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
陈幻的话刚说出口，就被夏清打断了：“不要。”
“我还没说什么事！”
夏清冷哼：“肯定没好事。”
三人已经做好造型，正围坐在茶水间聊天。
方叙：“什么事？”
“学长，你跳这支舞时，就带着这个发带，所以我想……”
夏清给了他一个白眼，对方叙说：“别借给他。”
方叙深深看了陈幻一眼，这个发带本来是不准备带来的。
昨晚，眼前的俩人一直说还原他十八岁时的造型更好看，他才掏出来看看。
造型师说时间太短，不能保证找到颜色合适的发带。
反正顾渝应该也不记得了，方叙总是能学会自我安慰。
“做造型时间不会来不及吗？”
“方叙！”夏清提高了些声音。
她在陈幻的注视中把方叙拉到了一边：“陈幻救过你的命？你干嘛对他有求必应。”
方叙往身后瞄了一眼，陈幻正眨巴着眼睛看向这里。
方叙又想起了之前的果汁，以及他至今想不明白顾渝的目的。
就像夏清说的，做小/三不道德，而他在和顾渝重逢后总是因为总是分不清界限.
可他现在知道了陈幻的身份，陈幻还那么信任他，总让他产生了些许愧疚感。
“方叙…”
方叙看向夏清，夏清看看四周，重点看了看不远处的陈幻，随即附在方叙耳边压低声音问：“你不会是喜欢这一类型的吧？”
“啊？”
夏清干笑：“你就当我胡乱说的。”
“别瞎猜，我只是觉得陈幻人不错。”方叙笑了笑算是安抚夏清的情绪，“而且他是顾渝介绍来的，肯定和顾渝关系不错，你怎么都没有对他爱屋及乌一些？”
夏清看向方叙的眼神已经没有了抱怨，对顾渝带来的人爱屋及乌？
夏清觉得方叙喜欢顾渝的境界比自己深：“那你也不能什么都答应，那个造型师也说了，这个发带很贵，他给你弄脏了，卖二手都不值钱。”
“我不会卖掉的。弄脏也没事，它现在还完好的，只是因为我这几年登台演出少了，不然它在别人眼里早就已经是破布了。”
听到方叙介绍，夏清已经了然，方叙算是答应了陈幻的无理请求了。
*
节目录制已经正式开始，现代舞的几人已经登上了舞台。
下面就要轮到于双、方叙和陈幻。
于双悄悄靠近方叙，却被陈幻不动声色地隔开。
“学长我好紧张啊。”陈幻余光瞥了一眼于双，在方叙身边瞎转悠。
“别紧张，我一会跳完就叫造型师把我的发带拿下来给你。”
“有发带的BUFF加成，我一定超长发挥。”陈幻兴奋地跺脚，和偶像有这么多交集，他上翘的嘴角都压不下来。
“于双，你会选哪位导师？”
于双本来尴尬地窝在一边，听到方叙问她，她说：“哪位导师有意向选我，我就选哪位导师。”
她是第一个上场的人，陈幻冷哼一声：“反正顾老师肯定不会选她。”
于双听闻，脸色一白。
她这几天听到一个传闻说，张锦是被顾渝打电话给导演要求导演组要踢掉的，而陈幻也是顾渝硬要塞进节目组的。
若传言是真的，张锦被踢掉肯定是因为上次在后台的争执，那她被淘汰是不是也是迟早的事。
“陈幻，那你呢？你会选谁？”方叙怕陈幻和于双发生争执，转移话题，“顾渝吗？”
陈幻听闻，瞪大眼睛只摇头：“我肯定不选顾老师。”
四周工作人员不少，方叙小声道：“你和顾渝…那么熟，怎么不选他？”
“他很凶的。”
方叙：“……”
“学长怎么不是导师呢？”陈幻说，“你要是导师，我肯定不犹豫的。”
方叙：“你是想选秦玉老师？”
方叙是第二个登场，陈幻怕自己的决定会给方叙造成困扰，并不回答他的话。
“你不会是怕和顾渝一组，表现得太熟，会被人发现？”
“有一部分原因吧，主要是和顾渝一组，他肯定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陈幻想起他参加的顾渝安排的表演班，看到他的表演课作业，直接打电话给他老师每一帧每一帧地指出不足。
陈幻蔫蔫道：“说不定不熟悉的人，顾老师会稍微留点情面。”
“你觉得我和顾渝是不熟悉的人吗？”
“感觉是。”陈幻盯着方叙，至少在他进入公司这一年，他都没听顾渝提起过方叙，应该不会对方叙下死手吧。
“好。”
*
灯光暗下来，方叙根据工作人员的指示登上舞台。
随着音乐声缓缓响起，一束灯光也在方叙头顶慢慢亮了起来。
顾渝坐在不远处的导师席上，看向方叙。
随着灯光的亮起，他一眼就看到了方叙头上戴着的发带。
顾渝眸色一沉。
第一次看到这个发带，是在七年前。
顾渝受导演系一个学长所托，去郊外拍一个奢侈品的广告。
他当然不是主角，只是女明星身后的背景板。
白色的衬衫和深色条纹西装，穿在顾渝身上就像是量身定做一般。
摄影师也十分偏爱他，甚至让他在女演员身边露出来半张侧脸。
“选中的照片很可能会登上商城的广告牌。”
摄影师是这么说的，可顾渝并没有注意，他只是看到了女明星身后扎着的发带。
蓝色渐变的真丝发带。
和他之前在方叙手机里看到的演出服那么相配。
他没有找广告方，而是找摄影师帮了忙。
“送给你女朋友？”摄影师朝他揶揄地笑。
“男朋友。”顾渝纠正，“还不是。”
摄影师愣了一下，答应来帮忙。
“这应该是新品，如果你不嫌弃那位女演员头戴过的，我估计会比较便宜。”
顾渝摇了摇头，他想给方叙全新的，只属于方叙的。
他赶回学校的时候看了下方叙的一课表，还没到方叙的下课时间。
顾渝给方叙发去约饭的短信，脚步就开始迈向练功房的方向。
顾渝斜靠在离大门不远处的树下。
这儿一眼就能看到从楼上下来的人。
顾渝收到方叙的回复后，过了近十分钟才看到方叙。
黑色的冲锋衣配上灰色的运动裤，因为方叙的身材比例而显得格外好看。
顾渝不自觉地朝大厅方向靠近。
“方叙。”
一个叫声同时让两个人顿住了脚步。
方叙已经回头看向来人，顾渝看清方叙身后的人后也往门边的柱子一闪。
“吴佑？”方叙问，“什么事？”
顾渝知道吴佑，是方叙的同学。
“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庆祝你第一次完整跳完这支舞。”吴佑快步追上方叙。
“不好意思，我今晚有约了，下次吧。”
“好。”吴佑和方叙并肩往门口走去。
眼看马上就要走出大门，吴佑又一次叫住了方叙。
方叙依旧很有耐心地侧身等吴佑说话。
方叙一直是很有耐心的，顾渝想，哪怕对方有多烦人。
“方叙，我…我喜欢你。”吴佑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也清晰地传到了顾渝耳中。
方叙会怎么办？顾渝很像看看方叙被表白后的表情，是惊慌还是欣喜，可此时方叙背对着顾渝。
良久，方叙开口了。
“对不起，我只是把你当成一个很好的搭档。”
“那个，其实，我也有喜欢的人了。”
方叙喜欢的人会是谁？
“但是我还不知道怎么和他表白。”
表白和被表白的人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吴佑率先道了别：“以后还是朋友，你不用这么内疚的眼神看我。”
方叙说：“好。”
他转身脚步朝门口走去，他想见一个人，在吴佑说喜欢时，他脑海中蹦出来的那个人。
一个抬眸，他在暖色调的夕阳中看到了那个人。
傍晚的小道，学生并不是很多，大部分人都集中在去往食堂的路上。
方叙和顾渝选择了绕远路。
小道曲折蜿蜒，路灯已经亮起来，但依旧照不亮路。
方叙和顾渝并肩走着。
方叙有一搭没一搭地询问起顾渝今天的拍摄。
“顾渝。”
方叙深吸一口气，正巧一阵微风吹来，把他半干的头发吹开，露出了他光洁的额头和发亮的眼睛。
顾渝垂眸看向他，从鼻腔冒出一声不响的“嗯？”
“顾渝，”方叙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我喜欢你。”
反方向的风更加猛烈地从方叙身后吹来，把他的头发吹散，扑向了他的脸。
顾渝抬手动作轻柔的把他的头发而后别，像是在鼓励方叙继续说下去。
“第一次见你我就很喜欢你，可我怕你的性取向和我不一样，怕你觉得一见钟情太轻浮，一直没有说出口。”
“我...我也不是要你马上答应，如果你不反感...”方叙说话的同时也坚定地看着顾渝，“顾渝，你如果谈恋爱的话，可以考虑我一下吗？”
顾渝一双桃花眼，看向方叙，让方叙产生了一种悲哀的错觉。
顾渝慢慢开口，轻声道：“不用考虑。”
方叙身体一僵，顾渝接着说：“我答应你，男朋友。”
方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顾渝已经距离他很近了。
几阵不同方向的风把小道两侧的树叶吹得唰唰作响。
“那我能抱抱你吗？”方叙透过微弱的光看向他喜欢的人，询问的声音低到仿佛稍微大声一些就能把对方震碎。
“好。”
顾渝边答应着，边张开双手把方叙抱在了胸前。
方叙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腰侧，他交叠环住方叙的肩胛骨。
后来方叙自然戴着顾渝的发带披巾斩棘，拿到了那次比赛的第一名。
方叙拿到奖杯的第一反应，自然也是看向台下，看向他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