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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他的脸色差到像是下一秒就要抄起床头柜上的台灯砸过来,于是姜颐隐秘地向后挪了挪。

没有要回答的意思,闻洵之一言不发地从姜颐手里夺过戒指,塞进戒指盒,然后弯腰拉开抽屉,砰的一声关上。

他的情绪好像不完全是因为姜颐碰了他的私人物品而产生的愤怒,而是有点气急败坏的成分。

这种合理的怀疑使姜颐忽略了几个小时前险些被眼前这个alpha一枪崩了的事实,继续追问:“闻少爷,这是我的戒指吗?”

“.......不是。”闻洵之冷冷答,“你可以去睡觉了。”

姜颐从闻洵之的回答里读出转移话题的嫌疑,怔了几秒,不再试图从闻洵之口中得出肯定的答复,头垂下去,喃喃自语:“是我的戒指。是永恒之火。”

戒指上镶嵌的那颗橙钻,业界又称蓝色火焰,象征永恒之火,永远燃烧的一团火焰——由前任联盟常任理事长在联盟南北战区签署停战协议的三十周年纪念日点燃,现位于联盟理事会办公大楼前。

圆形的草坪中央筑起高耸的喷泉池,水池中央的那团火,昼夜跳动。

这是姜颐大学毕业入职财政部的第一天,身为财政部监察处处长的姜序行送给他的入职礼物。

“——永恒之火,也是自由之火、民主之火、正义之火,我希望你要明白的是,这些宏大的名词,财政部的每一项政策规划,需要真切落在联盟每一个公民身上。在你往后数十载职业生涯中,永远要牢记,每个人,都是一团跳动的火焰。”

他自问在财政部的工作并无天分可言,毕业之后多次升职,当然有部分原因归功于身居高位的父亲,而更大一部分原因,仅仅是因为无休止的加班,牺牲所有个人休息时间磋磨工作中。相较于天生对数据有敏感性、对财政宏观规划极富热情的父亲,姜颐能够做的,就是付更多的时间精力。

他不太喜欢这枚戒指,所以在收到这份入职礼物之后就将它锁进了床头的保险柜。

姜序行和姜枝夏相继出事之后,为了还清姜枝夏的违约金,姜颐委托周瑾程卖掉了房子,家里的东西也都让周瑾程处理了。照理说,这枚戒指应该和保险柜里其他的一些零碎物品一起,存入了银行的保险箱中。

可是现在,它出现在闻洵之的床头。

“出去,这是我的房间。”

短暂的僵持后,闻洵之显而易见地丧失耐心,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姜颐仍然粘在床头柜上的视线。

“可是,那是我的戒指。”姜颐尽量言语平和地叙述,并没有质问的意思。

他没有后退,和闻洵之面对面站着,190的alpha在近似对峙的局面中具有明显的身高优势,姜颐需要抬头仰视。信息素浓度随alpha的情绪变化溢出,姜颐仍然没有佩戴手环,强烈的柑橘香海浪一样扑在脸上。

他站不稳,摇摇晃晃地后退两步,直到后背抵住墙面。再次抬起头重复:“闻洵之,这是我的戒指。为什么在你这里?”

alpha漂亮的下颌线完全紧绷,狭长的眼裂微微上扬,冷肃得像是看死人的目光使姜颐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几个小时前瞄准着他的那管黑洞洞的枪口。

但那是姜序行在姜颐二十多年的生命中,送给他为数不多的礼物之一。即使姜颐不喜欢这样饱含着希冀和责任的礼物,可姜颐拥有的太少太少了,他不想失去。

于是他继续顶着闻洵之看尸体的眼神,靠着墙,头晕目眩地又说了一遍:“闻洵之——”

“姜颐。”

后半句没有说完,终于被闻洵之打断。

“是你的戒指,”闻洵之说,“你送给我的。”

没等姜颐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Alpha蓦地抬手,宽厚虎口卡住姜颐的脖颈,温热鲜活的动脉在alpha的手底下生动地跳跃,血液奔流受阻,姜颐睁圆眼睛,熟悉的窒息感席卷而来。

“这样很有意思?”他听见alpha呼吸的声音,在颈侧,“在装什么?”

一点点细长的涎水顺着嘴角流出无法闭合的口腔。

闻洵之皱眉,在涎水流下来的前一秒松手,向后退了一步。

姜颐像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样顺墙面滑下去,眼冒金星,视野中只剩下闻洵之不断晃动的两条长腿。

闻洵之用脚尖碰了碰姜颐的小腿:“出去。”

“稍微......等等,”姜颐大口大口地呼吸,缩了缩腿,避免挡着闻洵之的路。

Alpha并没有用很大力气,头晕其实是因为信息素的原因。

之前和闻洵之一起坐车的时候姜颐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虽然alpha的信息能够影响到omega,但照理说应该不会有这么剧烈的作用,更何况闻洵之还戴着隔离手环——除了一种情况外。

姜颐神志不清地想到一种莫名其妙的解释,然后又头脑发昏地否决掉这种可怕而毫无逻辑的猜想。

应该只是因为自己刚出院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加上闻洵之S级alpha的身份,何况这个S级alpha像是患有狂躁症,姜颐理智地得出结论。

空气中弥漫的信息素的味道淡了一点,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似乎随主人情绪平复而消失了,姜颐终于得以有短暂的喘息机会。

闻洵之难得有了一点耐心,肩膀倚着墙,等他站起来。

床上睡着的允熙被两人的动静吵醒,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

闻洵之居高临下扫他一眼,说:“出去说。”

姜颐在地上坐了有十来分钟,才勉强慢吞吞地站起来。

床上的小孩哼唧几声又睡过去,姜颐从地上爬起来,脚步很轻地走出房间,带上房门下楼。

一楼客厅还亮着灯,闻洵之坐在正中的真皮沙发上,简单的白T和睡裤,淡的像白水一样的装束,也被那张引人注目的脸衬得雍容起来。

姜颐慢慢走过去,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想了想,一下子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戒指,”见闻洵之没有开口的意思,姜颐还是主动挑起话题:“你说是我送你的,是什么意思?”

“?”

闻洵之淡漠的脸上再次出现那种厌恶的表情,冷声说:“明天就扔了。”

“?”姜颐不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没听懂你的话。”

“我也没听懂你是什么意思,”闻洵之的声音毫无情绪地打断姜颐,“在装什么?”

“什么,”姜颐混乱地辩解,“没有的,就是这个戒指,好像是我的。我不记得把它送给你了。”

话听上去有点奇怪,于是姜颐试图找补:“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我真的不记得了。”

“......”

闻洵之盯着姜颐看了有三两秒。姜颐从alpha的目光中读出强烈的审视意味。

“我——”姜颐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又找不到话。

“不记得了?”闻洵之笑了一声。

他们中间隔了不近的距离,但姜颐觉得闻洵之的手会再次瞬间掐住他的脖子,然后把他扔出闻家。

“在chuang/上,”闻洵之说,“不记得了也很正常。”

“......”完全不着边际的回答。姜颐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头脑发昏地又问了一遍:“什么?”

没有得到闻洵之的回答,姜颐怔了半分钟,才迟钝地反应过来闻洵之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在chuang/上。

“闻少爷,”姜颐沉默片刻,安静地问:“你——我——那个,请问一下,你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么?“狂躁症,臆想症,之类的。

“......对不起,”被alpha信息素熏得发昏的大脑在话说出口之后才开始工作,姜颐迅速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颐,”闻洵之怒极反笑,“你在装什么?”

“我——没有,”姜颐摇摇头,茫然地答:“没有啊,不是——我真的不记得了,我——”

从闻洵之结冰的脸上姜颐终于意识到,alpha没有在跟他开玩笑的意思,但在和闻洵之有关的记忆中反复淘沥,他和闻洵之的唯一交集,仅限于那场回校的讲座,他坐在主席台上,闻洵之在容纳万人的礼堂观众席中高举起手,提出和他的父亲闻仲景对立的政见。

此后除了常常在时政专栏上看到闻洵之日复一日漂亮淡漠的脸之外,他对闻洵之的记忆,完全是一片空白。

“我——”姜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耳廓发热,声音堵在嗓子眼。

“不记得了?”

“是,”姜颐艰涩道,“我——”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虽然有点荒谬,但似乎能够严丝合缝地解释眼前混乱尴尬的局面。

“我——”姜颐恍恍惚惚开口,“我刚从医院出来,之前被车撞了——是不是,撞坏脑子了。”听起来很有道理,姜颐补充道:“会不会失忆了?”

“但是你出院的评估报告很正常,”闻洵之冷声否定。

“啊?”姜颐未经思考地点头,“哦。”

沉默半分钟,姜颐抬起头看着闻洵之:“你怎么会有我出院的评估报告?”

“确认你还活着么。”闻洵之没有迟疑地答。

“哦,”姜颐说,“啊?”

捕捉到闻洵之话里隐含的意思,姜颐不解道:“为什么要确认我还活着?”

“我们很熟吗?”姜颐问,“我们之前认识吗?”

“不熟,”闻洵之说。

“那你为什么要查我的评估报告,”姜颐混乱地问,“而且我的戒指在你的床头。而且,你为什么朝我开枪。”

“......你送给我的。”闻洵之挑了两个问题,很简洁地回答,“防弹玻璃,打不穿的。”

“哦,”姜颐说,“可是我不记得了。我为什么要把戒指送给你?不是说我们不熟吗?而且,那为什么要故意吓我?”

问题又多又密,像是一团混乱的毛线,线头缠绕隐匿其间,毫无逻辑。闻洵之终于丧失耐心,冷笑一声,反问道:“你觉得呢?”

和新闻报道中同样冷峻淡漠的脸,但在摁下快门时亮起的闪光灯下和在客厅温暖明亮的壁灯照耀中,是迥然相异的神情。后者柔和了面部峻肃的线条和眉目走向中暗藏的锋芒,有了一点点温情的涵义。

姜颐怔怔地盯着闻洵之优越的脸,那些互相缠绕纠葛的问题不断在眼前跳跃闪烁,他短促地“啊”了一声,喃喃自语:“抱歉,我好像真的失忆了。”

紧接着,之前闪过脑海的那个可怕又荒谬的猜想重新浮出水面,为什么他的戒指出现在闻洵之的床头,为什么闻洵之的信息素对他的影响这么大,以及为什么闻洵之在几个小时前用枪口瞄准他的眼睛。

连珠成线。

“我们之前谈过,对吗?”姜颐目光涣散地问,“你是不是,之前标记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