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田野不敢置信地瞪着卡尔洛斯。后者只是露出终于吃到瓜的满足微笑。
即便在喧闹的游戏声、呼喊声中，多田野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终于，多田野按捺不住了。他舔了舔唇，试探问道：“卡尔洛斯君，你怎么……”
卡尔洛斯沉重地点点头：“我也想知道，阿鸣是怎么锁定到你身上的。”
哎？阿鸣？
多田野条件反射地看向成宫——金发投手只是认真地玩着游戏，将对手一次又一次地KO。
“问他他也不回答，真是个任性的家伙……”卡尔洛斯耸耸肩，“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我们最后认定你就是一只树哦。”
总觉得……卡尔洛斯好像对他变得随意起来。是因为认出他赛博头号鸣吹的一只树的身份，不算是彻底的陌生人了吗？
但根据多田野对这位前辈多年的认识，这位乐子人可不是一位乐于助人的良心人。于是他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卡尔洛斯顿了下，认真打量了多田野一眼——这一次他才算是真正把这位熟悉的陌生人记在了眼里。卡尔洛斯轻笑道：“只要你之后告诉我：为什么阿鸣会认为你是一只树就可以了。”
多田野抿了抿唇，点点头。
说实话……他也想知道。他本来以为阿鸣和卡尔洛斯都是在他露出什么马脚后，才认出他一只树的身份。但现在看来……似乎阿鸣在此之前，就已经认定他是一只树了。
为什么？
卡尔洛斯抬了抬下巴：“你没发现吗？你写鸣字的时候，会比一般人多一个点。再加上你的字形……和一只树PO在每年在网上用来许愿阿鸣身体健康、取得佳绩的绘马上的文字，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只要专门对比下字迹，就差不多能看清你的身份了。不过一般人也不会留意这种细节吧~”
原来是这样……多田野按住了额头。正当他想继续从卡尔洛斯那里获取一些信息时——“喂——卡尔洛斯，该你了！”成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你们在那里说什么悄悄话？！”
留意到成宫不满的眼神，卡尔洛斯摊摊手：“我们的国王大人真是霸道。”他站起身，走向游戏战场。
只留下多田野一人沉思迷茫。
今夜的游戏巅峰对决，自然是以成宫获胜结束。
众人聊了会闲天，见已凌晨便各自散去。
因之前的饭局适度喝了酒的多田野，莫名奇妙地坐在了成宫车上的副驾驶位上。
但除了多田野外，没有任何人觉得奇怪。这群人在成宫一句“多田野就坐我的车”之后，全都自然地哦了声。
我早就该知道，这群人顺从阿鸣不是一天两天了……多田野心中暗自吐槽。
可他的内心，却又在暗自喜悦。似乎有一只恋爱的蝴蝶在他心中乱窜，翻动的蝶翼搅乱他本已死寂的内心。
他有些慌乱，忍不住向车窗外看去。
凌晨的夜晚，道路两旁几乎没有任何人，但往天上看去，却有几点明星与夜归的他们相伴。
寂静的夜晚让多田野浮躁的内心终于安定下来。
多田野出走已久的逻辑也终于回归。他想起和阿鸣见面后的种种。他怎么会忽略这一个事实——像阿鸣这样自负高傲的强者，竟然会多次向他释放善意，如同……他们早就认识一般。
因为阿鸣知道，他就是一只树。
不用再逃避了。不要再逃避了。
多田野想，即便不断试图逃离着命运，即便他这种给阿鸣带来灾祸的人本就不该停留在阿鸣身边……但作为一个FAN，他还是可以跟在阿鸣身后的吧？
一种冲动促使他开口：“成宫先生……”
“嗯？”开车的成宫没有投来一个眼神，只是冷哼了声，“怎么卡尔洛斯就是卡尔洛斯君？到我这儿就是成宫先生了？”
多田野愣了下，然后干巴巴道：“毕竟我是你的大FAN嘛……”
成宫满意地哼了声：“这句话我认可。”他忽然冲多田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一只树君~”然后他立刻回头，认真观察着道路情况。
多田野僵住。
这个笑容……是阿鸣每一次捉弄他后对他露出的笑容。他的心脏一瞬停止。
……
他摇了摇头。这是不同的人。
多田野笑了笑：“所以成宫君是怎么发现我是一只树的呢？”
成宫：“直觉。”
“哎？”多田野瞪大双眼，“等等？直觉？”
成宫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摩梭着。他沉默了会儿——就当多田野以为他问错问题时——成宫开口：“很早以前……我就想，我一定要把一只树这家伙揪出来。”
多田野干巴巴笑了声：“啊……这是为什么呢……”
成宫缓缓开口：“因为我想知道……一个比任何人、甚至有时候比我自己都信任我的家伙，究竟是怎样的家伙。”
多田野抿了抿唇。
成宫：“还记得我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吗？”
多田野咽了咽口水：“嗯……”
成宫的声音竟莫名有些温柔，如同冬夜的静雪：“当时是我第一次怀疑自己。从那之后，我从未如此怀疑过自己。所以当时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文章，我想的是，神经。”
“额……”多田野挠了挠脸，“我以为你会想，这人眼光真好。”
成宫被逗笑：“当然也有想。”他顿了顿，“在看见你对那年秋季大赛的预测文章时，我莫名想起了很多事情。那一瞬，我想我肯定能站在甲子园的顶端……同时——”成宫笑了笑，“我想我一定会把你这家伙给找出来。”
原来……阿鸣也一直注视着他？
多田野一瞬动容。隔着时光岁月、隔着赛博幻象，原来在多年前阿鸣便已经注视着他？
“……对……”多田野干哑着嗓子起了个调，随后在强大的控制力下，这句话变成随意的俏皮话，“对不起，让成宫选手久等了。”
成宫没有接这句话。他像是累了一般，长长叹了口气。在多田野又开始自我怀疑是否发言不当时，他开口：“要不要接我的球试试。”
多田野的目光立刻锁定在成宫的侧颜。
成宫：“你用那么多语言、数字来描绘我的投球，也该是让你亲自体验一下了。”
多田野眼睛一亮：“你……你是说……”
成宫一锤定音：“下次出来一起投接球吧。一只树君。”他故意拖长了最后的几个字，让多田野莫名有些害羞。
多田野轻咳一声掩饰不自在：“好、好啊！”
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