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弃被两个弟弟绑起来,丢进了厨房。
他面色苍白:“三日后我就要进京赶考,若我高中,一荣俱荣,你们为何如此?”
二弟苏容看了他一眼:“父母之命。”
小弟苏华翻了个白眼:“二哥,你跟他多什么话。”
苏弃的苦笑一声:“我们是至亲,我是你们的长兄,若我功成名就,能照拂你们良多。我实在想不通,你们为何如此待我。”
小弟没有丝毫动容,神色越发不耐。
苏容却有些犹豫。
苏弃哀声喊:“二弟。”
苏容抿了抿唇:“你会不会功成名就,是日后的,不可捉摸的,但爹娘能得到的钱,却是当下的。”
苏弃直直的盯着他:“什么钱?”
“谁让你在书院招惹了金家的小公子呢,爹娘得罪不起金家,又得了那么多钱……”
“二哥!”
苏华打断苏容的话,拉着他往外走。
苏弃恍然:“你们绑了我,是要送给金家公子泄愤?”
苏容被拉走了,柴房的门关上。
苏弃低垂着头,努力挣脱被反绑的双手。
好在两兄弟并不擅长绑人,苏弃在不顾疼痛的情况下,很快挣开了。
他沉着脸低头去解脚上的绳子,一言不发的走过去拿起了角落里砍柴的斧头。
苏家人欺负惯了他,没想过太过防备他,自然也没防备柴房里用来砍柴的斧头。
秦柚心惊肉跳,努力冲破意识,操控住了身体。
他握紧了斧头,急得不行。
不用想,苏弃肯定是想把那一家子砍了。
他也想砍,但不能。
他努力平复心跳,走过去耳朵贴着门,没听到外面的声音,又走了两步,抬手用斧头在纸窗上戳了个痛,探眼过去,院子里果然没有人。
他们估计回堂屋或者去房里了。
不管他们去了哪儿,只要不在院子里就好。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贴着墙往边缘走去,来到了院墙边,踩着石子借力翻出了墙。
苏家这栋老房子,院墙建得不高,位置又在老街道里偏僻的地方。
他出去之后没有放下斧头,也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多走了几步,敲开了一个邻居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半大的少年,看到他有些惊讶:“苏大哥?”
秦柚微微一笑:“我娘让我出城砍柴,只给了一把斧头,我又不敢回去找她拿其他东西,怕挨骂,能在你家打点水吗?”
少年面色变了变,忍住没在他面前骂那个老巫婆,把他迎进家门:“苏大哥你不是在书院吗?”
“过几日就要进京赶考了,夫子让我们回家筹备一下行囊。”
“……”少年忍了又忍,没忍住,“苏婶子这个时候还让你去砍柴?”
秦柚叹气:“借着砍柴,我也想到山上碰碰运气,若能猎到一些猎物,也好换了钱买些东西。”
他们家离得不远,苏弃的遭遇在这条老街里人尽皆知。
少年对他十分同情:“你娘连进京的干粮都不给你备吗?”
秦柚苦笑不语。
少年懂了。
苏弃能长那么大,这条街的人谁没投喂过他?连幼时都不给他吃的,别说现在要花钱给他备干粮了。
少年拿了竹筒给他装水,又到厨房拿了半个面饼:“这是我们吃剩的,你别嫌弃。”
秦柚伸手接过:“怎会嫌弃,我很感激。”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我正好也要出门去找我爹,跟出城一个方向,我们一起?”
秦柚点头。
他们出了门后,秦柚有说有笑的跟着他一起走出了这条街。
少年看着他往城门的方向走去,拐弯去找自家在摆摊的爹。
……
秦柚出了城之后,一路朝官道走去。
官道上行人来去皆有,他一路问着路,走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才到了步西村。
体内的苏弃在他问路打听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他要去找林余。
他并不看好,只觉这鬼十分愚蠢。
若去书院,那金家公子还能有所忌惮,来找林余有什么用?只怕是他担忧林余也陷于困境。
自身难保,还要顾及他人,多管闲事,怪不得会死。
……
秦柚不知道苏弃把他当成了爱多管闲事才死的孤魂野鬼,他之所以来找林余,就是因为他是主角,身上负有气运,能逢凶化吉。
他问到了林余的家。
林家的大门敞开着,他一下子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剥板栗的林余。
“林兄。”
林余抬头看到他,有些惊讶,他连忙起身迎上去:“苏兄,你怎么来了?”
秦柚低声道:“那人拿钱买通了我家人,他们想绑了我送给那人泄愤。”
林余震惊,这才看到他是握着斧头来的,也看到了他双手挣出的淤痕。
“苏兄莫怕,这三日你就在我这儿待着,三日后我们回书院,他不敢乱来的。”
秦柚摇头:“我是想来提醒林兄,他能想到这种办法对付我,对你肯定也有行动,你要小心。”
林余:“……”看他名字就知道,他是家中多余的那一个。
他不敢想,如果那人也拿钱来买通大伯一家……只是泄愤,没有谋害他性命的话,大伯一家只怕也会欣然接受。
事不宜迟,他回身到房间里迅速整理好包袱,去拿了个布兜把装了一布袋剥好的板栗:“苏兄,我们即刻回书院。”
秦柚跟上他的脚步。
走了一会儿,他有些惊讶:“这不是出村的路?”
林余应了一声:“我们从后山绕过去,免得装上我大伯一家。”
“好。”
他们站在后山上,后山离林家不远。
林余的眼力好,一眼就认出了大伯家,自然也看到了本应在地里干活的大伯,带着几个人进入家门。
秦柚也看过去,眯了眯眼:“他们好像在找什么。”
林余沉着脸:“在找我。”
“他们在院子里坐下了。”
“在等我。”
林余转身往山里走:“我大伯只怕以为我临时出了门,很快就会回。”
他收拾的包袱是他本就在床底砖板下藏好的爹娘遗物和一直贴身带着的身份文书,其他一应物品皆没有带,大伯一时之间不会想到他是跑了。
所以带着人在那儿守株待兔。
秦柚跟在他身后,若有所思。
如果他今天没有来找他,面对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做呢?
但不论怎么做,他一定能脱离困境,这也就是主角待遇。
他担心直接回书院也会被财大气粗的金公子暗戳戳干掉,倒不如来找林余搏一搏,沾沾气运。
他们回城的路上一路都没走官道,而是绕的山中小道,比秦柚来时多花了一个多小时。
“苏兄,在路上我一直在想,如今许多学子回家,书院放假,只怕没有什么人在书院,一旦那人猜到我们回了书院,说不好会带着人来书院找我们。”
没人看到的情况下,那人要对他们做点什么,谁能知道?
他们总不能直接住到院长的院子里,问起原因,他们若是实话实说,院长多半也会觉得他们都是臆测,未必会容他们。
秦柚也有这个想法,顺着他的意思问:“那怎么办?”
林余双眸一闪:“我们何不到许同窗家借住两天?”
秦柚十分赞许:“林兄知道许同窗家住何处吗?”
真是和他想到了一处!
要不是剧情里没写过许文临家的地址,他就不来找林余,直接去找许文临了。
如果留在城里临时打听许文临的住址,说不定会遇到金家的人,所以他才当机立断的来找林余。
林余果然没让他失望。
“我曾在饭堂里听到过许同窗与人谈话,若是遇到疑难杂症,他也无法处理,可以去城西三宁街许氏医馆找他的父亲。”
秦柚笑了:“不愧是林兄,记忆力实在惊人。”
这!就是主角!
在饭堂的话他肯定也是在场的,但他压根没注意到这个消息。
人家的随口谈话都能记得,怎么不牛?
林余有些羞赫:“恰好记得罢了。还未多谢苏兄辛苦来告知我,如若不然,我定然也被大伯卖了去。”
“我们也不用这么客套了,我给自己取了个小名,叫不弃,以后私下里,你可以这么叫我。”
“不弃?”
“对,不离不弃的不弃。”
苏弃和林余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和平相处,情分增长,总不能一直苏兄林兄的叫着,以后互叫姓名,单单一个弃字,实在不好。
不弃多好。
林余眼角染上笑意:“那苏……不弃便叫我不余吧,不显多余的不余。”
秦柚眨了眨眼,浅浅开了个玩笑:“我还以为是不留余地的不余呢。”
林余微微颔首:“如此理解也不是不可。”
秦柚一怔。
“对于敌人,自是要不留余地,”林余声音坚决,“终有一日,我会要他们付出代价。不论是我大伯一家,还是逼迫我们至此的那人。”
他爹娘去世后,大伯一家占了他们的房东,说是代替父母照顾他,却将他的名字起为余,又一直冷落他,任由自家子女欺辱他……
他压了压眼中的暗光,掏出一把板栗递给秦柚:“再吃点,我们进城吧。”
秦柚沉默的接过了板栗,一颗一颗吃下,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原剧情里对苏弃不留余地的林余。
究其原因,是苏弃先对他出手的,但他本有机会饶了苏弃的性命……
也许是因为他此刻认识了苏弃,成了苏弃,他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是一个陌生人,他只怕也会骂一句先撩者贱,死了活该。
人啊,就是亲疏有别。
苏弃啊苏弃,你可不能再走回头路了。
别做反派,让哥完成任务,顺利离开这个世界!
“不弃,我们进城吧。”
对上林余的目光,秦柚回了一个笑容:“好。”
……
进城后,他们直奔城西而去。
找了一会儿,他们来到了许氏医馆的对面,正要过去,就被几道身影拦住。
秦柚和林余心中一跳,一转身,就对上了金公子狠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