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当指针走到数字9的时候，顾裴然也恰好保存下最后一份工作文件。
还是那么准时。
他揉揉酸痛的脖子，拿起桌上的黑咖啡，一边抿着苦涩的植物冲剂一边踱步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白天的城市早已沉睡，夜晚的城市刚刚苏醒。他的办公室离天空很近，大半视野都是那深蓝的夜空，以及远处那包围了风城的山的影子。
地上，霓虹灯将城市照亮，成为比星空更明亮的星空，地上人流涌动，夜间的风城也是热闹依旧。
顾裴然仰头，将咖啡一饮而尽。
很好，今天的风城也是风平浪静。
办公室中央沙发上，路尧躺在那里，枕着顾裴然的外套，正在酣睡。
顾裴然坐到他旁边，皮革沙发发出轻微的嘎吱声。路尧毫无察觉，连睫毛都没有颤抖一下，睡得很沉。
顾裴然的视线落到他胸口。路尧两只手抱在胸前，松松地环住他的本本，顾裴然伸出一只手，绕过他的脸，小心地捏住本本。
他轻轻一拽，本本就从路尧怀里脱出，来到他手中。路尧仍沉沉地睡着，对金手指被人拿走这件事毫无所觉，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警惕性真差。顾裴然想。
他视线落到手中的本本的封面上，他一直很好奇自己的故事叫什么，这下终于能看个清楚。
《霸总无双：风城霹雳少》......好土的名字。
顾裴然知道自己现在翻开它的话，明天的投标、后天的拍卖……一切他现在烦恼的问题，他都能从中得到答案，甚至篡改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
他的手摩挲着本本的封面，牛皮纸带着粗糙的质感，封皮的边缘已经泛起毛边，显示着它已经被人翻阅过无数次。
这是一本很招它的主人喜欢的书。
“就不能取名叫《顾裴然传》吗。”顾裴然小声吐槽，他把本本塞回路尧怀里，拍拍他的肩：
“醒醒。”
路尧皱眉，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醒醒，该回家了。”顾裴然提高了些音量，又推了他两下。
“再睡会儿。”路尧喃喃道，用脸蹭蹭推搡他的手，好像在撒娇。
手下温热的触感让顾裴然呼吸一停滞，他触电般收回手，盯着路尧的睡颜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见他真的没有醒的意思，便起身回到桌前，重新打开刚被他关闭的电脑。
那就再加会班等他醒吧。
*
“嗯……”路尧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伸手蹬腿，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吃了晚饭后他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顾裴然，几点了呀？”路尧翻身爬起来，哑着嗓子问顾裴然。
“12点了。”
“诶！”路尧一下子彻底醒了，腾一下坐起来：“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叫我呀！”
“叫了，你说要再睡会儿。”顾裴然把这三个小时的工作成果保存下来：“走吧。”
“你使劲叫我就醒了嘛，还陪我熬到这个点。”路尧说。
“没事，正好多处理些工作。”顾裴然穿上大衣，无所谓道。
他真好。路尧想。
12点，风城的夜市仍然热闹，街道两边灯火通明，各类宵夜小吃摊上挤满食客，香气在街道内流窜，钻入车内。路尧看着窗外闪过的一排排串串麻辣烫，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饿了？”顾裴然轻声询问。
“饿了，给我吃的。”路尧理直气壮地指指窗外的摊子：“我要吃炸串。”
“好。”顾裴然在街边停下车。
路尧拉开车门，扭头对顾裴然道：“你别下去了，油烟味会弄脏你的西装的，我自己去买。”
顾裴然解开扣子，把身上的名贵西装随意扔在副驾，随后下了车。
“我不去，谁给你付钱。”对上路尧的目光，他解释道。
此时的顾裴然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衫，但路尧觉得，他现在的霸总气息比穿着西装时还浓。
因为这是真的要给他花钱的霸总。
嘿嘿，有个总裁儿子真好。
很快，路尧就拿到了热腾腾的大肉串，吃得满嘴流油。顾裴然手里也拿了两串，小口小口斯文地吃着。
走出炸串摊，路尧的视线又被不远处的小游戏摊位吸引过去：“我想玩射击。”他指着射击打气球的小摊说道。
“好。”顾裴然没有二话。
路尧牵着他小跑到摊位前，顾裴然很自然地付了两个人的钱。
“哥哥带弟弟来玩啊，来。”老板给他们一人一把枪：“一把20发子弹，打中10个就有奖，打中20个有大奖。”
顾裴然接过枪，摆出一个标准的双手持枪姿势，闭上一只眼，像一只搜寻猎物的隼。
啪——枪声响起，路尧期待地看向靶子。
没有任何一个气球爆炸。
老板看他架枪的气势这么足，还以为会是个高手，看到顾裴然脱靶，他比任何人都高兴，笑呵呵地说：“哎哟，可惜咯，没事，中10个也有将。”
顾裴然也有点尴尬，他举起枪，再次瞄准。
啪——又是脱靶。
这么难吗？看顾裴然两次脱靶，路尧心里也忐忑起来，他举起枪，瞄准气球。
扣下扳机的时刻，气球应声爆炸。
也不难啊。路尧有了信心，接着瞄准了下一个，又下一个。一个个气球被他打爆，到弹夹中的20枚子弹打完，靶子上也少了20个气球。
“大奖，谢谢老板——”路尧指指自己的靶子，老板扬起的嘴角立刻垂下去，不情不愿地给他又数了一遍打掉的气球，见真是无可置疑的20个后，嘴角拉的更低了。
另一边的顾裴然也放下枪：“没子弹了。”
“中了几个？”路尧凑过去看，顾裴然的靶子跟崭新的一样，只有两个缺口。
比起路尧这种神枪手，老板当然更爱顾裴然这种菜鸡，尽管他没达到兑奖标准，老板还是开开心心地给了他一包奶糖当安慰奖。
至于百发百中的路尧，有权利在摊位中的所有奖励中任意挑选。
我太牛了，叉会腰。
老板不情不愿地把路尧放进去，他在一堆玩偶里挑挑选选，最后抱起一个又白又圆还画了笑脸的包子出来。
“给你。”路尧把大包子塞到顾裴然怀里：“我要糖。”他又捏捏顾裴然阴着的脸：“怎么了，没拿到奖品不高兴？”
顾裴然被一个大包子撞了个满怀，又被路尧捏了把脸，脸上的臭脸面具顿时裂开来。
“早知道你这么在意这个，我应该给你设定成16岁加入美国海豹突击队，18岁退伍后再上大学的。”路尧把糖含进嘴里，开玩笑道。
什么跟什么......顾裴然哑然失笑：“那你现在给我添加一个“一夜之间学会射击”的设定吧。”
“不要，那你就太完美了，不可以。”路尧捏捏包子头上的褶子：“想学的话就乖乖跟我讨教咯。这个包子头上有六个褶儿，就叫它六个褶儿吧，回去记得放床上哦，让他跟你一起睡觉。”
“嗯。”
到家后，顾裴然十分听话地把包子放在自己枕边，它憨憨的笑脸正对着顾裴然的枕头，顾裴然一躺下，就能看到一个包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顾裴然看着六个褶儿的笑，合上眼。
挺好。
晚安，六个褶儿。
*
精致的总裁有准确的生物钟，永远会在早上六点准时醒来，但熬夜之后除外。
第二天，当顾裴然再睁眼的时候，闹钟已经响了两轮，时间也已经来到了7点。
好在昨天多做了三个小时的工作，今天晚一点到公司也没什么。顾裴然不仅不忙地洗漱穿衣，下楼。
楼下，路尧还在房里睡着，白天的额外睡眠并没有影响到他晚上的睡眠质量，看熟睡的样子，又是要在**点自然醒的势头。
想到这人昨天在办公室的无聊劲，顾裴然觉得也没有必要再带他去公司坐牢。思来想去，也就没有把路尧叫醒。
那该怎么处理他呢？想到昨天中午路尧低血糖的样子，顾裴然又觉得不能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
找个人带他玩玩？顾裴然心里出现一个人选，他给那人拨去了电话。
正好，那家伙应该闲着。
“你，来我家一趟。”电话接通，顾裴然对那人毫不客气地命令道。
*
路尧醒来的时候，一股煎饼果子的香气就扑面而来。
“顾裴然，你买煎饼果子了吗？”路亚推开门，客厅中的人却不是顾裴然，而是一个叼着根烟的陌生男人。他系着围裙，手里端着一盘煎饼果子。
说是陌生，其实看到这个男人的脸和他的煎饼果子，路尧已经猜到他是谁了。
这家伙和顾裴然长得有三分相似。
“醒了啊。”男人把盘子放下，冲他点点头：“来吃早饭，不知道你的忌口，我葱花香菜和辣椒都没放。”
“谢谢，顾裴然呢？”路尧坐下，看看桌上唯一一份显然是给自己的早饭，问道。
“他上班去了，让我带你在风城玩玩，啧，我又不是保姆......”男人熄灭了烟头，语气里有些不快：“对了，我是顾怀，顾裴然的表哥。”
知道，你也是我写出来的。路尧在心里说。
顾怀——顾裴然大伯的儿子，情同亲兄弟的表哥，风城煎饼果子之王。
也是已经被踢出cp备选名单的不健康恋爱发展对象。
顾裴然：你，过来给我爹炒俩菜
顾怀：啊？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