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作文网!手机版

您的位置 : 作文网 > 仙侠 > [咒回]追溯依存 > 第9章 命运齿轮(四)

第9章 命运齿轮(四)

【1997年2月16日,比叡山】

趁着今天放晴,朝露时翔带朝露透去了趟比叡山。

比叡山作为旅游胜地和佛家圣地,游客是从来不缺的,走下缆车的人都直奔前往延历寺,但那不是朝露父女的目的地。他们跟着去巴士站的人们走了五分钟左右,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

小路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行,也并不好走,于是朝露时翔把朝露透抱了起来。他走了很远很远,终于走近了一座外观朴实的大木屋。

朝露透一直认为自己方向感很好,然而面对这条七弯八拐的小路和路两边长得几乎没有区别的大树,她只有被绕晕的份。脑海里有好几次出现过“或许「业火」能派上用场”这样的闪念,但是都被朝露透无视掉了。用那把刀?绝对不要。

“这个工房你是第一次来吧?这里是爸爸长大的地方,在十五岁以前爸爸一直住在这里。”朝露时翔告诉她,“和爸爸的师父一起。”

“爸爸原来也是京都人吗?”朝露透惊讶地睁大眼睛。爸爸说话口音确实和北海道那边的人不一样,但她一直以为是爸爸跟妈妈生活在一起改掉的!

“不是哦。”

“咦?”

“爸爸从出生以后就跟着师父一起生活了,对家人和故乡完全没有记忆,只知道自己一定不是京都人。而且爸爸可没有资格自称京都人。”

朝露时翔放下朝露透,低头在挎包里翻找钥匙。今天他没有带工具箱,一点也不像来工房工作的样子。

朝露透仰着脸望了他数秒,抓住他的衣摆,说:“无论爸爸是哪里人,爸爸永远是爸爸。”

他低头对她笑了笑,也顺便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我们进去看看吧。”

解开门锁,推开大门,熟悉的“死”的气息扑面而来。朝露透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朝露时翔身后躲去。

朝露时翔转身蹲下,轻轻摸着她的头:“不要怕,小透。爸爸和「业火」不都在这里吗?”

说完,他把仍用布条封印的「业火」立在他和朝露透之间狭窄的空隙里。刀锋向他,刀背向朝露透,父女俩隔着咒具看着情绪各异的彼此。

朝露透没有看「业火」,只看着朝露时翔的眼睛。从小她就知道,她像爸爸的地方很少,除了瞳色以外,就只有她的术式了。但她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爸爸每次都能及时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恐怕也早就知道她害怕咒具这回事了。

于是她长长地吐了口气,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有点难,爸爸。”

朝露时翔笑着弯了弯眼睛,竖起一根手指,说:“小透,愿意陪爸爸玩个游戏吗?”

朝露透愣了一下。朝露时翔抬抬下巴,示意她看那些开放式木架:“试试看,你能从这些咒具里面找到唯一特殊的那个吗?无论什么样的特殊点都可以。”

视线在房子内转了半圈,朝露透的表情透露着茫然。这恐怕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了吧?她心里刚冒出这个想法,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小透,你可是能压制特级咒具的天才,这么简单的事你当然做得到!如果愿意玩游戏的话,就走进去看吧。”朝露时翔说。

他又等待了将近半分钟,还是等到了两手空空的朝露透迈出第一步。

朝露透目标明确,走向的是房子深处的工作台。

房子内部干干净净,灰尘很少,咒力则是几乎没有,看得出至少近期就打扫过一次。只有家具上那些老化痕迹会悄悄提醒到访者,光阴流逝的痕迹是擦除不了的。

记忆的碎片、残留的情绪就藏在那些痕迹里,以残秽的形式。

朝露透在工作台前跪下,拉开最底下那个抽屉,看清了那个她认为很特殊的咒具的样子。那是一只一看就年代久远的木制小鸟,工艺很是精细,连羽毛的纹路都雕刻出来了。唯一的遗憾是小鸟展开飞翔的翅膀明显是断过然后接上的,木料的颜色并不一样。

她有点好奇,但又不敢碰它,只好歪着头观察。

“看吧,果然找到了。”朝露时翔走过来了,弯下腰,一只手撑住膝盖,笑着说。

“因为是一样的。”朝露透说,“这个和爸爸给我的那些蝴蝶结是一样的,上面的诅咒没有一点点恶意,是另一种东西……很温柔,很强大,还有点……”

她一时找不到形容词,便停下不说了。朝露时翔侧过脸,眼神里流露出真切的欣慰。

“这是什么类型的咒具呢?”朝露透问。

“嗯,要不要猜猜看?这个是爸爸像你一样小的时候,爸爸的师父送给爸爸的。”朝露时翔不紧不慢地说,“师父不仅是个很有名的咒具工匠,而且还是个很厉害的咒术师,所以师父很少有时间照顾爸爸。但是师父对爸爸很好,知道爸爸在山上待着会无聊,就做了好多有意思的玩具给爸爸。这只鸟的肚子有一个软软的地方,用手指按住那里,再注入点咒力试试?”

朝露透连连摇头,朝露时翔也不在意,拿起小鸟对着空荡荡的工作台,向那软软的位置注入了咒力。接下来,小鸟突然张开嘴,像吐泡泡一样吐出好多只蝇头,但它们没有乱飞,排着整齐的队绕着工作台转了一圈后就又回到了大张着的小鸟嘴里。小鸟的嘴重新闭上了,朝露透却直接傻眼了。

朝露时翔得意地揭开谜底:“没猜到吧?这其实是一个关蝇头的小笼子哦,只要再对它们施加几个诅咒,就变成一个永远有效的玩具啦。你觉得怎么样?”

不管是说“无聊”还是“有意思”都有违朝露透本心,于是朝露透选择不说话。

“爸爸正式成为学徒以后,师父告诉爸爸,他会把所有本事都教给爸爸,但他不需要爸爸继承什么。他希望爸爸能像小鸟一样自由,这也是他做出这只鸟的初衷。”他停顿了片刻,而后闭了闭眼继续说道,“后来师父死了,他死的那天,这只鸟的翅膀也断掉了。爸爸作为唯一活下来的人,毫无准备地继承了他的一切,包括他的责任,可是爸爸一点都不想要那些东西。自那以后爸爸修复过了很多咒具,但一直修不好这只鸟的翅膀。一直等到爸爸撇开了所有一切去过自己的生活,才终于把它修好。虽然不是原来的样子,但是只要还能飞,是不是原来的样子有什么关系呢。”

朝露透没有任何反应,目不转睛地瞧着小鸟接好的翅膀。

朝露时翔放轻了语调,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给朝露透听:“小透,爸爸知道承担起不喜欢的责任是很难过的事情,心也容易感到疲惫。但是一定不要害怕。你才6岁,也很有天分,爸爸相信你会变得很强的,强到只要你不愿意,就没有任何人能束缚住你。你会像鸟一样飞上天空,去任何地方。”

他看到朝露透渐渐红了眼眶。

“所以没什么可怕的。”再次蹲下摸摸她的头,他笃定地说,“而且不管未来会发生些什么事,爸爸都会和你一起面对。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朝露透发了很久的呆,一声不响地掉着眼泪。

最后,她伸出双手,从朝露时翔那里拿走了「业火」。

朝露时翔说:“说起来你刚才赢了游戏,爸爸应该给你奖品才对。”他笑着对她眨眨眼,“一个适配你的咒力的刀鞘,怎么样?”

【1997年4月,京都】

时间过得很快,朝露透总觉得自己眼睛一闭一睁,新生入学的日子就到了。

根据指引找到自己的鞋柜、找到教室、领取课本、去礼堂参加入学式……朝露透全程非常配合,哪怕得知自己的座位在整间教室的正中间,也就是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她也没表现出一点抗拒。

原因倒也不复杂,她觉得进入普通人的圈子以后,直到被揭穿是异类前都要遵守他们的规则。这样对谁都很好。

不过遵守规则不意味着她会连一些潜规则都遵守,比如记住尽可能多的名字,和他们建立起联系。

在老师里,朝露透就只熟悉她的班主任,一名男老师,名叫藤原阳伸。他自称已经40岁了,但是那张脸可完全看不出来。入学式前他就已经得知了朝露透的特殊情况,当天还单独和朝露时翔谈过话。他是对朝露透最和善的老师,如果不是测试过他一点咒力都看不见,朝露透会怀疑他是京都高专派来的「窗」。

至于同班同学,朝露透更是一个名字都没记住。她座位的前面、后面和左手边坐的都是男孩子,只有右手边坐着一个女孩子。朝露透感觉这些男孩子都长一个样,女孩子还稍微有些记忆点,双马尾大眼睛,非常可爱。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反正同学里也不会有人记得住她叫什么的。

正式开始上课一周后,朝露透才终于认识了邻桌的女孩。这事还得第二周的第一堂体育课说起。

老师们有的像班主任藤原那样温柔亲切,有的不苟言笑,但都是心怀善意的人,朝露透并不抵触与他们进行互动。只有在体育老师宫本久乃的课堂上她稍微有些打不起精神,因为第一堂课,这位干练的女老师就让大家练习准备运动,很多动作都要求至少由两人一组来完成。

那些在开学第一周就已经找到同伴的孩子们最先开始游戏,接下来便是站得比较近的孩子们临时凑成一组,彼此之间很快也变得熟络起来。

而朝露透一直孤零零地站在队尾。没有人来找她,她也没想过去找自己的玩伴。

看着眼前嬉闹的同学们,听着在体育馆内回荡的欢声笑语,她稍微有点走神了。

虽然老师和学生都是非常脆弱的普通人,虽然偶尔会有些意义不明的视线投在她身上,虽然在学校里不能带「业火」但是诅咒会在出乎意料的地方滋生……

但是目前为止,她还挺喜欢学校的。因为这里的人都没有伤害她的想法,也没有那样的能力。在这个地方度过了一星期,她从没有觉得不高兴。

最多最多,就是在看到交到朋友的同学一起上学、放学、玩闹,稍微有点羡慕罢了。

可她不能交朋友。有资格交朋友的人,至少应该不会给朋友招来不幸吧?她完全不满足这个条件。诅咒师可能会为了杀她闯进学校来搞破坏,她的朋友一定会被伤害的。这里的人和五条悟不一样,也没有咒术师保护他们,很容易死掉。

啊,说起来,这周六就要去拜访五条家,按照礼仪应该准备礼品呢。爸爸应该会准备好送给大人的东西,但是送给五条悟什么好呢?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

“呐,你也是一个人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朝露透一跳,尽管不清楚是不是有人在跟她说话,她还是惊讶地看向说话的人。

那个在班上坐在她右手边座位的女孩子此时正站在她正前方,笑容满面,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光彩熠熠。

朝露透不知道她刚才在什么位置,但可以肯定不是在队尾。

朝露透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她为什么出现。

女孩子见朝露透看她,像得到允许似的一下子就冲到了朝露透跟前。朝露透莫名其妙就联想到了在奈良见过的小鹿,它们跑过来吃东西时也是这种架势。

“是一个人吧?”女孩子仰起脸再次问她。

“……是。”

朝露透不明所以,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

女孩子盯着朝露透,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弯了眼睛。女孩子两鬓上正好别着两枚黄|色的月亮发卡,现在她脸上看起来像有四个弯弯的月亮。

“好巧哦,我也是一个人。”女孩子歪着头这样说,深亚麻色的双马尾也跟着动作幅度歪去同一边。

朝露透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半天只憋出一个“哦”字。

班上人数刚刚好,如果朝露透站在一边不参与,这个女孩子的确就是独自一人,什么也做不了。

这的确会很尴尬,但是关她什么事呢?朝露透想。

“你为什么一个人站着呢?”女孩子继续跟她搭话。

“没什么。”朝露透有点困扰,说着说着就后退了一步,“这样就好。我喜欢这样。”

“是吗?可是你看起来好……”女孩子嘟起嘴想了想,小心地说,“好难过哦。”

不知道为什么,朝露透感到有什么东西穿透了她的心脏。

接下来发生了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看见女孩子对她伸出手,牵起她的手腕。女孩子的手很软很温暖,肤色白皙,肉肉的、小小的,是那样脆弱和单薄。

“以后我们就一起玩吧!”女孩子开朗地说,“两个人的话就不会难过了!”

朝露透震惊地、慢慢地睁大眼睛。

当碰到女孩子的那一瞬间,朝露透毫无防备地被她的友好和善意淹没。那些情感毫无来由,纯粹而又热烈。

在她的身后,有个五彩斑斓的世界,正无边无垠地伸展开去。好像只要跟着她往前一步,朝露透就可以被那个世界无条件地接纳。

“我……可以吗?”

朝露透喃喃道。她在向那个世界发问,而她知道世界不会作答,可她清清楚楚地听见了答案——

“当然可以呀!感觉我们两个人会是最佳相棒①呢!”女孩子这样说。

朝露透心里清楚这个答案不可信。这个女孩子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她完全不知道“朝露透”这个异类关联着什么样的罪孽和灾祸。

但是朝露透并没有挣开对方的手并一本正经地拒绝对方,而是跟着对方力量的牵引,向前迈出了一步。

——为什么呢?

“对了,我叫祈。上北祈。”

她先做了自我介绍,接着看向朝露透。

朝露透回答道:“我叫——朝露透。”

“哈哈哈,其实我早就记住你的名字啦!之前一直不敢跟你说话,我觉得你的名字好可爱呀!‘透明的朝露’,是这个意思吗?”

“我不知道,是妈妈取的名字。你的名字也很可爱。”

“嘿嘿,谢谢你!我的名字也是妈妈取的,我们真有缘啊!对了对了,我可以叫你小透吗?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祈’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