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替身
第二天早上，立海大附属中学二年级C班门口。
幸村和真田结伴走来的时候，发现C班门口站着五六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他们手里拿着木质餐盒，正恭恭敬敬地贴墙站着。
他们的对面，走廊半人高的围墙上靠着一个穿着立海大制服的少年，闭着眼睛，眉眼困倦。
“羽生？”幸村轻轻唤了他一声。
羽生霖揉了揉眼睛，抬头，发现来人是幸村，他原本惺忪的神色一扫而空，兴奋地说：“阿市！我给你带了早餐！”
在看见幸村身后的真田时，他不情不愿地补充了一句：“当然，也有你的。”
幸村向他靠近了一步，抬手将羽生翘起的一缕发丝抚平，他看着少年疲惫的面孔和眼下泛青的阴影，到了嘴边的那一句“吃过了”变成了：“好呀，正好没吃早饭呢。”
两人身后的真田面露疑惑：“幸村，你不是吃……”过了吗？
为了履行互相带早饭的约定，真田今天特地没吃早饭，拎着食盒出门的时候比平常早了不少，走到幸村家门口的时候还等了正在吃早饭的幸村几分钟。
“嗯？”幸村侧了侧头看向真田，“弦一郎你想吃什么？不要太挑食哦，今天都要吃光哦。”
说着羽生已经拉着幸村走进了教室。
真田被一打岔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挠了挠头跟着进门。
现在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许多学生还未到校，已经到校的C班学生在看见三个人一前一后进班级后，原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安静了一瞬。
羽生没在意周围暗搓搓的眼神，他不客气地拉过一旁的椅子，放到幸村的课桌旁，落座。
他身后的身穿燕尾服的侍者带着白手套，从雕花木质餐盒中取出一道道菜摆放在两人跟前。
还剩两个餐盒递给了真田，五六名侍者便安静地退出了班级。
真田拎着食盒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另一边，羽生支着手掌将脑袋放在掌心上，笑眼弯弯地给幸村介绍：“这一道是香煎鳕鱼，这个是焦糖布丁，还有……”
一共九道菜，分量都是一人份，每样菜的模样算不上精致，也说不上来这是哪个地区习惯吃的早餐品种，因为西式日式的都有涉及。
但无一例外，都极其符合幸村的口味。
甚至那一小块缺了耳朵的小兔子造型的焦糖布丁，幸村一直以为自己不爱吃甜品，直到他在少年期待的目光中吃了一口，甜丝丝的冰凉奶香味从口腔中弥漫开来，意外的美味。
幸村扬起嘴角，鸢尾蓝的瞳孔里溢满了清浅的笑意。
“谢谢，我很喜欢。”
羽生眼眸亮晶晶，像是黑夜里缀满的细碎星光。他说：“我也很喜欢你，阿市。”
幸村握着瓷勺的手一顿，在少年直白热烈的眼神下移开视线，他装作平静地“嗯”了一声，但接连鼓动的心跳声却出卖了他。
“幸村，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
终于想起要把餐盒里的早餐给羽生的真田从不远处走来，靠近了就发现好友的耳朵异常的红，是生病了吗？他想。
真田问出声后，有些担忧地继续问道：“是发烧了吗？要去医务室看看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质朴餐盒递给羽生，这是他母亲做的带给羽生的早餐。
但是听见真田的话，一颗心挂在幸村身上的羽生顾不得餐盒，匆匆从座位上起身，弯腰靠近幸村，焦急地问：“你生病了？哪里不舒服？我看看。”
他说着便要去摸幸村的耳垂。
幸村抬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没事。”他安抚地将羽生推回他的座位上，手也没有松开，反而是顺着这样的动作让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
如同暖玉一般的触感。
幸村指尖微动，然后像是转移话题一般看向真田，问他：“弦一郎，你知道你为什么不招女孩子喜欢吗？”
真田脊背一僵：“有……什么关系……吗？”
幸村：“嗯，没关系，你去吃早饭吧。”
真田：啊？
他放下饭盒，满腹疑问地回到自己座位上，然后低头，发现桌子抽屉里露出一角的课本上赫然写着“佐藤健”的陌生人名。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A班的，幸村是C班的，他们不是同一个班级！他怎么就跟着进了C班？！
难怪刚刚有个男生畏畏缩缩地站在他面前，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原来是自己坐了人家的位置！
“真是太松懈了！”
真田赶忙收拾好桌子，端着两个餐盒撂下一句“抱歉”匆匆离去。
幸村往真田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他把几盘精致的菜肴放回到餐盒里，他低头又看了一眼自己面前这些装盘十分朴素的菜，还有……余光中羽生手背上几处斑驳的烫伤。
昨天上药时还没有的伤痕。
他忍不住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只觉得自心尖涌上了陌生的、密密麻麻的心疼。
为什么？
他总是在为他受伤。
“你做的早餐吗？”幸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明知故问，只是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是我做的，不好吃吗？”羽生红着脸想抽回手，不想让阿市看见他有些丑陋的手，却被幸村紧紧握在手心。
“很好吃，但是——”
下一秒，羽生的手背上传来柔软而温热的触感，他整个人愣在了那里，浑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那处，他只来得及想到——阿市的发丝垂落至他的腕间，好痒。
然后是少年轻柔低哄的声音徐徐传来。
“不要再受伤了，我会心疼。”
幸村并不是内敛的性格，或者说在因一个人牵动心神之前他也并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如此直白热烈的人。
此时此刻，他想安抚眼前这个满眼都是他的少年，如此想，便如此做了。
说话间温热的气息打在羽生的手背上，带起令人贪恋的缱绻。
羽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阿市，亲吻了他的手背！
是吻！！！
“阿……阿市。”他勉强找回了声线，磕磕巴巴地说：“布丁……布丁还没吃完。”
“嗯。”幸村抬起头轻笑一声，换了一个瓷勺将焦糖布丁送至羽生嘴边。
“乖，吃吧。”
整个二年级C班，再也压不住隐秘而兴奋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救命！他们在干嘛？”
“谈了吧，一定是谈了吧！”
“磕！往死里磕！”
短短一个上午，网球部男神部长和一年级转学生的桃色事件传遍了整个立海大！
话题正中心的羽生霖还在教室里睡觉，他睡了一个上午，连中午的下课铃声都没有听见，还是和他同班的切原赤也自来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说：“你是那个新加入网球部的羽生吧，听说你是幸村部长最看好的后辈？吃完午饭我们悄悄打一局怎么样？”
“喂喂！你还不醒吗？”
切原推了推他的肩膀，发现他还是没反应，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这么轻算在呼吸吗？
算吗？
是不是死了啊！
被我一巴掌拍死了？
啊！！！
切原惊恐地冲出教室，正好碰见走廊上的幸村，他大叫：“部长怎么办！羽生好像死了！”
听到这话，幸村脸色一沉，猛地冲进教室，在看见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少年正一动不动地趴在座位上，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
“霖！醒醒！”
“霖！霖！”
发现真的叫不醒他，幸村抱起羽生霖匆匆向医务室跑去。
……
羽生是下午第二节课的时候才从医务室的病床上醒来的。他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好久，他好像好久没有睡过这么长一个觉了。
等等，他睡着了？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病床上。
这是……哪里？
不是教室，没有阿市，是……梦醒了吗？
羽生仓皇掀开被子，赤着脚向外跑去。
他两天没有合眼，昨晚困得狠了他就冲凉水澡，就怕他一睡觉又回到了那个没有阿市的世界。他怕这是一个梦，一个他因为极度想念而虚构出来的梦境。
但他上午竟然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他怎么可以睡！
哪怕是个梦他也不想醒来。
冰凉的泪水淌了满脸，羽生毫无所觉，他用力地推开病房门。
“霖？”
“你醒了？怎么不穿鞋？”
听到熟悉的声音，羽生顿时哭得像是一只落水的小猫，呜咽着抓住眼前这根浮木。
“阿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他混乱的思绪和发热发痛的额角让他掩藏的秘密无处遁形。
他毫无章法地说着什么“不要抛下我，不要骗我去做手术，不要骗我！”
“你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你这个大骗子！”
“你……”
听着羽生的胡言乱语，幸村眼底闪过一丝暗沉，他用右手掌心抵住他的后脖颈，一用力，让怀中的少年抬起头来。
“阿市是谁？”他沉声问。
“阿市？”羽生甩了甩混沌的脑袋，抬起泪眼婆娑的苍白面孔，缓慢说：“是……我最爱的人。”
然后他脑袋一歪，情绪大起大落之间彻底昏睡过去。
幸村将唇抿成一线，冷着脸将怀中的少年打横抱起，放回到病床上。
他低垂着眼眸盯着病床上的少年。
幸村身后目睹全过程的柳幽幽地凑上前来。
“羽生把你当替身的概率为69%，发烧说胡话的概率为30%，还有1%——”
“或许幸村你看过最近很流行的前世今生的爱情小说？”
第8章 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