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下方有个平台，虎林稳稳降落，靠树木缓冲一路来到崖底。
莫绮身体颤抖，手抓住老虎棕黄皮毛，泪水再次浸湿眼眶，从来没这么刺激过。
“你是有什么病吗？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你疯了吗？”莫绮质问道。
“我要找我的族人。”虎林问：“我们现在在哪儿？”
莫绮抬头，苍天大树遮天蔽日，树干上藤蔓枝条根系粗大，相互缠绕，身旁有成堆分布的树叶，呈大片三角形状，叶片密密麻麻的小绒毛。
虎林身体逐渐拉伸，变长，躯干和四指，变回人形模样。
“你受伤了。”莫绮见他脚上和手臂上滴流的血液，“我记得这附近有草药，抹上会舒服的。”
“你认识草药？”虎林说。
莫绮骄傲的拍拍胸脯，昂首挺胸：“当然，森林里草药我全都认识，有毒的没毒的我都吃过，百毒不侵了。”
“这个是艾叶，如果受了外伤，可以涂上去。”说着她扯了几片叶子，手中的一撮清香四溢。
虎林的手掌宽大，有层厚茧，他接触到一股温热，金色的瞳孔微微闪烁。
莫绮揉碎了艾叶，敷在他千疮百孔的手上，莫绮眉毛往上挑，嗯，似乎都是她拿刺扎的。
敷上艾叶后，伤口就不痛了，虎林麦色粗糙的手心包裹住她纤白的肌肤，他惊讶道：“你还认识药草，你真的是山巫……”
“山巫？名字好听，不过我叫莫绮，可以叫我阿七。”莫绮微笑说。
“我叫虎林。”虎林一顿，又道：“山巫，不对，莫绮山巫，你能用你的能力告诉我，我的族人在哪儿吗？”
莫绮心道她也不是什么菩萨啊，她捂住下巴咳嗽两声，摇头晃脑道：“当然可以，整座森林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待我探寻周围，便可知你族人踪迹。”
虎林心中不禁对她充满敬佩，原来南部森林的山巫是这个样子的，不过他有些奇怪，问：“不是施法就能知道吗？比如问问兽神？”
他以前的部落有祭司，摆祭坛，烧陶器，祭祀天地的山川神灵。
莫绮垫起脚，拍拍他的肩膀，认真道：“虎林啊，这你就不懂了，兽人能实践，能动起来的，懂吧？但兽神它是虚妄的，是不存在的。”
虎林似是而非的点点头，他好像听懂了，又没听懂，山巫的想法果然和他们这种普通兽人不一样。
“什么是实践呢？”
莫绮用食指点了点他后方的泥地。
虎林转过头看。
湿润的土壤留有一串猫科动物的脚印，草丛叶片上残留着血点，是暗色的，看来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再往前走两步，莫绮发现有一团杂草用藤蔓扎成一团，她疑惑的用手去扫动，而在前方处，竟然也有相同标记。
显然是走丢的兽人故意留下的暗号。
莫绮拧着眉头，“去那棵树看看。”
两人继续前行，莫绮在树皮上看见刻划的三角形痕迹，证明他们真的来过。
虎林觉得巫不愧是巫，如果让他一个人找，估计他死了，也不会发现这些树皮和草团。
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她认识草药。
他敬佩的说：“莫绮山巫，你这么厉害，知道有什么草药能治眼睛吗？”
“治眼睛？”莫绮想了会儿，“嗯，是眼睛红肿还是？吃点什么菊花，枸杞，决明子，菊花滋补肝肾明目，这儿到处都有，泡水喝喝。”
“如果从出生开始就看不见呢？”
莫绮长嗯一声，沉默良久，又郑重地拍拍他的肩：“其实人的心中还是应该有信仰，信仰是力量，也是天地间不可阻挡的趋势。”
“什，什么意思？”
“你还是期待一下兽神下凡吧。”
##
这地儿也算是森林深处，各处根系密杂，树藤缭乱，树木种类相同，很容易迷路。
“我好累。”莫绮说，此刻她变成一只豪猪，摊成猪饼趴在虎林的背上，眼神中已经没了光芒，“也好冷。”
整个下午他们沿着有标记的道路找寻，后面的脚印分散了，也没有多余的标记。
天色也在逐渐变暗。灰蒙蒙的天气，又没有火，夜晚黑透之后，只会越来越冷。
“你可以躲到我的毛里取暖，这样就不会冷了，我经常把毛毛给族里的幼崽取暖。”虎林提出建议，为了不让山巫累到，他非常贴心的变成老虎，让她骑在他的身上。
一股寒风吹动，莫绮猪身发抖，下意识往他的颈窝埋去。
虎林第一次与异性如此亲密接触，她身体的味道不仅香，还让他很有食欲，还有些扎。
虎林没有配偶，心中还是有些不自在的，脸涨得通红。
莫绮的眼睛对准上空，乌云密布，像是块巨石一样压下来，格外沉闷，是下雨的征兆啊。
莫绮听见闷雷响动，道：“不能再走了，夜晚失温会死的，明天再走吧。”
“嗯。”虎林表示同意，族人很重要，但自己和巫也很重要，明天能继续找。他拍动屁股上的灰尘，随地躺到了一棵树下。
“你睡这儿？”莫绮不可思议，不怕被雷劈？
虎林回答，“对。”
“可是在树下会有电。”莫绮挥爪解释，“人会被烤焦的，我们得换个地方，换个空旷的地方。”
“我知道。”虎林假寐，一动不动，“但树干劈开会有火，我想把火带给我的族人。”
莫绮都不到该说他责任心强还是蠢了。
随后，他凑过去又问，充满期待般的眼神看着她：“我听说优秀的山巫能腾云驾雾，控制雷雨，还能在天上飞，你可以吗？”
莫绮吞了口唾沫，冷汗直流：“我可能还不太优秀。不过我想我能做一个庇护所，避免今晚被雷劈。”
天际发出一阵白色亮光，随之而来闷雷响动，翻起的云涌逐渐向林木吞噬。
“啊。”虎林睁开双眼，按照莫绮的话变成人形，以最快的速度伐木、找枝条、寻树叶。
虎林高大健壮，他常年打猎，手掌宽厚粗糙，手臂扶住枝干，肩部肌肉紧绷，直接掰断一根粗壮的树干，没多久便积累成一座小山，
但对于制作工具，砍伐树木，虎林一向是排斥的，虎林更喜爱狂奔在森林中狩猎。
雄性的成就感令他无比自豪，他转过头向山巫炫耀炫耀自己的成绩。
莫绮肩膀扛着大堆柴火，她背上还背着一摞，与干草捆绑在一起，摇摇晃晃向虎林走来，铁刀的效率挺高的。
“怎么了？”见虎林瞪着个眼睛，莫绮疑惑问。
“没事儿。”虎林哽咽一波，掰断的树干踹到后方灌木丛。
莫绮将树干堆在地上，拿起一根，小铁刀将底部削尖，她一抬手，两根粗大的树干竖立在了泥土中，中间则横向放置一根木杆，做出一个小框架。
其余则呈斜向插制，与顶部的横向木杆绑在一起，左右两边皆是如此，整体凑成三角形，相交的顶部处用藤条加以固定。
两根树干间露出缝隙，用藤条在中间捆绑以免脱落，虎林寻找到了一些棕榈树叶填充弥补。
这是临时搭建的庇护所，莫绮不保证不会被吹走，但是两个兽人今天躲避雷雨应该还是可以的。
事实证明，莫绮的想法是对的，夜晚下起暴雨，□□的树都给吹得被迫弯腰，雷声轰鸣，气温骤降，如果不是她的小庇护屋，估计都得生病感冒。
“阿求！”莫绮听着呼呼刮吹的风声，打了个喷嚏。
大老虎的尾巴左右晃动，而后拍打在地上，“我的毛很暖和，你可以过来。”
莫绮脸有些红，她太冷了，临时搭建的小屋总是灌风。
她慢吞吞地爬过去，窝在他肩颈的毛中，是温暖松软触感，她躺下后身子完全放松，连坚硬的白刺也变得柔和。
舒服，太舒服了，她像陷入温柔的棉花糖，用过的兽皮都没这顶虎毛舒适。
“你不用害怕。”虎林说。
“谢谢。”莫绮点点头，想起早上老虎还想着烤她事儿，微微呼着气：“我跟你说啊，我昨天刚看见你的时候可兴奋了，你懂吗？一年呐，整整一年呐，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兽人，但是你居然想要烤我。”
虎林尴尬笑笑：“当时不是不清楚你的身份嘛。”
“身份？什么身份，山巫？啊对我就是山巫。”莫绮又开始胡扯。
“找到了部落的族人，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莫绮继续问，“会继续住在森林吗？”
虎林摇摇头，眼神耷拉下来，是难以掩饰的悲伤：“不知道，我打算沿着河道去往海之部落，但他们的部落很排斥外族人。”
莫绮一愣，咬住嘴唇，想了一会儿，又道：
“你有没有想过，就在森林建立自己部落？完整的，独属于你自己的部落。”
虎林愣住：“建立，自己的，部落？”
他能行吗？他能做到吗？就凭他这种恶贯满盈的罪人，他能行吗？
“对，这里水源丰盛，土壤肥沃，青山绿水，特别适合发展种植，很适合定居。”
“呃，虽然偶尔有瘴气，有毒虫，有狼，还有时不时病毒入侵身体，但这些都能解决的。你想想，如果你以后能够住在一个地方，那里有吃不完的肉，穿不完的衣服，没有部落战争，没有烦心的事，每个兽人都和谐的生活在一起。”
莫绮见他动摇，爪子抓了把他的毛，黑色瞳孔放出精光。
此刻天空响彻出轰烈的雷鸣。
“曾经有人跟我说，送出礼物能收获真心，付出努力能换来收获。我想把它送给你。”
莫绮想了想，她也没什么可以送的，就拔了身上的一根刺送给他。
“你愿意在这儿建立自己的部落吗？”
啊啊啊啊修得我脑阔痛，把握不了人设。继续加油！
第2章 就先吃个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