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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7 泡影之梦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被棉被捆成麻花卷。看了眼时间,已经早上七点了。我浑浑噩噩爬起身,到厨房为自己做早餐。洗咖啡壶时我看见那把明智送来的菜刀,犹豫一下,将它捡起来擦干,收进橱柜里。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基本和爱丽儿所给与的信息没有太大出入,我把它称作”主线剧情”。随着日子过去,雨宫莲如期诈死,大众对怪盗团的评价荡至谷底。受到这番趋势影响,与怪盗团的唱反调的高中生侦探登上新一波高峰。我几乎快三周没听见隔壁房门的动静。明智吾郎说不定熬夜熬到掉了好几根头发。

手机突然响起,一个陌生来电。我接起电话。

“您好,这里是一桥。”我说。

“一桥,妳没事?”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话筒传来,”抱歉,我是雨宫。”

“雨宫哥?”我诧异地问:”你换手机?”

“联络妳不少次,但一直没有成功。我现在是用公共电话打给妳。”

“……稍等我一下。”我将手机拿开,从简讯栏中找到之前的对话纪录。果然,有人用我的手机把雨宫封锁了。”你现在在外面的电话亭吗?我重拨回去你的手机。”

他应声,安静地听完我的各种道歉,以及请客饭店自助餐的赔罪约定,才轻笑着说:”可以,我记下了。”

“我现在就可以直接把钱汇过去。”

“既然是请客,妳也得到场。”雨宫收起玩笑的语气:”所以没事吗,一桥?”

“这话该我来说吧。诈死,真有你的。让我帮忙吧。”

“这次是狮童的殿堂。”

“没关系,我和他的纠缠就到这里为止了。我可以试着弄一份殿堂地图给你们。”我看了眼时间,”具体的内容之后再讨论吧。”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说好后续再联系,挂掉电话。我拿上钥匙、手机跟通行证,前往台场的体育馆。今天没有体育赛事,人流不多。我从侧门入口进入馆内,用通行证打开管制门,走到地下一楼。丸喜在他的办公室等我。

地下室没有对外窗,通风全凭空调系统,但地下室的冷气是旧管线,建馆之初便设立。办公室本身很小,设施略显陈旧,但是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我关上办公室的门。”早上好,丸喜老师。”

“妳来了,一桥同学。”丸喜拓人穿着医师白袍,戴一副厚方框眼镜,头发有点杂乱。他向我露出和煦的笑容,声音像鸭绒垫一样轻柔。”也许『好久不见』会更适当一点。”

“狮童在那之后还有继续为难您吗?”

“我想狮童议员应该是难以对任何人产生信任的类型。”丸喜有些沮丧地说,将一盘饼干推给我。”最近过得如何,一桥同学?”

“多谢关心。跟往常没什么不同,鸡飞狗跳的生活……但是还算有趣。”

“那真是太好了。其实妳在学校也可以找我,我还会在那里待一阵子。”

我们又寒暄几句,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丸喜老师,”我有些疲惫地垂下眼睛,”进入正题吧。”

“……在开始前,我还是向妳确认一次。妳确定要这么做吗?”

“麻烦您了。”

丸喜复杂地看我一眼,领我走向办公室深处,将大片绿色布帘拉开。一张看起来很舒适的懒人沙发椅摆在那里,旁边备有毛毯。

我躺上去,将自己缩在毛毯里。

丸喜将帘子拉起,坐在外面,拿起撰写观测纪录的文件板夹。”妳准备好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开始了。”他温柔地说。

我听见自己呼唤人格面具的声音。下一秒,泡沫涌现,爱丽儿将我的意识拉向水底。

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站在水面上──准确而言应该是镜子,沉默映照出上方的星空。

虽然很细微,但能听见水在镜面底下流淌的声音。我见镜子没有破碎的打算,于是试探性地向前踏一步。光滑且冷硬的触感。

丸喜老师的声音自天边响起:”听得见吗,一桥同学?”

“可以,老师。”

“就像之前所说的,认知的力量无法对妳直接进行干涉,但领导方位还是值得一试。妳看见那扇门了吗?”

我据实回答没有,没有任何迹象,然后继续往前走。这里和平时关押人的地方没有相连,似乎是位处不同层。我呼唤爱丽儿的名字,没有得到响应。丸喜在过程中持续向我提问,例如:有没有感觉哪处踩起来不一样?有没有突然想起什么?有没有闻到熟悉的气味?有没有看见光亮?只是某种枯燥的公式化作业。

我说没有,没有,没有……有看到。视野尽头有东西发出闪光,我花了点时间走过去。到达后,一道粉红色的门竖立在身前。

在我将手伸向门把前,丸喜打断我的动作。”一桥同学。”他说:”有时候,逃避不一定是坏事。被压在水牢之下的,想必是妳不想碰触的回忆。”

“我终究要打开这扇门的,丸喜老师。”

“一桥同学……”丸喜不赞同地说:”人格面具透过心中的反叛精神获得觉醒,在妳身上却相反;妳之所以能存在于这个世界,是因为拥有人格面具爱丽儿。”丸喜说:”接触这段被主动遮掩的回忆,妳的存在有可能会受到影响。”

我握着把手,没有回应。

“我要创造的是没有人受伤的幸福世界,而这当中自然也包括妳,一桥同学。”

花了一点时间,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您,丸喜老师。”

我不再顾虑,打开门,眼前白光乍现。喀哒一声,脚下的镜面开始碎裂,一块又一块,像是打开声音的开关,湍急的水流声铺天盖地袭来。因为脚下的镜面碎开,我险些被水流卷走。我尽全力握紧抓着门把的手,另一只手拉着门板。水逐渐淹至胸口,我双手用力,开始沿着门板往上爬,沿途呛了好几口水,才终于成功跌进门内。

门里头是冰凉的地板。我伏在地板上猛烈咳嗽,正打算撩开贴在眼前的头发,却发现已经干了,身上一点水也没有。眼睛逐渐适应亮光,我睁开瞇起的双眼,这里是单人病房──是我之前的病房。

鞋子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如今只能赤脚踩在地上。象牙白的地板。我没有移动,但我知道这个地板有点滑,踩起来声音很小。我抬起头,看向身旁的床。

“哔──”那是医院仪器的声音,像心跳一样。”哔──哔──哔──哔──”

我站起身,上前一步。躺在床上的人一头红发,**的。原来爱丽儿在这,难怪刚才找不到她。我伸手拨开她的发丝,却看见自己的脸。

“……搞什么,所以我的面具就是我本人?”

这句话似乎是不可言说的咒语。仪器发出刺耳的尖叫,那躺在病床上的人化为泡沫,回流到我身上。记忆和力量得到汇总,我却觉得自己更虚弱了。

病房回归宁静。如今病床上空无一人,作为替代,我站在这里。

我呼出一口气,仰身向后倚住门框。果然,我确实是已经死了。

我曾在侦探故事合集中读过一篇内容:马戏团的幕后发生一场命案,死者在储物柜中被发现。凶手为了脱罪,谎称自己看见死者在说了很多心灰意冷的话之后,活生生掐死自己。这话一说,马上就被逮捕了。

纵使是再绝望透顶的人,在掐死自己前的那一刻,意识断开之际,本能会操使你放开手,大口呼吸,所以你就是凶手……侦探如是说。

说实话,故事本身没什么看点,这段内容却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并非对案件本身感兴趣,而是对”绝望自缢”的这段描述耿耿于怀。

上一世(现在已经可以确切这么说了)我基本没踏出过病房,那间小小的单人间宛如监狱。我在里头度过十六年刑期,刚入狱时还多有幻想,觉得过不久就有人保我出狱,抑或碰上大节庆,长官大赦。但是没有,没有,从未有过。希望如泡泡般浮现又破灭,牢房里没有死也没有活。我被判了无期徒刑,却不明白自己做错什么。我不再期待新的一天,不再幻想大赦。根本没有用双手掐自己的脖颈的必要。我仅是闭上眼睛,等待时间归零。

谁知道命运竟把我丢进垃圾箱里,让我闯入明智吾郎干坏事的案发现场和那双带血的眼睛,让我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上一世万般渴望的东西,不论如何许愿,也没得到缓刑;反倒是在彻底放弃后,轻飘飘地送至我的掌心。

那么我之前的痛苦是什么呢?挣扎是什么呢?生命是什么呢?

如今重获一世,和同学们上课、认真读书、看星星看月亮,和眼神澄澈的朋友展开几场疯狂的冒险。我已经没有缺憾。等救下那个暂且还不该退场的人之后,我就能安稳谢幕了。

我悠悠转醒,撑开沉重的眼皮。绿色帘子是敞开的状态,丸喜拓人站在我身旁,情绪复杂地盯着我。晌久,他才开口,声音很轻很轻:”一桥同学……”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摇头。”谢谢,但我只活一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