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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恶战

“啊啊啊啊啊!”,跟着过来的村人见状又吓得惊声尖叫。

满目血红令顾於眠一刹腿软,所幸被严卿序扶住了。

“哎呦喂,怎么也这样了,这月第几个了啊?瞧!这血还没干呢,一定是方才有人趁我们不注意闯进来杀的!”,一胆大村人大声叫嚷。

“呜呜呜……这可咋办啊……天天死人……”

“别哭啦……有这功夫还不如尽早收拾收拾从这晦气地出去!”

“我上有老上有小,咋能说走就走啊……呜呜呜呜……”

众人相互推搡着,挤在屋门口,既不想进去,又不想离开,混乱中鬼哭狼嚎一片。

有高声大骂杀人者无情无义、丧尽天良的,也有大喊都是报应的,嘈嘈杂杂。

那叫喊声汇在一起,一齐涌入顾於眠的耳内,迷迷蒙间似有一人在身前用手指着他,冲冠眦裂,扯着嗓子大喊道:“你杀了人,是要遭报应的!”

他向来遇事不慌,然而此刻却难以自拔地屏息细听那怒吼声,想奋力去辨别真假,然而愈是如此,陷得愈深。

嘶哑之声,高亢之声,浑厚之声……无一不是在喊——“一命偿一命,你如何能苟活于世?!”

像是踏在初冬的冰面上,每走一步,脚底便传来咔嚓碎裂声。

然而他一步步往湖中心去,还疯了般奔逃起来,断裂声清晰入耳,黑黢黢的深坑出现在眼前,只需再一步便要坠下去。

“於眠!”

严卿序一下抓住他颤抖的手,“你……还好吗?”

平日里顾於眠向来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未曾见了血就胆寒发颤至此。

严卿序不知道他到底在怕什么,但依旧没有多问,只是用自己那温热宽阔的手握住顾於眠还在不住颤抖的手,柔声道:“於眠你先缓缓吧。”

“我没事……”,顾於眠轻轻从他手中挣脱来,“多谢……”

严卿序听出那声音是寒凉的,三年前那滚烫的、炽热的少年,似乎已成了梦中的一缕握不住的模糊影子。

他像是被推得愈来愈远的浮舟,在汹涌的海浪中起起伏伏,如萍飘荡。

为何变了?

严卿序依旧不问,他要等顾於眠亲口告诉他,如若垂垂老矣犹未知,那么俩人的缘分也就到头了。

他不愿一句“无缘”埋葬一切懵懂真情,但他不可能强求顾於眠。他向来如此,只若一阵似有似无的风,陪在他身边就好。

他安心就好。

只是身侧乡人的哭诉叫喊声依旧刺耳。

“这村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怎么邪祟尽来我们这村啊?!”

齐时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抱着贡果也随着人潮凑过去看,见那女子淌着血的脖颈断开来,也忘了那**星君是掌管姻缘的,情不自禁便念起——“星君保佑……”

那女子分明刚被杀不久,但齐时负却寸步未离俩人身侧,当真不是他?

当下俩人毫无头绪,只能镇静下来去验伤。

严卿序道句“冒犯了”,便轻轻翻看起那女子身上的伤口,然而她浑身上下都被斧子砍得血淋淋,几乎无查看的必要。

只是浓黑的浆液自头顶淌出,依旧止不住地外泄。

严卿序于是叹口气,对顾於眠摇了摇头。

但,去探死者的身上有没有术法遗留痕迹的顾於眠也是一无所获。

“怎么只有刀斧之伤……真是借刀杀人么……”,顾於眠咽了口唾沫。

尸鬼亡魂向来喜食人的精元魂魄,而这分明像是世仇寻命……没留下半分阴气,也没带走女子的精元与魂魄。

为什么?

顾於眠瞥了眼那就明晃晃地扔在女子身旁的斧头,蹙起眉,“我们还是先回山上吧,念与他们……”

严卿序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闻言也点点头,出门的功夫又拉住了围观的齐时负。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回庙中。”

待齐时负犹豫着点过头,严卿序这才拽着二人快步奔回庙中去。

这事来得实在蹊跷,若真瞄准了负心人,江、谢俩个“无情人”保不齐便要成为下一组猎物。

然而当他猛地推开庙门的时候,谢尘吾正兀自站在离墙有些距离的地方左手撑右手地想事情。

而一旁江念与才刚刚起身,笔直地坐在席上,却是睡眼朦胧,衣衫散乱,头上还有些打旋的发。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谢尘吾见严卿序喘着粗气,满脸惊慌,于是蹙起眉,“你们干什么去了?也不必跑着回来吧?”

言罢又回过身对江念与道:“醒了便别干坐着了,办正事要紧懂吗……”

然而他一眼望见身后跟上来的齐时负,忙快步走至江念与身边,向他伸长手,“我拉你起来……”

江念与知道他什么意思,便也痛快拉住他的手站了起来。

“还好……没事……”,严卿序长舒了口气,又对俩人笑得有些无奈。

而那齐时负只瞥了他俩一眼便不敢冒犯一般移开了目光,又对严卿序笑道:“秦公子方才赶着回来是担心二位公子的安危吧?我呐,还是觉得好人定有好报,您不见那村中死的都是负心人吗?秦公子还是莫要担心啦!”

“是吗……”

区区一个守庙人,闻声不惧,见血不惊,道人比天狠,言无事可忧。

他要如何不怀疑齐时负?

回庙后,俩人都心事重重,倒是齐时负自顾自地忙碌起来。

他先是仔细地用扫帚扫掉案桌上厚厚的灰尘,又用沾水的布擦拭过寸寸台面。

这会顾於眠才觉得他像是个颇虔诚的信徒,面对着那星君像弯腰弓背,连头都没抬一下。

而后他才极小心地摆贡品、添灯油、插香,没一会那庙中便有了生气,就好似之前那个积满尘灰的庙从未断过香火般。

严卿序见顾於眠一声不响地盯着那案桌看,眼中空洞淡漠,于是叹口气走过去。

顾於眠不笑的时候其实已少了许多过去活泼明朗的少年意气,取而代之的几分疏离感更不似无忧无虑的儿郎。

难解的愁云驱不散,严卿序总觉得他像是憋着一口气,浸在水中,出不来。

那双清澈的眼中其实藏了很多东西,表里所差,许已是天壤之别。

他有心结,严卿序却爱莫能助。

严卿序轻轻将手放在他的肩上,柔声道:“还好吗?昨夜是不是也没休息好?”

顾於眠却对他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事。”

那笑还是明媚灿烂得若春朝暖阳,只是,严卿序不知面具下的人活得是怎样生不如死。

案桌摆好后齐时负便又去忙活些庙外打扫之事了,顾於眠却依旧盯着那案桌,兀自坐在墙角思索着,待他终于想明白时已至日昳。

“方才齐时负摆设贡果的方式是百年前的摆法,早在五十年前便已不这么摆设了,”,顾於眠耸了耸肩,“他到底是不是人都没个着落……”

严卿序闻言笑了笑,言罢他便俯身同三人低声说了些什么,听得谢尘吾直皱眉。

“你那什么鬼方法……”,谢尘吾的不满溢出眼眸,直白地显露于眉目之间。

“兵不厌诈,只要行得通,便不失为好方法嘛。”,顾於眠也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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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是一个时辰后,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四人便双双虔诚地燃香,跪坐蒲团上。

几人依齐时负所言双手抱拳高举及目,几揖,又从容俯伏叩首。

“哪有这个年纪就急着求姻缘的……还两个男子……”,谢尘吾心中郁闷,但碍于齐时负在场,他还是不情不愿地照办了。

酒足饭饱,正是晌午时候,顾於眠几人都围坐在庙前绿荫下乘凉。

顾於眠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接连不断的笑谈令齐时负也不禁捧腹。

见齐时负已然放下戒备,顾於眠嘴角上扬,又启唇道:“这李氏还真是厉害呢,统领一地,还颇得民心。”

闻言,几人都直了直身子,连谢尘吾都不得不感叹顾於眠生了八百个心眼。

“那是自然,毕竟禮间是李氏的天下……虽然已是往事了。”,齐时负耸了耸肩。

“……齐兄,”,顾於眠突地压低声音,凑近齐时负,“这星君庙当真是什么姻缘都能求么?”

齐时负笑笑,“自然,**星君便是祈姻缘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嘛。”

“那……我有个好兄弟叫若泭,今年刚及冠,他呀……怎么说呢……就大逆不道!星君恐怕不能兼顾吧……”

“余公子此话怎讲?”

“但毕竟是兄弟,咱们也不能不帮嘛……他就……偏偏喜欢上了他弟若讱……爱的可谓刻骨铭心呐!你说这……也不能说是孽缘吧……就是……他俩这样能求姻缘吗?”,顾於眠挠挠头,讪讪笑笑。

“……”

顾於眠语惊四人,齐时负闻言瞪大眼,慌乱都写在脸上了。

而一旁的三人则是死命压着笑意。

齐时负尴尬得抓耳挠腮,清了清嗓子,这才开了口,“求自然是能求的……只是总有点违伦理了……星君大抵也会看着办吧……”

闻言,顾於眠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便成,待我回去再同他说说!”

这若泭呐,乃当今若家现任家主,若地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作为一个常于榕村中行的若地人,他不可能不知道如今管辖一方的宗主是谁。

更何况,若讱若大公子作为若泭的嫡长子,因平素行侠仗义,为人爽快大方,又生的眉目俊朗,名声更是响亮。

纵顾於眠前边以李氏王试其纪年没得手,后边一问倒也令其无声中栽了个大跟头。

齐时负非人,但也并不一定便是那伤人恶鬼。

顾於眠也没马上揭穿他,只笑笑,递过盏茶来,“趁着天色还早,我想去林间走走,明日便要打道回府了,难得来一回,总得好好赏赏这地之景才是。我日落前一定回来。”

顾於眠又笑着扯过江念与,说是要他陪自己,于是二人便各自和“心上人”告别,奔林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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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后,庙中冷清不少。

齐时负兀自在庙外劈柴火,谢尘吾则立在庙门外一会看天一会看地,齐时负见他话不多也不敢多言。

只是他余光瞥见严卿序突然走到谢尘吾身边,贴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谢尘吾便随他入了庙。

半晌无言,齐时负觉得静的出奇,便缓步入庙看看二人干什么去了。

谁知他只往那虚掩的庙门中瞥了几眼,整个人便愣在了原地。

只见严卿序用手撑墙,将谢尘吾挡在墙角处,而那谢尘吾则满面怒意。

他从牙缝里生生挤出话来,“姓秦的,你还要不要脸了?什么叫娶了他,你就能和我在一起一辈子?我看你不仅是为了那姓余的钱吧?你是不是也瞧着他生了副倾国倾城的脸?”

又听得严卿序道:“你可小点声吧……我都同你讲了多少遍了,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也知道的,他家嫁妆可有好几车金银珠宝呢!你那位不也生的一副媚君颜吗?你又不亏……”

“你给我滚一边去!你算什么东西,胆敢欺瞒我!”,谢尘吾一脚踹在严卿序身上,眼见的火冒三丈。

“畜生玩意,我告诉你,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给、人、做、妾!!!”

严卿序听了那话也只得讪讪笑笑,毕竟谢尘吾刚听了那计划便觉得郁闷,现在这般瞧着也是一副真的想杀了他的模样……

“滚一边去!”

谢尘吾又猛地推开要近前来的严卿序,抬脚便要出门,怎知同门前来不及离开的齐时负直直打了个照面……

齐时负没来得及回避,谢尘吾本来便阴沉的脸更是变得吓人起来。

“……你都听见了?!胆敢说出去你的小命也别要了!”,谢尘吾瞪了齐时负一眼便跨出了庙门,如山的重压却只刹那间便从那双本就透着寒意的眼眸中映出。

齐时负吓得一言不敢发,愣在原地。

“齐兄……你懂吧?”,闻声而来的严卿序颇有些威胁意味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走了出去。

“……”,齐时负半晌才从惊诧中缓过来,只是他摇了摇头,又默默地去劈起柴,眼见的劈得心不在焉。

顾於眠和江念与回来后,依旧有说有笑,快活得如逍遥仙,只是那欣喜却更让齐时负的心凉了半截。

他默默看着顾於眠牵起严卿序的手,而那假模假样的严卿序又是满面桃花笑春风的幸福模样,更是说不出的无奈与悲伤。

天下到底能有多少对情人?又能有多少人不负相思意?共白首?

“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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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於眠在庙前生了团火,飘飞的火星携着碎木屑在眼前乱荡,吱吱乱响。

五人围聚在庙前谈心,说起明日便要回府准备喜结良缘的事来。

齐时负闻言眉头都拧在了一块,面色凝重,他张了张口,然而还什么都没说,两道恶狠狠的目光便直直向他射过来,他也不敢迎上去,只咽了口唾沫,连带着到了嘴边的话都吞了回去。

“许家真可谓是忠义呐,这千百年来就没出过叛臣吧?论我说,这禮间就属许家最有仁心大义!”,顾於眠靠着棵树,显得很慵懒,他把玩着严卿序的长发,笑得格外灿烂。

论起胡编乱造与装傻充愣的本事,从小到大还真没几人比得过他。

然而听了那话,齐时负却脸色一沉,“……这恐怕不对吧?百年前就属许家谋逆者众,怕论忠肝义胆还轮不到许家呐……”

见他上钩,顾於眠笑了,“没成想齐兄懂的竟如此多,我读了十几年书竟还不知道这事呢~”

齐时负听后一下慌了神,急忙道:“都是我师傅同我讲的,师傅他老人家对这些事了解的比较多。”

顾於眠点点头道:“是,祖辈懂的东西确实多。”,他面不改色地饮下口茶,不过逗逗齐时负罢了。

心中都有事,几人只胡乱侃了几句便早早地散了席,那齐时负落寞地似被背叛的人是他一般。

严卿序见状也只能同几人无奈笑笑,“但愿没误伤好人。”

夜里时分,山中鬼哭更是震耳欲聋,幽幽声响直窜入四人耳中。

谢尘吾死不肯躺在那席上,勉强盘腿倚墙而坐,闭目养神。

然而不知怎的,那森森鬼哭声似乎一刹停下,显得夜里安静得令人不安。

只是悉悉簌簌声在身侧突地响起,粗麻绳拖在地上,卷着草席的边,轻微的触动令众人皆屏息。

严卿序微抬眼帘,便见一人立在身前,素衣破旧,沾满尘土,手中牵一条红绳。

那人弯下腰便要将绳索往严卿序脖子上套,怎知还未下手,一旁的顾於眠便一跃而起抓住了那人的手。

映入眼眸的果然是齐时负那张憔悴得异常的脸,他瞪大的双眼通红,仿佛下一刹便要滴出血来。

“你怎么清醒着……”,齐时负犹豫着开了口,似乎只怪异于他的清醒。

顾於眠一笑,脸都掩在影子里,令人不寒而栗,“自然是为了等你来呐~”

齐时负听后也笑了,一下化作团黑影冲出破庙。

“想抓我,你们还太……”

谁知他话还未说完便不受控制地下沉,逼不得已,他又化作人形,登时肉身便重重摔在了地上。

再抬眼时,四人已然分据四角,展开本已布好的阵法来。

千万条锁链从四面八方涌现,直捆住他的手脚,令其跪倒于地。

他用力扯了扯那锁链,却发觉挣脱不得,“你们早便知道?”

“再早也没早过你杀了那些村人!”,顾於眠一拉紧手中锁链,那齐时负便被扯向他那边去,“你杀人就为了守那块碑?”

齐时负不语。

“说话……”,谢尘吾施术纵短刃穿过齐时负的臂膀,留下个黑黝黝的洞来。

齐时负疼的龇牙咧嘴,只颤抖着道:“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负心薄情本来就是在给被负者喂毒鸩,杀人诛心……你们何必多此一举来管我的事!”

“好一个替天行道呐……”,严卿序纵焚痕剑狠狠地劈在齐时负身上,世人常道“焚痕剑起,万籁绝音”,这一击霎时令齐时负嘴角流出汩汩鲜血来。

“得了吧,百年亡灵装人装够了,便速速把召你的人供出来,反正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你也不想我把那碑给你掀了吧?”,谢尘吾话中尽是轻蔑。

“哈哈哈哈哈——我不过手下留情几分,你们便真把我当什么不值一提的亡魂了?”

言罢,千万条锁链一齐颤动起来,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那锁链竟然断裂开来了,落下大片大片的尘土。

迷蒙尘埃中,众人被呛的咳嗽不止,然而一向以剑快著称的谢尘吾,眨眼间便冲至齐时负身侧,挥起罹难剑便毫不犹豫地砍去,只是齐时负到底闪开了。

他脸上挂着笑,方才身上的伤口也一点点愈合,只挥手几剑便逼得谢尘吾以防代攻。

“哈哈哈哈哈哈——”,齐时负疯了一般大笑不止,眼中却不知为何流出血泪来,“你们要同我斗,我便奉陪到底!”

言罢,他挥袖召出两个将军模样的尸鬼来,那两个尸鬼仰天长啸,登时林间狂风刮过,满地残枝败叶哗啦作响着飞至半空,千百双闪着红光的眼睛从草叶间钻出,都盯住了四人。

只听得低低呜咽伴随沉沉走动声而来,流着血水的尸鬼颤颤巍巍地出现在几人视野中,无一不是面目狰狞,嘻笑不止。

那满身血的齐时负兀自走到了那残碑旁,画下隔绝他与外界的阵法,将头轻轻靠在了那碑上,嘴里念叨着什么,离得远便也听不清。

“啧……”,谢尘吾向来是“衣不染尘,剑不沾血”,以快剑闻名,人道是“涑夜十寒”,只因那年十八岁的谢尘吾于涑林以一敌百,满地哀鸿,而身上却无一点朱红血色。

但,如今这般尸鬼源源不断地从林中来,恍若千军万马,他怎抵挡的了?

他疾步而行,于密林中硬是杀出条血路,但那路顷刻间又被张牙舞爪、奇形怪状的尸鬼给填满了。

江念与见尸鬼一股脑地往谢尘吾那边凑,于是以术法升至半空,以手中掬苓剑指天,便引了条闪电落地,直将那密林炸了个大坑,火星四溅,尸鬼倒了一地。

他又落地,用剑在空中划了“掬苓”二字,登时一道亮光从虚无中来。“轰隆”一声后,周遭地面各处皆炸开了灿灿烟火,浓黑的血浆于是洒了一地。

谢尘吾朝他点点头,知道硬打没用,便也将术法注入罹难剑中。他冷冷望着满身污泥的尸鬼,死命忍住洁疾带来的头晕目眩之感,只临空一劈,前方便出了条近半里的血道。

那些尸鬼头颅落地后还在骨碌碌的转,没一会也都被那堆复又涌上去的“同伴”给踏碎了。

谢尘吾出招既快又狠,方才夷平的地没个三年五载连根草都长不出来,然而谢公子浑身依旧不染纤尘,连剑上都未留下一滴污血。

另一边,抛下那温润如玉的公子皮囊,严卿序到底还是百战无败的“怪物”。

他手握焚痕,于那尸鬼群中穿梭片刻,黑血便溅了一身。

他又纵万剑齐飞,穿过尸鬼的头颅、脖颈、胸腔、臂膀,没一会跟前的尸鬼便全倒下了。

齐时负见状,只麻木地抬了抬手,张开口,“出……”

霎时间,山崩地裂,嘻嘻笑声从无底深渊中传来,千万条手从昏黑地底伸出,挣扎着,扭动着,狂舞着……

阴森的笑声充斥了整座山,密密阴云凝聚不散,空中还透着些诡异的血色,四面八方的人远远便能看见那异常的天象。

江念与皱了皱眉,凌空跃起便要御剑升空,谁知还没来得及,双腿便被数只手给紧紧抓住了。

“啊——”,一声难抑的喊叫引得已经御剑的三人齐齐回头。

只见那数只手穿过江念与的薄衣裳,嵌入江念与皮肉间,条条血痕直顺着腿往下落。

那尸手带了毒,江念与的双腿已是动弹不得,虽极力遏制,意识却还是逐渐朦胧起来,那手越伸越长,死死拽住他,眼见要把他拖入地府去。