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Jennifer走在纽约的街道上，这座城市的热情与活力出乎她的意料。她有点怀念在伊利诺伊的日子了。母亲带她来布鲁克林看望姑妈，打发她到布鲁克林街道附近的图书馆去。
Jennifer自然乐意至极，她愿再听那些男孩高谈阔论显摆自己了。她走出街角，有些想念在家宁静的日子。日光几乎泛白，两三个孩子疯跑过，戴棒球头套的男孩骑着绿色单车路过，轻佻地对她吹了声口哨。Jennifer加快步伐，目光突然顿住，几个嬉皮士女孩勾肩搭背嬉笑着从酒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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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那个黑发女孩牵着条大狗，她大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棕色的眼睛有说不出的耐看和神秘。Jennifer怔了怔，不由喊道，“Regina？”
她知道眼前的黑发女孩不可能是Regina，因为她看上去只比她大了两三岁。但两人简直是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连唇上的疤都惟妙惟肖。
自从Regina上回神秘消失，就再也没出现过。Jennifer曾担心她在纽约的这段日子里Regina会不会出现在伊利诺伊。但她内心深处的一个声音立即嘲笑她：不是每个女王都会闲得跑去给一个小鬼讲睡前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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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黑发妞眼中含笑，她打断了Jennifer的思绪，“盯着对方的嘴唇看很不礼貌。”
“抱歉。“Jennifer收回目光。奇装异服的女孩们疑惑地看着她，她觉得自己应该开口了，“你认识一个女王吗？”
“什，什么？”黑发女孩惊奇地挑眉，“你搭讪的方式倒挺有新意。”
Jennifer有些尴尬，她退后一步。对方发话了，“你想和我们一起摩托旅行吗？”
“不，不了。妈妈不让我坐摩托。”
中间一个抹口红的女孩笑道，“噢，你听她说什么。妈妈说……你该回去找妈妈吃奶了。”女孩们哄笑起来。
Jennifer红着脸，黑发女孩阻止了她们。“乖孩子，你该走了。”
金发女孩一愣，她记得Regina也曾喊过她乖孩子。她不喜欢这个称呼，而Regina离开已有三年了。
女孩们打算绕开Jennifer继续走，对方却把黑发女孩拽到一边，她的力道出乎黑发女孩意料。
Jennifer从包中取出一个玩偶，那是她亲手缝给Regina的，一直带在身上。但Regina可能再也不会出现了，Jennifer想想就丧气。
黑发女孩接过玩偶，上面的针脚很拙劣。对方看上去像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黑发女孩弯起她的黑眼睛。拍拍对方白净的脸蛋，“非常可爱，路上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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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nifer红着脸大步离去。黑发女孩在空中抛了抛玩偶，有人笑着嚷起，“Lana，那个金发小公主为什么要送你一个巫后玩偶？”
她仔细端详着玩偶黑玛瑙的眼珠。“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她。”她们根本就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我们的Lana刚才简直就是位骑士嘛。”
“哈。哪有骑士出来和你们鬼混的？”Lana看着玩偶打趣道，“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巫后，那我就是骑士吧。”
一个女孩捏着张身份证晃了晃，“不得不说，你伪造身份证是一流的嘛。”
Lana畅快地大笑起来，她走到摩托车旁，“我们继续摩托环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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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nifer走到半路，她突然想起还没问黑发女孩的名字。于是她转过身，女孩们已经消失了。Jennifer抬头看了看酒吧的名字，突然怔了怔。
……Les酒吧？
Regina在河边跑步，她穿着灰色大衣，换了双平跟鞋。阿奇牵着他的狗向她走来，“Regina，早啊。”
Regina停下来喘口气，阿奇又说：“你今天来跑步？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很违和。”
黑发女人抱怨道，“日子太无聊了。”
“你要和我的狗一起吗？嘿，伙计，要和Regina去跑跑吗？”斑点狗伸出舌头，热诚地看着她。
“不了。”Regina抬头看看天。“即使我在跑步，玛丽玛格丽特也照样会再撞我一次。”
“有点糟糕。”阿奇亲切地向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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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简直太糟糕,她对小Jennifer的想念越来越重。Regina坐在桌前，面对从外婆家的冰苹果汁，一口喝下去。紫色烟雾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
这不可能，Regina想。后来她在魔法森林时吃下苹果，也没有什么用。该死的魔法，该死的Rumpleskinskle。
她郁抑地回到自己的白色公寓，又是平淡乏味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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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nifer迷迷糊糊睡着觉，被突如其来的人影吓了一跳。她将枕头砸到对方身上，迅速从桌上抄起剪刀，将尖端紧贴对方的脖颈，“你是谁？”
Regina拽下剪刀，将Jennifer压在身下，黑暗中两人看不清彼此，“你怎么在我床上？”
“拜托！”Jennifer把她一下子推倒在房间对侧的墙上。她们的胳膊互相僵持着。Regina冲她胳膊咬一口，Jennifer推开她，Regina立马去摸索那把剪刀。Jennifer跟着扑过去，两人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Jennifer才夺下那把剪刀。“这他妈是怎么回事，你是谁！”
Regina结结实实地捣她下巴一下，Jennifer一阵吃痛。“我还想问你呢！”
Jennifer抓住她的手，使劲不让她动弹。Regina用膝盖顶向她的肚子，她好久都没试过这么不优雅的打法了。
Jennifer疼得背过气去，她倒在床上，捂着火辣辣抽搐的肚子，偷偷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枪。Regina正犹豫着是否该给她来一下子，Jennifer已经将手枪压住她的太阳穴。察觉到对方没了动弹，Jennifer松口气，另一手去拉开灯，往回看这位扰人清梦的不速之客，却怔在原地。
趁对方怔神，Regina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压倒在墙边。
“让我把事情解释一下。”Jennifer看着紧挨的那双神秘的棕色眼睛。她们贴的如此之近,以至于金发女人的脸微微发红。
“好吧。”巫后的嗓音依旧性感。Regina仔细打量面前的女人，她有着漂亮的金发和冷漠的绿眼睛。“你想和我解释什么，你闯进了我家。”
“这是我家！”Jennifer惊异地大叫起来。Regina往周围看去，松开手，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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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你又吃了个苹果。”Jennifer提出假设。
“你？”Regina一脸困惑，她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猜测。
“我是Jennifer！”
“Jennifer！抱歉……”她看着她，目光有些惊奇，“你已经……这么高了？”
“上帝！我们有八年没见了。”Jennifer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幽怨，好在对方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我简直不能想象。”Regina沉浸在回忆中，她用手比了比，“那会你只有这么高。还没到我肩，小脸蛋胖乎乎的。”
“那是因为你穿了高跟鞋。”Jennifer没好气地说道。
“你力气真大。”
“我肚子也还在痛呢。”两人一起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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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ina重新打量眼前的金发女人，她再也不能喊她小家伙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流淌过她的血液。对方眼睛浅绿，轮廓稍有棱角，下巴有力，开阔不易动容。
Jennifer走到桌子旁，斜靠着仰面喝水。
“你最近怎么样？”Regina问道，“我的意思是我离开的这——”
“八年三个月。”
Regina抬头看她一眼,怔了怔。Jennifer继续说：“我当了演员，挺有意思的。但生活就是这样，像半好半坏的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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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ina想在床上坐下，却被硬物硌到。Jennifer在枕头下放了本硬纸皮书。Regina顺手拿过书，抱怨道：“你到底在枕头底下放了多少东西。”
Jennifer笑了笑。Regina翻开书页，脸色有些发白。她低着头，向后翻去，Jennifer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打量着Regina，镇长女士短发微卷，干练十足。她穿着浅灰色丝绸睡衣，举手投足间依旧带着成熟的气质。
“嘿。”许是不忍见Regina的脸继续惨白下去，Jennifer开口，“你穿这里的衣服一样漂亮。”
Regina抬起头，Jennifer从她的神情中又看到了那个戒备满满的女人，冷漠而疏离。“这本书是怎么回事？”
“我和你说过的。ONCE UPON A TIME。”五年前，就在她遇到那个黑发女孩不久后，这本书就开始断断续续地出现故事。“那是你，对吗？”
Regina的手正搁在那一面，她闯入白雪公主和白马王子的婚礼，以胜利者的姿态说出恶毒的诅咒。“没错。”Regina的神情恢复正常，她挂上巫后标准的微笑，告诉面前的金发女人，“那的确是我。”
Regina站直身，正要走出去,Jennifer拉住她，“你要去哪？”
“没有去哪。”
“Regina。”Jennifer看着她，“你现在还能去哪？这么晚了，街上全是黑手党和子弹。”
“没人能伤害得了巫后。”Regina挣脱不开，恼怒地看着Jennifer， “放开！”
“你不能想象这个世界有多险恶，更何况你还没有魔法。”
“为什么要留我？”Regina困惑地看着她，“我是个坏人。”
Jennifer发现眼前的女人内心出乎意料的脆弱。她紧握住她的手，诚恳地看着她，“你不是。你给我讲故事，拥抱我，安慰我。不管过去如何，我相信你。”
Regina眸中氤氲着雾气，她背过身去，不再言语。
Jennifer以一种温柔而肯定的语气说道，“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遇到过很多不公正的事情。当我忍气吞声时，我总会想起你和我说过的话，明天总会好的。”
Regina迟迟没有开口。对方神情沮丧下来。镇长女士犹豫一会，上前一步，拥抱住她，“我也很高兴遇到你。”
Jennifer一怔，她的手搭在Regina的背上，轻轻抚过对方黑色的卷发，碧绿的眸中酿出温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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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蜜似的阳光洒落在床，Jennifer睁开眼，枕边早已没了对方的身影。她心中有一块失落地陷下去。匆忙洗漱完，走到厨房，照往常一样敷衍早餐，却愣在了原地。
Regina熟练地将苹果洗净，削皮，切块，动作行云流水，呵气而成。黑发女人的面容褪去了冷漠，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弯起的嘴角，衬衣袖子挽至肘侧。她抬起手，撞见了身后的金发女人。
两人同时愣住，“早上好。”Jennifer开口。Regina脸上的笑意尚未收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好心情。“早上好，Jennifer。”
“你知道，我挺高兴你还在这。厨艺有进步。”Jennifer夸赞道。当她看到Regina削下厚厚的苹果皮时，抬起眉毛补充，“除了削苹果。”
“收起你的牢骚，大厨。”Regina从烤箱取出苹果派，她将围裙脱下，拍拍手，“现在该尝尝我的手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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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桌边享用早餐。Regina优雅地用刀叉将苹果派切开，“你会不会起太晚了？现在已经十点零七分了。”
Jennifer一手撑住脑袋，“别告诉我你准备早餐花了几个钟头。”
Regina的刀顿了三秒，Jennifer见她对自己的玩笑没有笑着反驳，有种不详的预感。她跑到厨房，惊讶地叫起来，“Regina，你个混蛋！”
金发女人抱怨着走出来，“你把我冰箱里的华盛顿苹果全糟蹋了一遍！”
“华盛顿苹果？”镇长女士恢复了先前礼节般的微笑，她颇为困惑地挑起眉毛， “我更喜欢叫它蜜脆。”
“管他的。”Jennifer狠狠咬了口苹果派，解了不少气。“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按理说，我想象不到会有什么工作适合你这位没点日常生活能力的大小姐？”
Regina依旧微笑着，Jennifer真想拿叉子划破她那该死的假笑。“实话说，我是镇长。”
Jennifer的叉子惊讶地顿在空中，半响，她回过神，诚恳地评价，“抱歉，我忘了镇长。”
Regina听出她在调侃自己，取过金发女人没吃完的盘子。“好了，现在这位没点生活能力的大小姐要收拾餐具了。”
Jennifer连忙抢回盘子，向她讨饶。她随口问道，“我和你说过，我搬家了，那之后我都不抱希望再见到你，为什么你昨晚会出现我房里？”Regina低着头，她睫毛低垂着，一道阴影掠过眼睑。金发女人突然开始懊恼自己问了这个难堪的问题。
“我不知道。”Regina实话实说。“我总觉得以后还会发生什么。”她不安地按住手腕。
“别担心啦。”Jennifer说道，“什么都不会发生，如果有什么一定要发生，那也是好事。”
“你真乐观。”
“人总是这样。”Jennifer深吸一口气，“你好像还没在芝加哥玩过，我们出去走走？”
“乐意至极。”Regina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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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漫步在河边，格兰特公园清秋的乔木高大挺拔，河水像古老的丝绸，映闪着暗金色的光泽。
Jennifer穿着长裙，正衬她的肤色，金色的长发随性束起，除了绿色的眼眸略显冷漠，其余都像极了一位淑女。女王撑着伞走在她一旁，她的打扮可不那么称心了。她换上了金发女人的白色短裙，领口的边纹十分典雅。Jennifer憋着笑意，Regina瞪她一眼，气鼓鼓地说：“我有点头疼你的品味了。”
Jennifer扬起眉毛，“你是觉得我该备几件夸张的女王裙好让我们在街上被围观？”
Regina哼了一声，她和Jennifer隔开两步距离，遮阳伞也气鼓鼓地离开了金发女人的头顶。
“镇长大人。”Jennifer浅绿色的眼眸可怜巴巴地看着Regina，“我会晒成黑炭的。”
“那样也好。”Regina心情愉快地回答，虽然这么说着，手中的伞却再一次将Jennifer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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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年轻，真是不可思议。”
“每天一个苹果，有利于溶解硫元素并且抗氧化。”镇长大人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
Jennifer翻个白眼，“嘿，你还没和我说你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的，还穿着这里的衣服。”
黑发女人微微昂起下巴，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我用了一个诅咒。”
“诅咒？酷！”
Regina哑然失笑，“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你看起来相当自豪。”Jennifer压低嗓音凑到她面前，神秘地盯着她的眼睛，“拜托，和我说说吧。”
“还是这么期待一场冒险？乖孩子。”Regina不着痕迹地避开话题，“你的冒险计划怎样了？”
金发女人沮丧地放缓脚步，“一切照旧，日复一日。”她抬头看向她，“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特别享受演戏时变成另一个人的过程。现在想想，我其实是在自我发现。”
“你真的变化很大。”Regina尝试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她停住脚步，金发女人困惑地看着她。她们相互对视，她棕色的眸子深不见底。她就这样看着她，直至金发女人白皙的脸颊透出红晕。Jennifer听到黑发女人压低了的嗓音，“但很高兴的是，你眼中依旧有希望。”
Jennifer后退一步，慌乱地撩过耳边的一绺金发。金发女人对自己方才过激的行为表示抱歉，为了缓解此时尴尬的气氛，她说：“芝加哥的披萨很不错。”
“值得一试。”Regina浅浅一笑，将方才的尴尬搁在一旁，“不过拜这鬼天气所赐，我更想尝尝芝加哥的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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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nifer端着披萨回来时，Regina正捧着雪糕坐在窗边。她挖了一大勺松软香甜的雪糕，Jennifer有些出神。直到Regina痛苦地蹙起眉头时，她才回过神来，快步走到对方身边。
看到她手中的勺子时，Jennifer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她捧腹大笑。Regina白她一眼，抱怨道，“为什么雪糕这么冰！”
“镇长大人，雪糕不是吞着吃的。”Jennifer坐在Regina身旁，她拿起勺子向微微脸红的黑发女人示范，“你该不会没吃过雪糕吧。”
Regina抢回雪糕杯，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半响，她意犹未尽地吃掉最后一口。“镇长大人享用孩子专属的雪糕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金发女人忍了忍笑，待她们享受完美味后。Regina站起身。双臂抱在胸前，非常突兀地开口，“你想去我的小镇逛逛吗？我是说，就现在。”
金发女人怔了怔，她看着她，突然回过神，笑起来。
“Cool！”她说，“那还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