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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叠障(一)

这名乘客是一名打扮很酷的少女,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套新潮的黑白相间的衣服。少女脖子上挂着红色的头戴式耳机,拿着手机不停按着键盘上的方向键,“哔哔”的声音响个不停。

不是她。歪着头想了想,朝露透低下头,视线划过那些印刷的文字。

「无论哪辆电车都很安静,好像刚刚开始上第一节课。在那并不很大的校园的周围,种上了各种各样的树当作围墙,花坛里也开满了红、黄等各种颜色的花朵……」②

刚启动一分钟,公交车突然出现一阵剧烈晃动,接着便是急刹,朝露透猛地向前扑去!要不是被人用力揪住后衣领稳定住,否则就会结实地撞前面椅子上!

周围人声嘈杂,多是在抱怨司机。朝露透扭头一看,原来是那名很酷的少女。对方很快就松开手,还朝她笑了一下,像花瓣一样的褐色眼睛弯起来十分可爱。

朝露透动了动嘴唇,刚想道谢,听见前面有人高声喊道:“发生什么事了!?”

随着这一声高呼,车厢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是出车祸了吗?”

“怎么可能,这段路的路况一直很好。”

“其他车明明开得好好的……”

“司机先生,您怎么了?”

朝露透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因为她察觉到与之前相似的恶意又出现了!她果断把书塞回包里并弯腰抱住自己的脑袋。

她弯下腰那一瞬,变故陡生。

一只有着蜥蜴的外表和鳄鱼的体格的咒灵突然撞破后挡风玻璃扑进来!玻璃飞溅和咒灵扑咬都发生于瞬息之间,正常来说最后一排的朝露透和少女就算侥幸不死也一定会受重伤才对!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一道道白色闪光从朝露透身上弹出,直接将试图偷袭的咒灵劈成一堆碎块!

尽管白光仅仅是掠过玻璃,没有对玻璃产生任何影响,但是朝露透并没有被玻璃砸到。

因为那名少女在咒力出现那一刻就扑在朝露透身上,用自己的后脑勺和后背将玻璃碴全部挡下了。

等感觉不到玻璃在身上跳动以后少女才抱着小孩子坐直,惊讶地发现那只咒灵已经完全消失了。

白光看起来不像术式,难道是咒具?她不禁张圆了嘴,发出一声感叹:“哇哦——”

但震惊归震惊,少女却一点没有松懈。因为相差不到一秒的时间,车身再次出现剧烈的摇晃,这次车顶多个位置出现了非常明显的凹陷,像是有东西从顶上在撞车!

与此同时,前车窗与侧边车窗的玻璃接连爆裂,好几个人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意识到就被拖了出去!

随着第一声惨叫响起,恐惧的情绪如同海浪一般汹涌地扑向其余幸运乘客。乘客们纷纷转身向汽车中后段挤来。他们被吓得吱哇乱叫,都顾不上那个部分能不能挤下这么多人。有人想要打开后车门逃跑,可他们发现车子已经被一群长得一模一样的怪物包围,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

——他们在害怕,他们在哀求,他们在咒骂。他们不停对外输出负面情绪。

——他们看不见,咒力在滋生,然后被那些咒灵吸收。他们不知道,会害死他们的正是他们自己。

少女知道自己必须行动了。

她先察看被自己护在怀里的孩子。或许是因为被变故吓到,小女孩脸上的表情比之前更呆了,那双眼睛空洞得像两颗漂亮的玻璃珠子。

少女拍拍孩子的背,用怜爱的口吻问道:“小妹妹,你看得到那些东西,对吧?”

小女孩没有看她,只是点点脑袋。

“刚才保护了你的光,是咒具吧?还能用吗?”

小女孩继续点头。

“那就好。姐姐得去干掉那些东西,要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会不会害怕?”

听到这个问题,小女孩抬起眼睛看看她,随即又低下头去摇摇头。

少女说:“那就好办啦!”

少女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塞进小女孩手里,接着说:“你看,姐姐是咒术师!我不知道你是哪位同事的孩子,但是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像你的家长那样保护好大家的!我一定会让你们平安回家的!”

那是一张学生证,黑色软封印刷着金色的校徽和一行“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字样。打开里侧,少女的证件照旁还登记着简单的个人信息:菅由理,三级咒术师,1978年4月1日生。

小女孩默不作声地捏紧学生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菅由理开始往前移动,一边移动一边将中途冒出来的咒灵踢出去。她感觉得到,车头的诅咒力量相对没那么强,从那里突围才能去外面。她现在想做的,是在车顶被砸穿之前干掉这个诅咒。

踩着扶手、抓着栏杆艰难移动到驾驶位旁边,她遗憾地发现司机只剩一具残缺的遗体,恐怕是第一个丢掉性命的。

“抱歉。”说着,她一拳轰爆趴在司机身上对她龇牙咧嘴的咒灵的脑袋,又踢了面前碎了一半的车窗一脚,然后从完全碎掉的玻璃窗中跳了出去。

落地站稳后,她回头扫视一圈围着车的咒灵群体,扭扭脖子和手腕,裹挟着咒力的气流开始在她身边盘旋。

“烦死了,我特意翘课跑京都来找前辈玩的诶!我们东京校的校长老头和老师超级难对付,你们知不知道我跑出来有多辛苦啊?你们非要冒出来吗?我现在干掉你们,总监部也不会奖励我休息一天,可恶死了!我现在真的超级生气!你们这群喜欢作怪的丑东西,给我心怀愧疚地去死啊!”菅由理的碎碎念可以说感情充沛,最后一句甚至很有气势地吼了出来。

那些盘旋的气流开始分成两半,一半在她身后形成旋风,另一半集中在她右拳和小臂周围,像一层透明的护具。

幸好,再生气她也还记得作战前的必要手续。只见她举起左手,竖起食指和中指并拢,快速念出咒语:“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车厢内,被留下的朝露透坐在原位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学生证的封面,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白色的校徽。那是一个漩涡图案。

全日本就两所咒术师学校,东京一所,京都一所,两所学校她都跟着妈妈去过。

她对两所学校的记忆并不深,唯一记得的就是这个校徽。它画在校长办公室的墙上,刻在每个学生的校服纽扣上,无论是黑色的漩涡还是金色的漩涡,它们都熠熠生辉。

妈妈校服上的校徽也一样,就算是在火里也还是亮闪闪的。

朝露透又看到了那团明亮的火焰。

那些人抱着妈妈的衣服走过去,一件接一件地扔进去。她看着妈妈生活的痕迹,一点点被火焰抹掉了。

她听见有人在哭,但她又不那么确定。因为她早就哭不出声音了。

两只咒灵突然从朝露透左手边和身后的窗外同时扑进来,再次被白光切碎。紫色的咒力污秽溅满了朝露透的头,暂时将她从记忆闪回中拉出来。她伸手抹掉快流进眼睛里的污秽和快要流出来的眼泪,将学生证放到旁边座位上,然后抬起头。

她知道,这一定是针对她的袭击。只要她不离开车厢,诅咒师的式神就会不停攻击车辆,所以那个咒术师出去了反而能活下来。至于剩下的人……朝露透的视线掠过黑压压的人头,一张张恐慌扭曲的面孔在她的视野里交错。

一些残酷的画面在脑海中转瞬即逝。

救命——她听见他们在这样喊。

每一次发生意外,她总能听见这样的声音。这种求救没有具体对象,只是想要喊出来,出于一种求生本能。没有一次例外。

救命——她听见他们在那样喊。

可是不管他们喊多大声、喊再多次,都不会人来救他们的。没有人会听见,没有人会回应,没有人会伸出手。没有力量的弱者被卷入强者的斗争中一定会死,这是世界的法则。这个世界是没有救星的。

救命——朝露透已经分不清是谁在喊。

一阵暴烈的头痛突如其来,将传进耳朵的声音全部碾成碎片。可是抱着头俯下身去的朝露透绝望地发现,有些声音就在她的身体里,它们是来自两年前的诅咒,她永远不可能摆脱它们。

朝露透几乎快要窒息了。

她压根想不起四宫医生教过的东西,只顾着上气不接下气地喃喃道:“停下,停下……”

有人按住朝露透的肩膀,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可是朝露透什么都没听见。

她还没反应过来,那只手就已经掐住她的脖子提起来往车窗外掷去,像往垃圾桶里扔垃圾一样随意。

被扔出去时朝露透忍着头痛努力调整头的角度,看清了攻击她的人。

那是一个男人,个子不高,瘦得像只猴子,穿着跟那些上班族没什么不同。但是她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在背后搞鬼的诅咒师。

因为他手指上套着一个钥匙扣,钥匙扣的挂坠长得和刚才那些咒灵一模一样。

——使用媒介控制咒灵,他是式神使。

朝露透重重地摔在公路上,因为尽全力避免正面朝下,双手因此遭了不少罪。她头上的红色丝带波点蝴蝶结也在中途掉落,飞去了有点远的位置。

她的鼻子在沥青混凝土上磨破了,额头和手背也是。她一时睁不开眼睛,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双手压在背包底下,满嘴都是血腥味。冷空气不断刺激着喉咙,她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用舌头在口腔里顶了一圈儿,咽下一口含血的唾沫。

她什么都看不见,闻到的和尝到的只有血腥味,触碰到的只有又冷又硬的地面,听到的只有那些嘈杂的人声。她的五感全都派不上用场,还觉得很痛,不管是头还是身体其他部位。熟悉的濒死的恐惧感,又一次攥紧了朝露透的心脏。

她听见有脚步声在接近她。

于是她用力睁开眼睛,看见刚才那个男人走到她的蝴蝶结跟前,弯腰想要拾取。

但是男人手指刚碰到蝴蝶结,蝴蝶结便爆炸了。咒力炸出的烟雾吞噬了那个男人,从没见过的刺眼白光也闪花了朝露透的眼睛。她听见一句怒不可遏的粗话,不是京都和关西这边的口音。

很快,男人就从烟雾里跳出来了,落在朝露透身前。看着男人血肉模糊的右手,朝露透有些遗憾。

蝴蝶结其实是她爸爸做的防护咒具,也是之前不停放出白光的东西。它能生成直径两米的防护场,任何诅咒和术式都无法伤害她。为了表明这个咒具只能用于自保,爸爸还特意在咒具上增加了“离开朝露透身体半米且被人触碰就爆炸”这种束缚。爸爸说过,根据咒力储量不同,咒具爆炸后会产生不同效果,可以当场致死也可以短暂影响行动力。蝴蝶结里的咒力量正常来说爆炸后致残是没有问题的,如果不是这个人的式神消耗了里面太多咒力……

皮鞋后跟用力踩在她的后脑勺上,男人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他们都说你是个麻烦,我现在理解了。”

朝露透的正脸紧贴着路面,那些伤口火辣辣的疼。她听见那人继续说:“那个咒具我见过类似功能的,还能击杀我那些相当于二级咒灵的式神,至少五十万起拍吧。真够奢侈的啊。”

朝露透没有任何反应。那人蹲了下来。她的颅骨被踩得非常疼,她却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因为早在两年前,她就遭受过这样的甚至更恶劣的对待。那些人里有诅咒师,虽然他们全都死了,但是他们还活在她的噩梦里,她的记忆中。

恨意没来由地涌上心头,她竟然在持续的头痛中冷静下来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工具从来没有人可靠。你可不要恨我,你想想看,要是你妈妈还活着,要是你爸爸在你身边,你会变成这样吗?所以,恨你的父母吧,去恨他们为什么丢下你一个人,去恨他们为什么把你生下来吧。”那人说。

是让他暂时闭嘴,还是永远闭嘴?

朝露透思考着,认为后者办不到。以前都是爸爸带咒具,她从不碰那些东西。今天爸爸不在家,她带出来的咒具就只有蝴蝶结,因为那是爸爸出门前给她夹上的。

于是她有了行动。

忍受着诅咒师的聒噪,压在背包下的双手六指内缚,食指和拇指指尖相触③,朝露透开始使用她的生得术式。

她眼中的世界顷刻间变成一片灰白色,只剩下一群漆黑的影子和四四方方的黑色半透明高墙。影子们轮廓清晰,有人形的也有奇形怪状的,每道影子都被颜色不一、形状不一的物质缠绕着。从那些物质里延伸出一些蓝色的线条,连接着影子。她知道,那些蓝色的线是咒力。

不过奇怪的是,她在离自己最近的影子身上看到了一个蓝色的小鸟标记,她的咒力会不自觉地被它吸过去。

来不及仔细辨别,她吐出一口气,瞄准所有物质和那个标记,果断发起攻击。

周围所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终那些声音完全平息,她的世界再无纷扰。

所有物质都被她的咒力击中,所有奇形怪状的影子跟它们一起消散,墙也迅速像融化的冰块一样消失了,只有那个印记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印记仿佛一个漩涡,不仅完全吸纳了她的咒力,还试图将她也吸进去。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朝露透惊疑不定,正犹豫应该怎么办时,一阵眩晕袭来,因为太过突然,差点让她中止术式。好在她的本能驱使手指用力紧扣,保证咒力继续稳定输出。

这是咒力使用即将到达极限的信号。朝露透眼看着视野里的所有影像濒临破碎,咬咬牙用力一滚,离开了影子的控制范围。

“起来,朝露透。”她低声对自己下命令,“离开这里,朝露透。”

没有手的辅助,朝露透也很快就站了起来,辨认出某个方向阻碍物较少后便忍着痛小跑起来。视野中的影像逐渐开始粉碎瓦解,眩晕感逐渐加强,好几次朝露透差点平地摔,但她都咬着牙继续跑。

离开这里,朝露透。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只要离开这里,就不会有人因为你而死了。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就这样,孩子将有关于诅咒的一切都抛在脑后,狼狈地逃跑了。

随着距离越来越远,那些声音也渐渐消失。她的世界终于再无纷扰。

袭击朝露透的诅咒师正是小原义人。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采取这么迂回的方式去杀人,说出去恐怕会被人笑死。

他为了找到目标蹲了五趟车,为了更好下手用式神带走目标身边所有人,还不停牺牲式神去消耗目标身上咒具的能量,只为了最后得手概率变大。

但谁能想到会发生那种事?

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正打算一脚踩断小孩子的脖子时,突然感到后颈出现一种久违的剧痛。

好像有一只手从后颈伸进了他的皮囊里,揪住他灵魂一角奋力往外一抽。

小原义人痛得眼前发黑,重心不稳,立即栽倒在地。

他感觉不到手里的媒介,感觉不到自己和式神之间的咒力联系,甚至感觉不到自身咒力的存在。这本来是令人慌张的认知,但是他的感官完全麻痹,胸口泛不起任何情绪,就像个死人。唯一还能让他坚信自己还活着的依据是体内的寒意。

这种寒意最先在后颈出现,沿着血管流遍他的身躯并浸透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最后在大脑里盘旋,使他的灵魂跟着身体一起战栗。这种感觉很熟悉,他似乎曾经感受过这种寒意。

没一会儿,小原义人就想起了自己的后颈有什么。

——那里有眠先生留下的刺青,图样是一只鸟。

其实刺青不完全是刺青,而是术式的标记。眠会将他的咒力注入忠诚的追随者体内,并用术式欺骗他们这些人的身体让身体不会排斥外来咒力,而欺骗的方式就是化为一种图案让身体误以为这是一种普通的印记。每当眠先生召唤他们,刺青就会苏醒,他们就会短暂地陷入这样的状态。

但是这次,直到他意识回笼也没有出现任何指示。除了身体里的咒力荡然无存,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这真是够邪门的。

他不知道这种状态维持了多久,这种时候他总会失去时间观念。

彻底清醒后,小原义人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四下张望,发现他所有的式神都消失了。车里也安静得很,车窗边的位置上有人坐着,好像睡着了。至于最关键的朝露透,已经不见踪影。

五千万飞了,小原义人却一点不气恼,因为他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他根本看不到一丁点咒力残秽。

按理来说,他的式神怎么也会留下一些咒力残秽才对,可是连那点痕迹他都看不见。

他想到了两种可能的解释:一种是朝露透随身带着强力反追踪咒具,为了掩盖行踪把所有咒力残秽都清理掉了;另一种是,朝露透想让他看见“没有咒力残秽的地方”。

小原义人不禁笑起来——

如果真是第二种可能,事情可有意思了!

“笑这么开心?还挺得意呢?”

话音未落,一记后手拳重重打在小原义人太阳穴上,让他重新躺回地上。

菅由理吹吹拳头,然后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瞧着小原义人。

“公车上的诅咒是你搞的鬼吧?”菅由理问。

“……”小原义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呵呵,你们诅咒师都是群混蛋!看我不揍扁你!”菅由理活动好了脚踝,像足球射门似的,朝着小原义人的头飞起一脚!

“呜、呜哇啊啊啊——”

因为没搜到霓虹90年代学生证都是啥情况,由理的学生证描写是参考国内捏造的,请见谅!

①和②都出自《窗边的小豆豆》。

③女主的生得术式在主动使用状态下需要结印,被动运作时不需要。关于女主的术式,会在高专阶段的正文里有详细解释,这里就不展开了。

2023/8/15更新:把错误的“1998”年改为“1997”年,与后文保持一致。非常抱歉!自从8/07发布以来改了这么多遍才发现这个问题!

第2章 叠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