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村新八觉得，自己的老板，万事屋的坂田银时，这两天有点奇怪。
比如突然把额前和主人的性格一样软趴趴的卷毛用发胶薅了上去，嘴里的棒棒糖变成了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烟管，
比如眼睛和眉毛之间的距离好像微妙地变近了一点，那双万年死鱼眼此刻正用深邃的眼神呵斥晚起的神乐去角落罚跪，
比如连过年的压岁钱都想用红豆年糕浑水摸鱼的被称为“良心“的东西，此刻居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还说要给他和神乐发工资……
等等，工资？
“银桑……你……你刚刚是说……要给我们工资？”
志村新八神色复杂地看向坐在桌子后面的坂田银时（皮下土方十四郎），结结巴巴地说道。
土方嘴角一抽。
这家伙……该不会从来没给这两个小孩付过工资吧？
他家新员工可是一来就敲了他三个月工资说是要给乡下的老父亲看病啊！
“啊，还有房租应该付——”
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完，新八就一把推开门冲了出去。
“登势婆婆！银桑说他要付房租——！！！”
“大家快关门啊！天上要掉陨石啦！”
沙哑的女声从楼下传来，身为歌舞伎町四天王之一的登势此刻被吓得脸色铁青，用饭勺敲着铁盆大声吆喝道。
土方忍了一下，没忍住。
这家伙在这些人眼里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
真是的，出了车祸之后灵魂飞进对方身体里这件事再怎么说也还是太离谱了。
还有为什么灵魂互换的触发条件是生鸡蛋拌饭机啊！话说这世界上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存在啊？！
土方烦躁地将视线从手中的报纸转移到桌上的账本和自己大出血的存折上，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约定好了为了稳住局面，要扮演对方正常生活直到找到换回身体的方法。但是那家伙到底行不行啊……
……真选组交给他真的没问题吗？
“银桑？”
“嗯？”
玩归玩闹归闹，新八将来之不易的工资小心地收进胸口，走回了屋里，指了指对方刚刚随手放到一边的报纸。
“你今天不看吗？”
“你指什么？”
“诶？你不是每次看完‘今日星座运势’之后都要瞄一眼最后一页的寻人启事和讣告的吗？”
新八眨了眨眼，忍不住的笑意攀上眼尾。
“你该不会以为我和神乐都没发现吧？”
每次看似不经意地扫一眼之后，对方的眉头都会微不可察地舒展一些，然后盯着桌子下面第一格抽屉出神片刻。
神乐因为好奇，曾经偷偷打开过那个抽屉，但是翻来翻去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要说有什么不该在里面的东西，也就只有放在最深处的一本已经有些年代感、书页都泛黄卷了边的绿色课本。
就像看社会新闻版块是为了了解桂先生的近况一样，对方经常看那方面的消息大概也是因为某人吧。
志村新八隐隐这么觉得。
至于理由么。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每次在确定完某攘夷志士头子最近没有搞事后，松松垮垮套着云纹和服的男人都会双手枕在脑后，如是说道。
大概如此吧。
......
闻言，土方碧瞳微眯，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敏锐地打开了右手边的抽屉，果不其然摸到了新八所说的那个课本。
将非常朴素甚至可以说是毫不起眼的绿色封面打开以后，扉页只有竖着的四个大字，加上角落里字迹隽秀的落款。
——松下私塾。
——吉田松阳。
***
另一边，“土方十四郎”被吉田千代拖走之后，在场的其他人陷入了沉默。
“那个……”最后还是局长近藤勋率先开口了，他有些尴尬地举起食指，挠了挠脸，“他们两个是……？”
“啊啦，近藤先生，您还不知道吗？”冲田总悟面无表情地吹了一个泡泡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没想到那家伙居然是背着您下手的。”
“什么？！十四果然是抢在我这个局长之前先脱单了吗？！”近藤瞳孔地震，不敢置信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开始不停嘀咕着“绝对不行！”“阿妙小姐请和我结婚吧！”之类的咒语。
“话说……其实我一直觉得那两个人挺有夫妻相的。”
一片混乱中，一个队士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让山崎退回过了神。
“你们看嘛，两个人不仅都是黑发，而且还都是绿瞳……”
迎着所有人的视线，那个人举起一只手，弱弱地补充道。
“你要这么说的话更像是兄妹吧，啊哈哈哈哈，不是说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吗，一定是这样的，啊哈哈哈哈……”
另一个队士的笑声都染上了自欺欺人的味道，眼角流下热泪。
“那只是作者在设定的时候忘记了，所以撞人设了罢了。”
“冲田队长，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
山崎退无力吐槽道。他头疼地抬手揉了揉眉心，默默看向刚才两个人离开的方向。
他心里更担心的其实是副长最近异常的表现。
不仅晨会迟到，被铁子叫来了以后还大言不惭打着哈欠说要回去睡回笼觉。
现在甚至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按照队规应该判处切腹的亲密举动。
......副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
另一边，江户某条小巷子里。
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吉田千代松开了手，抬头看了一下眼前的人，又奇怪地迅速移开视线。
空气一下子安静得诡异。
土方十四郎（皮下坂田银时）有些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抬手挠了挠陌生的清爽直发。
糟糕，刚才一下子没控制住情绪，都忘了自己现在是在这家伙的身体里了。
不会把她吓到了吧？
他垂眸瞥了一眼胸前的黑色脑袋。
……
……已经长这么高了啊。
“对……”
“对不起！”
诶？
干涩的道歉刚到喉咙口又被生生咽了回去，坂田银时眨了眨眼。
“真的很对不起，我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怀中的少女突然仰起头，抿着唇，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双漂亮的杏眼亮晶晶地闪着光。
瞳孔倏缩，坂田银时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喂喂喂，不是吧……这么快就暴露了吗？
灵魂互换这种事岂是这么轻易就能发现的吗？！
诶等等，这么说难道她已经认出——
“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现土方先生您的心意，真是非常抱歉！”
“？”
“一想到这些日子土方先生看着我内心有多么痛苦，我就——”
“等等等等等一下！！”
坂田银时赶紧举起一只手让对方打住。
“你在说什么？”
“土方先生，不要再装了，我知道你喜欢我。”
而对方非但没有打住，连眼神都流露出了一丝怜悯。
不！你知道个棒槌！！
“可是我只喜欢我爹地那样温柔又帅气，笑起来很好看的男人，尼古丁重度上瘾者是绝对不行的。”
“而且我也不太赞成办公室恋情，我爹地说，上班和下班都对着同一张脸的话，迟早会腻的。就算是这张帅脸也不……等等，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眼睛和眉毛的距离好像变远了……咳咳，话说回来，如果这件事被科长知道了的话……”
等等！松阳有说过这种话吗？？啊等一下，那家伙的话可能确实说过......
不，科长又是哪来的？！我怎么没听说过真选组有这种东西啊？？？你是什么茶水间八卦的OL吗？！
看着对方食指和拇指摩挲着下巴，俨然已经旁若无人地进入了自己脑内的晨间剧小剧场的样子，坂田银时嘴角一抽。
啊，一点都没变。
十年未见，他差点忘了眼前是一个脑洞堪比假发的存在。
尘封许久的痛苦记忆突然开始攻击他。
“等等，你先听我说！”
他抓住对方的肩膀，直接打断施法，把人按到了墙上。
“......这些年你去哪了？”
他想知道，想知道得不得了。
过去的日日夜夜，那些闭上眼就会侵扰他的梦境的问题，他现在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你到底在哪里。
吉田千代一愣。
回忆中的猩红瞳孔仿佛与眼前的碧绿眼眸重叠，把她拖进了名为回忆的沼泽里。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被抛弃的。”
平日里温软的女声此刻清清冷冷地答道，不带感情地叙述着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
“在被捡回池田家之前，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这话不算说谎。
但她却感觉到肩膀上的手指僵了一瞬。
“如果副长你要开除我的话，请便。”
那双柔和的杏眼再次看过去时，眼里是或嘲讽或释然的笑意。
她知道那是一块稍微一牵扯就会带下皮肉，鲜血淋漓直至露出森然白骨的疤。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已经学会了无视它。
好像只要相安无事的话，就可以当做它不存在了一样。
然而，就在她勾起嘴角转身准备离去时，手腕上突然传来金属冰凉的触感。
咔哒。
她回过头，看向连接着两个人手腕的银色手铐。
“谁允许你走了。”
坂田银时没有看她，落到眼前的发丝遮住了他此刻眼底的神色，让人看不真切。
半晌，他哑着嗓子开口道。
“已经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绝对。
……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坂田银时一抬手臂，干脆利落地把人扯回了自己的领域范围内。
戴着手铐的那只手撑着墙壁，只一瞬间就挡住了对方唯一可能的逃跑路线，顺便还限制住了她半边行动能力。
后背紧贴着粗粝的墙壁与对方隔开距离，吉田千代嫌弃地瞥了眼腕上的手铐，抬头瞪了他一眼。
“你还真是喜欢这种play啊。”
坂田银时轻哼一声，得意地勾了勾嘴角，语气颇为熟稔。
“想跟我斗，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早了一百年——等等，什么叫‘喜欢’？这家伙以前对你这么做过？？”
吉田千代用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着他。
虽然多年练就的生存本能告诉她此刻应该毫不犹豫地攻击对方的要害，但她想了想，还是把提起的膝盖默默放了下去。
而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正打算疯狂找补的坂田银时听到街上传来说话声。
“真是的，说好了一起去找吸收了他一半灵魂的那只猫的，那混蛋又跑去哪里闲逛了……”
吉田千代歪了歪头，朝那边看去。
这声音……怎么觉得有点耳熟啊。
虽然灵魂互换但用的还是土方十四郎的声音的坂田银时差点跳起来。
他赶紧抬起空着的右手捂住她的眼睛。
“啊啊啊啊闭眼！”
“？你搞什么啊？身为人民警察又是剥夺善良市民的人身自由又是捂眼睛的，小心我告你非礼。”
吉田千代皱了皱眉，抬手覆住他的手背，说着就要把他的手拉开。
“你真的不能看啊！”
那家伙现在可是顶着他的脸啊！
“你放不放手？你再不放手我要叫了啊？我告诉你你到时候可别后悔……”
眼看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眼前的人却还叽叽喳喳地叭叭个没完，坂田银时陷入了绝境。
没办法了，虽然是眼下这种情况，但想让一个人闭嘴的方法还是有的。
他咬牙啧了一声，将心一横，低下头去。
“不是，怎么还不放手啊！我真的叫了啊！非——”
然而“礼”字还没出口，唇上就传来了柔软温热的触感。
仿佛有一阵电流通过，大脑一瞬间一片空白。
吉田千代愣住了，甚至忘记了反抗。
“土……”
属于另一个人的嘴唇严丝合缝地贴了上来，将未尽的话语全部吞吃入腹。
她发现自己竟发不出一点声音。
等等......这算不算骨科......（作者陷入了沉思
本来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小下，写完以后发现好想看他俩闭眼亲（不你冷静！
ps:这章我玩的很开心，让我说谢谢你，十四
（十四：？
第8章 谣言始于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