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正好，与鸟鸣闯入房间。
被熟悉的柔顺剂清香与床被的柔软包裹，褚霁磨蹭不愿起床。
以前档期满满当当，褚霁常常熬大夜，赖床的机会少之又少，现在无事一身轻，她决定报复性睡觉，把失去的时间全部赖回来。
“咚咚”
阿昭怎么起得怎么早？褚霁钻出被窝，仰头冲房门喊道：“阿昭，今天轮到你做饭！”
她和李昭景都乐于自己动手做饭，两人又恰巧从事忙起来不分昼夜的工作，于是干脆约定谁没有工作谁负责做饭，哪怕不太擅长厨房里的活。
如果两人同时休假，提前一晚石头剪刀布决定未来假期的赖床权。
阿昭是个可怜的倒霉蛋，褚霁每次都以剪刀自信地三轮内拿下赖床权。
“已经好啦，吃饭啦！”李昭景说。
“好早啊。”褚霁嘟嘟囔囔，将盖身上的薄被往上拉。
李昭景的作息不是在工作期间养成。在没有什么课的大四，李昭景常常昼夜颠倒，褚霁调侃她过上了西半球时间。
早睡早起或晚睡早起，对李昭景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反倒在褚霁这成了大难题。
一回家就倒头大睡，等褚霁醒来完全分不清何日何时。
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褚霁打开门，打个大哈欠：“早。”
“早。”李昭景抬手帮褚霁理顺快炸飞的头发。
站在原地放空，褚霁呆愣的表情任谁看都是还没睡醒的模样。
李昭景揽过她的肩膀，以开小火车的方式把褚霁往前轻轻推，直接把迷迷糊糊的人推到厕所门口。
“大人，请洗漱。”李昭景侧身向前推开门打开灯，做迎宾的姿势。
往前伸出的手被另一只手覆上，褚霁拍拍手，顺势走进去：“谢谢你的服务，我会给出好评。”
“好。”李昭景借褚霁的力直起腰，一个转身靠走廊墙壁，例行等待褚霁洗漱。
水流哗啦啦，冷水拍打在脸上，褚霁瞬间清醒了不少。
“阿昭，你要回家吗？”褚霁扯下一张洗脸巾，擦干净脸上残留的水珠。
这几天李昭景一反常态，时常往家里跑，直接打乱褚霁知晓的剧情节奏。
李昭景与李家的矛盾并非单方面，李家有人看不起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有骨气的私生女也不屑于攀附李家的名头。
双方各看不长眼，除了李家正儿八经宣布的继承人李愿景。
李愿景执着于修复李昭景与李家的关系。
多次在李昭景身上碰壁后，她将目标换成与李昭景可谓形影不离的褚霁。
为了和褚霁交善，李愿景动用不少关系，为褚霁的事业锦上添花，使褚霁更加轻松拿到本就收入囊中的角色。
至于最后关系如何，褚霁并不知晓，她只负责完善故事开始前的世界观。
原剧情只提到，李昭景与齐妤妍闹掰后，两人交际不多。仅仅是李昭景通过李愿景联系齐妤妍，递出她准备几年的本子。
眼下两人倒时不时通过褚霁见上一面。
李愿景能够把控尺度，知晓进退，她的请求没有让褚霁为难或不适，褚霁也懒得去琢磨其中。的弯弯道道。
只要顺道的事情，比如替李愿景递邀请函，褚霁一般会应下。
李昭景虽讨厌李家，但勉强能接受识趣的李愿景。
“最近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李昭景说。
褚霁提到的家不是李家老宅，是距离市中心较近的一处别墅，平日里多是李愿景待在家，李家的两尊大佛稳坐老宅不动。
处理好事情后，李昭景哪个家都不想“回”。
总归是李家的人，解决问题过程有点曲折但如了李昭景的愿望。
她不想撕破脸，所有人也只求体面，压下的真相只需要该知道的人知道。
“好。”褚霁关上水龙头，“李愿景前几天给我发消息，我感觉要是你不回去她就要来了。”
褚霁从来不会对李昭景隐瞒关于李愿景的事情。眼下她被系统留下，却没有任何kpi指标，褚霁尽可能回避主线，把收到的消息直接告诉李昭景。
“她昨天问过我了。”李昭景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餐厅，左右两边各自拉开椅子坐下。
桌上的两碗面冒热气。葱花与鸡蛋的香味纠缠，同升腾的雾气消散在半空。
“她要过来吗？”褚霁拿起筷子轻轻一戳，晶莹剔透的蛋黄破开。溏心顺蛋白的纹路流淌，竹筷轻压荷包蛋，与浓稠汤汁混合，飘香四溢。
“嗯。”李昭景说，“约了今天。”
鼓着腮帮子吹散热气，李昭景的话让褚霁瞪大眼，活像一只小松鼠。
李昭景不喜欢外人来公寓，哪怕是夏淮日复一日的请求，她都冷酷拒绝。
“她下班后就过来。”李昭景说。
褚霁问：“她喜欢吃什么菜？我们要不要准备点。”
怎么也算是公寓的第一位客人，褚霁本人厨艺稀烂，架不住李昭景会做饭。
褚霁要为李愿景做她爱吃的东西？李昭景紧皱的眉头能夹死苍蝇，她自己还没享受过几次这种待遇。
读书的时候，两人不怎么熟悉，大部分时间用在出去走走逛逛。工作了，两人忙得不可开交，坐家里一起吃饭的时间少之又少。
“她说她自己吃了晚饭再来。”李昭景面不改色撒谎，心下记着让李愿景吃了饭再过来，丝毫不在意听漏“们”字。
“好。”褚霁点头，垂下脑袋吃早饭。
吃完早餐，两人各自干自己的事情。
李昭景率先放下筷子，筷子一碰桌面，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没有备注，李昭景拿起电话接通。
应该是谈合作的事情，褚霁判断。她起身收好两人的碗，转身进厨房。
把碗放进洗碗机，褚霁打开冰箱，拿出两瓶鲜榨的果汁。
李昭景依旧坐在原位接电话，褚霁探身将果汁放在她的面前，自己拿着果汁去了客厅。
无所事事的褚霁倒进摇椅里，望着落地窗外的翠绿，悠然自得。
某种意义上，她也算休假。
没有系统忽然跳出来告知进度，更没有世界崩塌的担忧，褚霁开始思考剧情跑偏的源头。
她照系统要求，与重要角色打好关系，推动剧情，最后功成身退，一切都很完美。
哪一环节出了问题？褚霁举起果汁，玻璃杯壁闪烁淡淡光泽。
她似乎进入无限制的时空，没有目标没有进度，顺其自然等待结局的来临。
“小霁，你还记得楚放吗？”李昭景挂断电话，坐到褚霁身边的小圆凳上。
褚霁放下玻璃杯，转头望向李昭景：“导演吗？我好像有点印象。”她不算劳模，合作的导演不多，只隐隐约约记得有这么一号人。
“嗯。”李昭景说，“我拿金桂奖的那届，他是最佳新人导演。”
“对哦！”褚霁恍然大悟。
那是她和李昭景的电影第一次申报金桂奖，两人都冲着新人的奖项去，没想到直接捧最佳导演和最佳女主角回来。
新人导演她的印象模糊，只记得是位好像有点潜力的年轻人，拍的是小成本片子。
“他找你有什么事吗？”褚霁问。
颁奖礼结束后的晚宴，楚放特意向她俩递了联系方式。
“他来找我，想拉投资。”李昭景背靠摇椅，望向纯白天花板。
投资？褚霁仰头回忆剧情却收获一片空白。
“女主角算半个熟人。”李昭景起身进阳台，侧身拉上半边玻璃窗。
“谁？”褚霁目光跟随李昭景，她微微眯眼，李昭景指尖的香烟在曦光中燃烧升腾。
“齐妤妍。”
望着李昭景吐出的烟圈半空中飘散，记忆全往褚霁的脑海回流。
这是齐妤妍毕业后的第一个主角资源。
稀里糊涂被定为女主角，又莫名其妙被推出去拉投资，全因她有一张长得像褚霁的脸。
楚放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算盘珠子快蹦人脸上，理所应当被打脸。
眼看四处“要饭”无果，动起齐妤妍的歪心思，让她独自赴“鸿门宴”。
如所有老套剧情，主角誓死不从，顽强抵抗，夺门而出，直接撞上被父亲勒令出席酒宴的李昭景，自此两人孽缘开始。
也无怪褚霁记不得这号人，毕竟他就短暂出现在齐妤妍和李昭景相遇的谈话中，且仅仅提及一次。
随后的剧情，由李昭景让李愿景出面，直接豪横付违约金，把齐妤妍挖到李氏旗下的娱乐公司。
没想到楚放联系过李昭景。
不过也说得通，李大导演再怎样也是李家的人，得到她的投资，不仅减缓资金压力，也间接向其它投资者喂定心丸——名导认证的电影，市场和奖项总有一个会青睐。
“阿昭，你要投吗？”褚霁问。
原剧情楚放被李氏狠狠打压了一顿，片子连开机的苗头都没有。随楚放灰溜溜跑去国外，这片子彻底沉入海底。
懒洋洋趴在躺椅上的女人被一层金灿灿的毛绒绒包裹，随意慵懒，她正在看向自己，宛如艺术家笔下的女神。
李昭景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发了狠敲打。
香烟的淡香经过肺部，李昭景挪开视线，害怕心跳被她听见。
“不投。”
尾音轻柔到似挠痒痒，李昭景不自觉放软语调，化进褚霁心田。
“好。”褚霁翻身，“好晒啊。”她嘴里念叨，欲盖弥彰她发红的脸蛋。
第6章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