本月可是到了所有弟子清整弟子居的月份,想偷懒直说,谁敢惹公子您啊,这次又看上谁了?”

“你这话说的。”名为言川的弟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我想到一个。

那个谁,冷雨泠你知道吧,就刚来的那个,瘦瘦小小一人,跟个哑巴似的,把这活儿全派给她不就成了?”

“你这有贼心没贼胆的,要去就去,你干这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哪个没被你编排过——不过我可提醒你,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况且真认真干,我们几个也就两三天便收整完了。”

“哟呵,怎么着吧?只要她去了,我们都是共犯,你懂个屁。”言川笑骂道。

“要我看啊,我顶天是一从犯,你呢,就把主犯这帽子扣脑门儿上——小心掉了脑袋!”

另一个嗑瓜子儿的弟子看着那张扎眼的生面孔抱着扫帚从屋檐下走出,直接阖上了眼,事不关己便是高高挂起。

唯有一个白发青年只是在最后方安安静静地坐着,左手手背轻轻盖在脑门上这样,身旁气氛冷淡,似乎也是离群而居,指缝中的目光却紧紧黏着走出的瘦小身影。

“冷雨泠是吧,去把弟子居的文书全部清整了,刚来的都得这么干,包括长廊和云阶外散落的残页,不理完不能用饭。”

言川抱着胳膊故作深沉,撒谎不带打草稿地一通胡说,想这个弟子也不会如何。刚来的确实都这样,无依无靠,没人会帮着说句好话。

“全部?”

冷雨泠只是疑惑,眯起了虬绿色的眸子。

不想对面却被她过分明锐的目光刺伤,倒是发起气来:“让你做你就去做,插根鸡毛还把自己当凤凰了,在这发什么牢骚!”

说罢他便将拂尘一把扔向冷雨泠,那拂尘看着轻巧,实则柄部用陨铁铸成,锐利的金属质感闪着冷白色的高光,将她竖成针尖状的瞳孔映得剔透。

瞬间锁定了投掷过来的沉重器物,冷雨泠想也不想便直接侧身躲避开来,只听得那铁拂尘“咚”的一声响后嵌入土地,在四周传来沉闷的回声。

冷雨泠将铁拂尘从泥地之中剜下,借着起身的劲一个旋肩后蹬便将这少说几十斤沉的铁拂尘一把甩向言川。

言川一惊,这动作比他这个在外门练过几年的门生也差不多少,要是全神贯注的情况下或许他还能显显躲开,但对面这厮一句话不说便是直接冷不丁一拂尘砸过来,他唯一能做出的反应只有紧闭双眼。

但想象中的钝痛并未传来。

他眼前是一袭劲装,以及装束之下较自己窄上些许的臂膀。

“羊角辫?你……”言川并没有被这拂尘打伤,但手脚都微微颤抖起来。

不不,羊角辫怎会受伤呢。

他直勾勾盯着羊角辫乌紫淤黑而已然变形的手腕,上下嘴皮磕磕碰碰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言川不再多说一字,他试着将羊角辫的右肘抬起,但是感受到那手掌以一种不协调的姿势软垂下去之后,他便将那胳膊放下。

羊角辫此时额头已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言川将眼中一股股涌出的泪水狼狈地咽进肚子里,他望着羊角辫不再插科打诨的真容,终究将思绪与言语一起拌着咽下,而后头也不回地朝着远方走去。

余下弟子们见此也悻悻离开,但冷雨泠仍能感受到不止一双目光将自己死死看着,似乎一刻喘息空当也不会留之于她。

热闹的弟子居呼吸之间只剩下一铁拂尘伴一冷雨泠。

她记下了人所说的话,也记下了那两人的名字——言川和羊角辫。

不过为何会有羊角辫这样奇怪的名字?

冷雨泠一把抄起灰扑扑还染着血渍的铁拂尘,朝着弟子居深处走去。

约莫走了有半个时辰,她才看到这弟子居边缘的长廊与云阶。也非是此地写了名字,她初来乍到,实在是这走廊一眼望不到尽头,而另一侧的阶梯也是穿云而过,真真算是名副其实。

但在云阶的上方,隐约可见一处建筑投射下来的阴影,并且若是要看这书卷残篇的样式,仿佛被这建筑呕吐出来一般,越接近长廊处越稀少。

哪怕总量看来不多,但用这手中的铁拂尘去一本本拾掇收整,没个小半月估摸着是完成不了。

她犹记得昨日那人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从即日起,你便随外门弟子一同起居,与诸位同门相称。”

同门么?她只听过同学之名,何为同门?

但既然这是分配给自己的任务,去做了便是。

日升日落,在人丁奚落的外门之中,所有弟子将清整弟子居的任务抛诸脑后,照常起居了一旬,无人发现此处多了一处落灰的蒲团,亦无人发现弟子居中一处居室攀了蛛网。

直到交差那日。

冷雨泠瞧见远方御剑而来的同门默然攥紧了拂尘,三分注意力在剩余不多的残页之上,七分则在那愈发清晰的人影之上。

那人脚下踩着的重剑一眼看来八尺有余。而她身量高挑,面容出尘,身上只着一件素白短打,金线缝制的云纹却是在偶然间在短打中闪出些碎光,显得气度不凡。

“小师妹,能和师姐说说为何只你一人在此么?”

冷雨泠这才将视线全部集中于对方面庞之上,不想一下子被她的双眼所吸引,这自称师姐的女子长着一双灿若桃花的明眸,和那醇厚的嗓音有了鲜明的出入。

她笑起来像春天到来时化掉的雪。

“言川说,清整弟子居,包括长廊与云阶,都是我的任务。”

“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骂了我,说我插根鸡毛想当凤凰。”

“于是你便于此清扫了一整月?”

“是。”

冷雨泠看见对方揉了揉眉头,将已经磨得发亮的铁拂尘从她满是老茧的手中抽出。

“我名鱼知,你叫我大师姐便是。这任务本是所有外门弟子一同完成,此番是他们欺侮你了,师姐不问你为何不反抗,但师姐还是得问你一句,包括言川在内的所有人,是否有人威胁你?”

“没有,但言川用铁拂尘砸我,我便砸了回去,但有一位被言川称为羊角辫的弟子替他挡了一下,手腕应当受了伤。”

“哦?”眼前的女子本是眉头愈皱愈紧,但此刻头一次展现了惊讶的神色,又接着问道:“师妹为何将此事告知于我?”

“爹娘告诉我,如果我不能判断来人是带着善意还是恶意,那就用对方对待我的行事去反推到对方身上。

如果那人忍受不了,那就是恶意,如果毫不在意,多半是善意。

我知道被砸会很痛,所以我要砸回去。”

冷雨泠抱着比自己还高的扫帚,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说得很慢,却毫无停顿。

……

鱼知本是刚刚出关,特来外门查看一番,但刚御剑前往弟子居,便望见藏书阁外只一人的凄冷场景。

她抿了抿唇,先将内心的揣度全部按捺了下去。

在御剑飞去的途中,鱼知并未收敛气势,但那弟子仍旧是做着手上的事。

直到自己开口为止。

对视之中,先是注意到她深绿的瞳仁,像是幽深的湖泊。

眉压着眼,鼻梁直挺挺地立在这小姑娘的面庞上,显得有些稚气不足锐气有余。

常人见了她,恐怕第一眼想到的词是“锋利”二字。

鱼知掩了见着这面庞的惊艳神色,哪怕是在停云门这等修真福地,也很难遇到这样长得想让人细细端详的人。

她又问起了这个叫冷雨泠的孩子,哪怕小孩子的恶意不加掩饰,但总归是有个引子,哪怕是荒诞无比的蹩脚理由。

但那个孩子并没有回答自己所提出的问题,而是给了个不伦不类的答案,那是她的判断方法。

鱼知倒是多了些自劈了那十万五千剑以来许久未有的好奇心,略微沉吟便问出了口:“小师妹,师姐且问你,为何会分辨不出来对方是善是恶?”

“青尘不让我说。”冷雨泠只是摇摇头,吐出了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号。

青尘?!

哪怕稳重如鱼知,听到这名字也是大骇。

这本名从未有弟子胆敢直呼,那可是至朴道人,她的师叔,这停云门的心法传承之首,哪怕是掌门也敬重有加。

无论是名声还是实力,在这停云门,或说这偌大一个停云岛,他都是魁首中的魁首。

“小师妹,这至朴师叔的名字怎可直呼!可不能再在外人面前这么说了。”鱼知额头上是霎时间冒了滴冷汗。

“他说外人问起就这么说。”冷雨泠还是淡淡的,像是她名字那样,就一直冷冷清清的,但每一句话却是认真回复了。

这,这怎么会呢……

鱼知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来,忙不迭地告别这小师妹,将这些弟子的处罚敲定后便赶着去问自己的师父,也就是如今的掌门——离虚道人。

这离虚道人如今坐镇掌门府,偌大一个掌门府倒也是瞧着空空落落,就他一人用着法力在身边写写画画,刷刷的落墨声不停,还有些闹热的错觉。

“师父。”鱼知行了个弟子礼便不等离虚道人回复直接问道:“您知道这外门弟子冷雨泠身上发生的事吗?”

离虚道人瞅了自家徒弟一眼,这闷葫芦难得风风火火,只可惜他也不能满足她的心愿,只能接着打哑谜,“你至朴师叔不让说。”

怕这孩子憋出来心魔,他补了一句:“你可直接问你师叔去。”

鱼知默然,这怕不是个小事,知晓了此事便是要参与其中因果。

也罢,如果必须要牵扯因果的话,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她宽慰着自己。

“鱼知师侄,请至太上峰一叙。”

这说师叔师叔到,看来躲不过这场缘分了。

鱼知在此刻甚至有些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御剑北上,穿过长老峰,直达长青峰大门。

“鱼师侄,请进吧。”

长青峰原是供给太上长老休养生息用的。

但由于停云门现在都还没熬到第一位太上长老,开山一脉就是青尘与离虚那辈,离虚坐镇掌门,青尘倒是乐得清闲,而其他长老也没这个意愿,便直接让青尘来坐镇太上了。

太上峰是整座停云岛最高的地方,山顶有终年不化的积雪,山腰总是郁郁葱葱,时间似乎定格在了它们最是繁茂的时节。

如同峰的名字一般,长青亦常青。

青尘落座于山腰的唯一一座小亭上。这亭无匾,素素静静的往那一立,和其中的青尘真成了至朴二字,融入山尘。

若不是鱼知提前确定这传音方位,只怕又要重蹈拜入离虚门下时瞧不见师叔的覆辙了。

定位到师叔具体到某块地皮的位置,鱼知才算是放下心来。

至朴道人就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几案上一个小炉,温着停云门内最为清甜的山泉。

只看他那师叔面相确是天人之姿,当真映了那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横。

好巧不巧是一双丹凤眼,丰神俊朗,鼻梁挺拔,唇珠圆润,却将他如画般的美貌足足敛得毫无一丝凡性,内敛到圆融的境地。

鱼知今儿见了,不知怎的却是想到绝妙二字——“守拙”。

倒是和那一面之缘的小师妹有了呼应,鱼知不合时宜地出了神。

青尘倒是不在意这孩子的心思。

他墨发只用白缎束起,白衣素得一眼瞧去像是落地雪,但细瞧可见银线缝出来的云纹,且这云随着内力竟是流动不止,气势顺天而为,变化万千。

鱼知回神将剑收好,行礼后便直接落座。他知晓这师叔惯来不是一个讲究礼节的性子,她抿了一口温度正好的山泉,便直接问道:“师叔传音叫我前来,可是要说这外门弟子冷雨泠的事?”

青尘微微颔首,单刀直入:“这孩子是我捡来的。”

光这一句话,便足以让鱼知思索其间利害,哪知她师叔又平地起惊雷:“她的七情被我封印。”

注:1.同学一词大约始于明末。

2.一旬可指一年,可指十日,此章中为十日。

第1章 且说雨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