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叙开始彩排时，夏清并没有离开。
古筝的声音环绕整个演播厅开始响起来。舞台上身着浅蓝色汉服的少年郎，舞动起来飘逸又轻盈。
一曲结束，舞台四周响起了几阵掌声。
灯光亮起，方叙先朝舞台最前方夏清的方向鞠躬致谢，再向四周一一鞠躬，最后在入口处方向看到章云瑶带着陈幻。
灯光很亮，可以照到演播厅每一个角落。
当他看到陈幻的服装时，稍稍怔了片刻，才下了台阶，走向两人面前。
“不会撞曲子了吧？”方叙看向章云瑶询问。
在正式比赛中，撞曲子并不是什么稀释，毕竟参赛舞者很多。
可节目组就古典舞只安排了三个舞者，撞了舞蹈应该没有什么可看性了。
“没有没有。”陈幻摇头接受，“我跳的是《逍遥游》。”
此时夏清也走了过来，就听陈幻说：“方学长，我这舞就是跟着你的视频学的。”
夏清：“什么视频？”
陈幻眼睛一亮，压抑兴奋道：“方学长十八岁时编的舞蹈！我小时候在现场看到就缠着我妈带我去学舞蹈了！”
夏清被陈幻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偷摸看向方叙。
“小时候？”夏清问，“那你现在几岁？”
“我十八岁了。”
方叙轻笑：“很荣幸我让你看到了古典舞。”
陈幻上前一步，拉住了方叙的手臂：“我才要谢谢方学长，让我爱上了跳舞！”
方叙不动声色地从陈幻中抽出了手：“很年轻，正是跳舞的好年龄，好好努力。”
“学长，你也看我跳呗。”方叙后退半步，陈幻就进一步，“你刚才都看她跳了。”
方叙和夏清都一愣，陈幻委屈巴巴道：“终于有机会让我偶像看到我跳舞了！”
夏清：“……”
方叙：“好吧。”
他一向吃软不吃硬。
*
陈幻非常自来熟，彩排一结束就跟方叙和夏清身后进了茶水间。
“方学长，你为什么剪了头发？”陈幻有些好奇问道。
方叙接水的动作一顿。
夏清干笑道：“谁一辈子只留一个发型？方叙这样的发型不是很好看吗？”
方叙现在头发其实也不短，前短后长有点像狼尾，勉强梳一梳也还能扎一个小揪揪。
“话说，”夏清看向陈幻，“你说的方叙长头发是什么样子的？”
方叙给两个人也接了冰水，那头陈幻已经拉着夏清做到一边把抬上去了。
“可好看！”陈幻边翻看相册边说，“我有学长比赛时的高清图！”
照片里方叙也是穿着一件蓝色的演出服，扎着一个马尾，大概是刚跳完舞，碎发贴在额头和鬓间。
“好看！”夏清感叹，“是十八岁吗？”
陈幻使劲点头：“还有十九岁的，二十岁的，可惜学长二十二岁之后就很少参加比赛了。”
他边说边给夏清翻看照片，穿着不同演出服的方叙，就算是站在舞台角落谢幕也很难让人忽略的气质。
两人说话间，方叙已经把水端到吧台上了。
“方叙，”夏清说，“你十八岁多好啊？”
“十八岁？和现在一样吧，没有刻意量过。”方叙也在两人对面坐下。
“看起来应该有180。”
方叙笑着摇了摇头：“只有179。”
“方学长比例好。”陈幻补充，“脖子以下全是腿！”
夏清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幻：“方叙十八岁就179了，你也十八了，有170吗？”
陈幻瞬间炸了毛：“我有175！”
“不太信。”夏清拿手在自己头动和陈幻头顶比划了一下，“看起来比我矮。”
陈幻不服气，硬要夏清站起来和她比一下好低。
方叙笑着阻止了：“夏清，你别逗他了。A省舞蹈学院男性录取标准就是身高要超过175。”
陈幻因为方叙替他说话了，撇着嘴重新坐下了。
“行吧。”夏清忍住笑说，“看在你和我分享方叙美照的份上，我相信你的身高了。”
陈幻拿回手机咬牙切齿地坐到方叙身边：“不用你勉强！”
手机屏幕还亮着，陈幻这么一拿，相册快速跳到了第一张，也就是十八岁时的方叙。
“学长，你这根绿色的发带好看。”陈幻本来想摁灭屏幕，乍得一看，瞥到了照片里，侧着头的方叙，扎着高马尾，发尾的几缕头发和发带一起落在修长的脖子上。
夏清斜斜地看了一眼，赞美说：“像一个少年郎，洒脱又自在。方叙，这发带也很适合你现在这首曲子。”
“发带还在吗？”陈幻问。
夏清：“七年前的东西了，和难说。”
说罢，俩人一同看向方叙。
方叙抿了抿唇，其实还在，他甚至也带到了A市。
见方叙一脸沉重的样子，夏清安慰：“可以再找一个相似的，一会我去问问造型老师。”
“我也要。”陈幻当即举了一下手，“我这造型也很适合。”
夏清斜睨了一下陈幻的头顶，这长短，能扎得住？
“造型老师会有办法的。”陈幻不服气，“你看老…顾老师头发那么短，他去年不也演了一部古装电梯。”
“古装电影？”夏清瞪大眼睛，顾渝和吕一舟宣传武打片，他以为是民国片，没想到是武侠片！
方叙也看向陈幻。
“顾渝出道五年，终于要有古装造型了！”夏清努力压抑马上要冲出喉咙的兴奋感。”
陈幻一听，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干笑一声，不敢解释，只能做了“嘘”的手势，弱弱道：“要保密。”
夏清一脸坏笑着靠近他：“嘿嘿。”
陈幻扒着方叙的胳膊，身体稍高后退半步：“你想干什么？”
*
茶水间人多口杂，夏清驾着陈幻到了消防通道，方叙只能无奈地跟上。
夏清：“你是顾渝介绍来的节目？”
陈幻点点头，顾渝让他来节目，顺便熟悉一下镜头。
夏清：“你和顾渝很熟？”
陈幻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他是顾渝工作室半年前签约的艺人，工作室还未对外公布，需要现在一个什么合适的时机公布，所以这也算是一个秘密。
“点头又摇头什么意思？”夏清纳闷，“我又不和你打听顾渝的私密。我可是有素质的影迷。”
“不算很熟，”陈幻又换了一个措辞，“一般熟。”
“朋友？”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你连顾渝出演武侠片都知道了。”夏清把陈幻逼到角落。
陈幻蜷缩着坐着，背已经考上了墙面。夏清虽说没他高，气势可比他强不少。
夏清微眯着眼睛，把脸凑近陈幻，这无声的威胁和靠近让陈幻涨红了脸。
方叙适时出手了，他在夏清肩膀上拍了拍，笑道：“别逗他了。”
夏清微微坐正，陈幻把脑袋斜了一下，看着夏清斜后方的人：“学长，不是我不说，我是不想骗你们，真的，我和顾老师的关系……”
他有些懊恼：“怎么说呢。”
他独自嘀嘀咕咕了好一会，才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措辞：“我和顾老师是不方便说的关系。”
夏清还想打探，却被一通电话打断了。
她只能无奈起身先走出来消防通道。
徒留方叙略僵的声影。
陈幻见夹在他和方叙中间的人走了，赶忙凑到方叙身侧坐下。
“不方便说的关系。”方叙自顾低语。
可消防通道安静又空旷，陈幻离得又很近，他听到了。
“学长，不是我不愿意说，我怕别人知道要上热搜。”陈幻有些害怕，那样宁虹姐肯定会追杀他。
陈幻解释完，方叙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会上热搜的关系，怕是和昨天一样吧。
怕是没有比顾渝的感情生活更吸引网友的娱乐八卦了。
顾渝有恋人了。
他这五年间不是没有设想过这个可能，每次想他都会很揪心。可顾渝不再属于他了这个事实，其实五年前就已经成立了。
他侧头看向陈幻一脸委屈的样子，向他眨巴着眼睛像是在撒娇。
和他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是顾渝现在喜欢的类型。
他以为自己会笑不出来，可还是能努力勾起唇角，摸了一下陈幻的脑袋算是安慰：“不会上热搜的，我会保密，也会帮你打掩护的。”
陈幻一下就又绽放出了他大大的笑容：“谢谢学长，我就知道学长是一个超级温柔的人。”
陈幻笑起来很可爱，方叙想，怪不得顾渝会喜欢。
一陷入自己的思绪，方叙就不自觉开始回想他和顾渝重逢以来俩人的举止。
越想，方叙脸色越白。
他前几天给顾渝送了热水壶。
他还在后台当中说自己喜欢顾渝，不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
像到这儿，方叙嘴巴也没了一丝血色。
方叙身体僵了僵，陈幻发觉不对，又凑近了些方叙：“学长，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方叙摇了摇头，脑海中突然蹦不出来夏清前几天在这儿和他说过的话。
“可不能当小三，这是道德问题。”
*
方叙在更衣室换衣服，陈幻等得无聊就坐在椅子上看起了视频。
休息室很热闹，大家都在讨论着彩排的小状况。
陈幻没有带耳机，只能调了一点音量，音乐声缓缓从扩音器中传出来，带动手机的震动，让正握着它的陈幻边感受着节拍边欣赏方叙的舞蹈。
“你怎么在看我的视频？”
方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还有30秒，视频才结束。
陈幻眼睛不离开手机，说：“学长的舞蹈很又多可以学习的地方。我一有空就会翻来覆去地看。”
方叙笑容僵了僵：“经常看？”
视频结束，陈幻看向方叙点了点头。
“当着…在顾渝面前也看？”
“对啊，怎么了？”陈幻有些疑惑，不可以吗？老板曾经还给他分享过一个他没看过的舞蹈室版本呢。
方叙：“他难道没说什么？”
他不期望顾渝曾坦白过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可现任总是方面看前任的视频，他竟然能忍住不阻止？
陈幻：“说什么？说过，让我多和你学习。”
方叙：“……”
方叙：“我推荐一些别的舞者视频给你看，你…你以后不要当着顾渝的面再看我的视频了。”
即使是一些连脸都看不清的远景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