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向然从礼堂跑到学校后山时，燃烧的夕阳正被夜幕重重挤压，墨色天际只剩下一道柔和的橙红。他脸上带着妆容，身上穿着准备参加汇演的燕尾服，趁礼堂晚会才刚刚开始，翻出了学校围墙。为了不让围墙顶的玻璃碴勾破 鲸吟[校园]全文免费阅读_鲸吟[校园]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陈向然从礼堂跑到学校后山时，燃烧的夕阳正被夜幕重重挤压，墨色天际只剩下一道柔和的橙红。 他脸上带着妆容，身上穿着准备参加汇演的燕尾服，趁礼堂晚会才刚刚开始，翻出了学校围墙。为了不让围墙顶的玻璃碴勾破衣摆，他特地脱下外套，露出里面汗湿的白衬衫。 燕尾服卷成千层卷，压在树荫里一块干燥的石头下。 昨夜刚下过一场雨，土地潮湿粘稠，石阶也容易打滑。所以他把演出用的皮鞋换下来，换成运动鞋。演出服不能换，他只有海中的校服，容易被人认出来。 准军事化管理体制，出逃了被抓到遣送回学校，就不只是通报批评那么简单了。 他拍掉在墙上蹭的灰，准备去后街，完成他一直没有完成的一幅绘画。 这条街没有名字，“后街”是学生的叫法。前半段紧贴学校围墙蜿蜒，附近有景区、有山峦，街上是小餐馆、文具摊、生活用品店；后半段下坡，通往山下的石川县城，和那里的另一所中学。布满网吧酒吧小卖部，是一切吃喝玩乐牛鬼蛇神集聚的地儿。 那是另一方天地。如果说信海中学是这座小城、乃至省里的一大排面，石川中学就是山脚下名不见经传的普通高中。听说这个学校的领导致力于评选县一级学校，但因为毗邻山区，生源一直不太好。升学率常年达不到要求。 去石中的路上有条巷子，藏了家不到百平米的小酒吧。门口的广告牌扭曲着光线微弱的红色灯管，扭成连体英文的形状。透过门上镶的玻璃，能看到里面依然破旧冷清。 陈向然推门进去，门把上的风铃就响了两声。 吧台无人，只有一盏昏黄的旧吊灯，劣质灯泡上停着几只米粒大小的飞虫。木地板到处是发霉开裂的痕迹。店里半歇业状态，没能遇到那位熟识的酒保。 他会点一杯橙味汽水，坐在最角落的双人卡座——那个座位和墙壁间有条缝隙，手伸进去，抽出一本画纸、一套廉价的颜料和画笔，就开始画。身边的玻璃落地窗上雨水奔流而下，瀑布一般。 他只要赶在自己节目开始前回去便好。 “轰隆”滚过一声闷雷，雨大颗大颗的，珠玉般倾盆而下，镇压了整条街的矮房、巨树、电线杆、自行车，和红光闪烁鸣叫不停的摩托车，也盖住了这座山。 从这里看过去，能看到山顶的一座寺庙。庙前的大铜钟此时又准点敲响，钟声茫茫穿透雨雾，笼盖了整座青山。按照家长的话来说，这庙保佑着学校风水。每年高考都有许多人前去烧香许愿。 酒吧侧门“砰嗒”撞开，一群头发四处岔开的少年从外面进来，身上衬衫濡湿几块深色痕迹。个别染了发，或皮带垂在腿侧，或只戴一边耳环。陈向然抬抬眼皮，这些人和自己差不多年纪，最多年长一两岁。 “嘁……又他妈给老子下雨。” “背死咯今天。” “恺哥恺哥，今天生哥不是说，没有雨的嘛。” 被称作恺哥的少年，一进来就猛抽了店里十来张纸巾，往头上胡乱擦拭。衣摆上有雨珠滴落，湿了酒吧的木地板。这个人的一身着装有刻意搭配的痕迹，红色内衬，黑灰色牛仔衣，裤腰上别了条链子，都是便宜货。但经他一搭，咋一看有点嘻哈味道。 一个衣品上乘、极会打扮的男生。 “傻的么？生哥是天气预报？”恺哥往兄弟头上招呼一巴掌，嫌弃皱眉。 陈向然一会儿抬眼，一会儿又垂眼，烦躁地摆动笔尖。手里的笔蘸了深蓝色颜料，画纸涂了六分之一。 人一多，就变得吵闹起来。 “这不申恺嘛，有空光临我们小破店？” 说话的少女不过十六七，陈向然认识，是老板的女儿。她从里面掀帘出来，有意无意地提提衣裙吊带，摘下皮筋，头发随意地披散下来，垂在突出的锁骨上。她手上没有烟，身上却有股淡淡的烟味。 “来看你嘛。这么久没见。”申恺见是熟人，索性借雨水，给自己抹了个三七分的背头，凑到吧台边，“不请恺哥一杯？” “知道我叫什么？” “那个……”申恺眼睛滴溜直转。其实从看见她起，他只能从她冷漠怨怼的神色中推断出，是他以前某个相好。 是哪个，分手时间一长，便对不上名字了。 女孩没什么表情：“想喝酒，拿钱来换。” 申恺趴在吧台上，两眼直勾勾地盯住女孩——她在洗玻璃杯，倒冰橙汁。 “明白，我开玩笑的。不白喝。” “谁都分不清，你哪句话是玩笑，哪句不是。”女孩倒好了橙汁，酒瓶塞上木塞，“也数不过来你一个玩笑，跟多少个女孩开过。” 申恺抿了抿嘴，顿了片刻，故作无奈地笑。 “我在你这，是这样的人了嘛？” 女孩很平静地说：“滚出去。” “别这样，好歹我们曾经……” 陈向然见女孩离开吧台走来，才意识到自己画不下去，即刻低头耷眼——画里的蓝色涂得深了，他叹了口气，把整张纸揉成了团。 太吵了，还是第一次这么吵。 “你点的橙汁。”女孩把橙汁放在他面前。 橙汁的颜色很浅，甚至有些透明。陈向然握了一下杯子，看橙色流转的泡沫一点点破开去，冰冰凉的，像玻璃落地窗上飞流的雨水一样凉。酒吧昏黄的劣质灯光将他的脸映在铺满水流的玻璃上。 “谢谢。”他说。 女孩给他送完酒，刚刚扭头，就止在原地。 申恺堵住了她的去路，手握住她单薄的肩，表情空白，读不出任何情绪。 “最近还好吗？” 女孩不耐烦地深呼吸，眼一瞪：“你滚不滚？” “不能多说两句话？”他像个机械，表情依旧没有起伏。 “你再不滚，我喊非礼了啊。” 申恺缓缓放开她，状似温柔地一笑：“你在这喊，只能喊到我的人。” 女孩不信邪，冲着酒吧外喊：“救命啊！救命！有人——” 只听重重一声“啪——”！ 陈向然拍桌站起。 他不画了，画本和颜料都堆放在桌子一边，饮料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今天的巷头酒吧碰上这么一群愣头青，陈向然血压都上来了。他从卡座里走出去，站在过道，跟申恺打了照面。一个嘻哈，一个西装，面面相觑，别提多滑稽。 女孩仿佛见到靠山，窜到陈向然身后。 申恺轻“呵”一声：“见义勇为？” 陈向然画着要上台的浓妆，西装加身，没穿校服，显得一股“妖气”。这些人还不敢断定他是不是附近学生。 “我一周没出来。”陈向然慢慢摆出笑脸，眼里冰凉看不出笑意，“一出来，就遇到你这种只懂骗骗女孩子别的半点没用的货，来搅人清净。” 他在“没用的货”上加了重音。 他不知什么时候起，总是可以从言行的缝隙里，捕捉对方的痛点。游手好闲的混混，靠撩拨异性的数量来增长自信的少年人，最怕自己“没用”。对面沉默良久，点了根烟，抽不过两口，当即抡来一拳，连同指尖夹的烟支，差点将火星子烫在陈向然脸上。 拳骨擦过陈向然的太阳穴，他靠着本能闪避，只觉耳边“呼”一阵风。申恺力道过猛，一个趔趄朝前摔去两步。陈向然不会打架，但他会瞅时机。对面站不稳，他一脚补上去，四两拨千斤，申恺霎时飞扑出去两米，被他的兄弟接住。 女孩见势不对，悄悄躲进里屋，不再出来。 “敢踢老子……”申恺很沉很沉地喘着粗气，咬牙一吼，“弄死他！” 一群还没干透的落汤鸡一拥而上，陈向然端起一把塑料椅横空一甩，砸倒两个人。他扭头就去开大门，岂料有人从侧门绕到前门外，围住了去路。 再回头，申恺站在身后，抱臂看他无头苍蝇似的哪也飞不出去。唇边的香烟一抖一抖的，正笑得得意，紧接着突然敛去表情，一脚给他踹得后退。 四周呼拥而来。陈向然担心自己脸上的妆撑不到一会儿上台，一边用凳子招架拳脚，一边护住了脸。 “干什么呢？” 这声音只淡淡吐露几个字，所有人都停下来了。 酒吧的吊灯接触不良，“滋啦”闪了一下。 一个高个子站在侧门阴影里，提了把湿漉漉的黑伞。一双开了线头的棕色旧帆布鞋露在灯光下，向前迈了一步，又一步，在突然安静的酒吧里叩出回声。 高个儿“嘎吱”、“嘎吱”踩着腐朽的木地板，一点点走到灯下，眼睛在黯黄的光线里宛如两颗琥珀珍品。他扫视众人，目光最后放在陈向然身上。 陈向然也茫茫然看他。 “让你们找个人，”他微微蹙眉，“谁让你们出来撩架？” 一群人瞬间立正：“生哥好！” “打听到什么了？”他问。 申恺脸一皱，似乎很为难：“就一信海的学生，你非得找嘛？” “生哥”说：“就认识认识。” 申恺只知道他生哥常抱着把吉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大哥这么认可一个吹萨克斯的，还非得见上一面。 那高个儿目光灼灼，陈向然没敢看别处。四面楚歌，他担心今天别说演出，学校都可能回不去。 也罢，回不去便不回去了。大不了扣个分，取消个寄宿，说不定还能转个学，离开这所让人无比厌倦的学校…… 想到这他还笑了一下。 “笑什么？”对面的大高个说。 陈向然：“还不能笑，你谁啊？” 申恺当即上来扯他，两眼瞪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发射激光炮：“这是生哥，我们这片街区的老大，轮不到你——” “放开。” 老大发话，申恺只能放下公报私仇的心，默默退到他身边。 “齐怀生。”对面自我介绍起来，声音又低又沉，慢悠悠的，带点沙哑，“想在这边挑事的，最好记住我的名字。”

【完结文《鲸吟》下一本《极客时代》】《浮游者》修文中，会写完的，隔壁《极客》双开文案：——关于老人的过去与少年的未来关于那些日常琐碎的烦恼与温暖向海恩觉得自己最烦恼的，是有这么个笨哥哥。他生气了，笨哥哥只会笑嘻嘻地rua他的头；他说想一辈子不离开哥哥，笨哥哥说：车票很贵，你不离开太浪费；他离开时怕回来找不到哥哥，笨哥哥就没离开过这个小地方。——黎斯觉得自己最幸福的，是有这么个傻弟弟。会因为不带他赶集而生闷气，要人来猜；会在表白时义无反顾地说出“一辈子”；会在多年后仍然说，我只要你。他身上有他的童年。*早熟温柔攻X傲娇皮皮受，小生x男旦*竹马年上HE，日常慢热，修文狂魔*每更完一卷会存稿一段时间*涉及铁枝木偶戏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